空氣仿佛瞬間冷冽起來,謝婉瑤說完之後,男人沉默了很久,他抱著她的手臂微鬆,整個人似乎有點反應不過來。


    「我沒讓你等。」謝婉瑤又說了一遍,她的話在顧時遠聽來,格外絕情,「我說過很多次,顧總,我們之間早就結束了,你當初也同意了不是嗎?」


    「……」


    謝婉瑤今晚的心情起起伏伏,很不好,她現在很累,隻想迴去睡個安穩覺。可她知道,如果不把話說清楚,這男人隻會繼續糾纏她。


    「顧總,我們之間的關係從來都很簡單。一場交易,你情我願。交易結束,分道揚鑣。為什麽你到今天還看不清呢?」謝婉瑤轉過身,她目光清冷,直直地望著他,如果說她對他一點點的感覺都沒有,那是不可能的,她也是普通人,有七情六慾。更何況,她也記得他曾經對自己的好。可是那些畢竟都過去了。再說她一直分的很清楚,她和他,從來都沒可能。


    她就是一個普通女人,一路掙紮著想在娛樂圈出人頭地。


    而他,是顧家的小少爺,是棠遠傳媒的總裁,在盛京的地位舉足輕重,還有他身後的顧家……哪怕拋下這些不說,他本身風流花心的名聲在外,她可以把他當做一個墊腳石,一個交易的對象,可是如果讓她把他當自己的男人,她根本無法做到看著他周旋於各種女人之間,她可以出賣自己的任何東西,卻唯獨出賣不了自己的心。


    這就是她和他之間,無法跨越的現實。


    顧時遠感覺胸腔仿佛被人拿著重錘在砸一樣,他唿吸一滯,黑眸陰沉起來,「老子分明也說過,結束了可以再來。」


    謝婉瑤被逼至此,突然有些咄咄逼人地道:「你說再來就再來嗎?你問過我願不願意?」


    「……」


    兩人的目光緊緊對視著,誰也不讓誰。


    顧時遠到此時仿佛才認清楚一件事,那就是——這個女人自從說離開他之後,她就壓根沒想過要再跟他!


    甚至那個時候,她還懷孕著。


    他手掌啪的一聲拍在牆上,「那你還沒有問過老子的意見,就打算一個人生下老子的孩子呢!」


    「……」謝婉瑤張了張口,卻有點無話可說。她當時確實是這樣打算的。


    顧時遠嘴角一扯,「嗬,謝婉瑤,不是什麽事都由你說了算的。你要跟老子劃清界線,告訴你,沒門!」


    「你——」謝婉瑤氣得胸膛起伏,「你太霸道無恥了!」


    「老子一直就這樣,你又不是第一天認識我。」


    謝婉瑤:「……」


    相處這麽久,她也知道他的脾氣,霸道強硬起來根本無理可講,她索性不再說話,隻是冷著臉,別開了視線。


    氣氛倏地沉默下來,男人的手臂還撐在牆上,形成了一個強勢的圈住她的造型。


    謝婉瑤在男人高大的身影下,顯得格外嬌小,她身上還隻披著他的那件西服,而他,也隻穿著一件襯衫和馬甲,兩個人都冷得有點受不了。


    視線落在她身上的那件西服時,男人的眉眼中的冷厲柔和下來,女人冷的有些忍不住發抖,他的手落在她的肩頭,「傻不傻,進去吧。」


    「……」


    謝婉瑤瞪他一眼,你才傻!你全家都傻!


    顧時遠沒看她,直接拉開了門,牽著她就走進去了。


    謝婉瑤:「……」


    這還是顧時遠第一次到她家來,他的視線掃了一圈,然後把她推向衛生間,「去洗個澡,換身衣服,就你這樣,沒變成傻子也快凍成傻子了!」


    「……」謝婉瑤愣了下,臉色黑下來,「顧總,你這是什麽意思?」


    他直闖她的家門,還強製她做這做那,也太隨意了吧?


    顧時遠視線落在她的臉上,「老子說過的話一定算話。既然要再來一次,那這一次,我們不是交易,也不是任何利益牽扯,就隻有我和你,一個男人被一個女人吸引,就這樣簡單。」


    「……」


    謝婉瑤抬頭,杏眼圓睜地瞪著他,不敢相信這話會是他說出來的。這話無異於跟她表白?


    她這一晚上怎麽了,兩個讓她意想不到的男人居然都跟她說了類似的話。


    不過很顯然,眼前這男人更狂妄更自負了點。


    她唇角扯出一抹冷笑,「顧總,你未免太過自信了!你怎麽就知道,我會同意?」


    「不同意又怎樣?老子願意纏著你。」


    「……無賴!」


    「老子一直就是無賴。」顧時遠壓根不在意,伸手推她,「先去泡個澡,看你還真成『凍美人』了。」


    謝婉瑤皺起眉,「顧總,你不能這樣,我說過不願意,你總得尊重一下我的意願吧?」


    「你當初要生下孩子的時候,連徵詢一下我都沒有呢。」


    「……」


    「你去不去?要不然你是想讓老子陪你去洗?」


    「……」


    「也好,反正也不是沒洗過……」


    「顧時遠!」謝婉瑤揚聲,怒瞪他一眼,最終還是憤而離去。


    關上衛生間的門,她無奈地扒了一下頭髮,想想又轉過身,把門鎖反鎖了。


    看樣子顧時遠是打算糾纏到底了,她沒想到他會這麽死皮賴臉,真是……氣死了!


    想來想去,卻想不到更好的辦法趕他走,她索性真的洗了澡。


    三十多分鍾後,她穿著浴袍出去,卻看到餐廳的桌上擺著幾道外賣的飯菜。


    顧時遠從廚房出來,手中還拿著碗筷,「來吃點,餓死老子了。」


    他今晚忙著一個應酬,知道謝婉瑤去參加酒會了,他就趕忙趕了過去,沒想到她會跟向寒九一起走,之後他就來這等她,還一口沒吃,早就餓得前胸貼後背,剛才趁她洗澡時,他打了電話叫來外賣。


    謝婉瑤走過去,這人還真是不客氣,把這當他自個兒家了?


    「顧總,這是我家!」她強調。


    顧時遠已經坐下,從容地邊吃邊迴答:「知道是你家,你要不要也來點?晚上也沒吃吧?」


    「……」這人!簡直是說不通啊!


    「你也不用減肥了,就這樣挺好的,我點了你愛吃的香辣鍋,不嚐點?」


    「……」


    謝婉瑤氣得一轉身迴了房間,懶得跟他說話。


    她吹幹頭髮就上床了,隱約聽到外麵傳來一點點的動靜,本想不在意,兩隻耳朵卻不知覺的豎起來。


    她聽到外麵的餐椅吱嘎一聲拉開,接著是碗筷輕碰的脆聲,還有腳步聲在漸漸靠近……她全身不由得緊繃起來,迅速躺下來。


    「叩叩——」


    房門敲響了,她的手指抓住了被子。


    房門外,顧時遠敲了敲門後,沒有迴應,他揚聲喊:「婉瑤?謝婉瑤?」


    「……」還是沒有迴應,他的手落在門把上,轉動一下——


    嗬——


    他沒有意外地扯了一下唇角。


    鎖了?以為就這個房門鎖就能鎖住他?


    他的手落在門把上,猶豫了一會,他卻轉身離開。


    謝婉瑤心底有些緊張地等待著,她不知道他會做什麽,這男人有時候脾氣上來真是不管不顧的,所以她根本沒信心一把門鎖能有什麽用,可是等了一會,外麵卻沒動靜了。


    她不免疑惑起來,起身看了一眼房門,依然好好的。


    再仔細聽,外麵也沒任何動靜了。


    她不知道他走了沒有,也不敢出去查看。算了,就這樣吧,他要真想賴在這,她也是趕不走的。


    她重新躺下來,閉上眼,隻想快點入睡。


    然而過了好一會,她還是無法睡著。


    心底有事,她翻來覆去之後,還是認命地起床,悄悄打開房門,外麵一片安靜,甚至連燈都關掉了。


    她心底大喜,看樣子他應該是迴去了。


    長鬆一口氣,她打開了燈,準備去廚房倒杯水喝。


    看到餐桌上擺著的那些已經收拾好的碗碟,其中那份香辣鍋還滿滿的沒有動,她忍不住垂涎欲滴,她不僅晚飯沒有吃,中午也沒吃,今天一整天她好像就早上吃了一份三明治。


    她端著水杯,喝了一口,一轉眸,卻看到陽台上有一抹高大的身影,男人雙臂展開,撐在窗台上,右手中一點菸火明明滅滅,嘴角似勾起一抹好看的弧度。


    「噗——」


    謝婉瑤吃驚過度,一口水噴了出來,嗆的連咳幾聲。


    顧時遠眼底的笑意加深,他深吸了一口煙,掐滅了之後,放在旁邊的垃圾桶裏。


    起身走進屋內,謝婉瑤驚慌淩亂地看著他一步步靠近自己,他的身上隻穿著一件浴袍,頭髮還是濕的,明顯是剛洗過澡。


    「怎麽這樣驚訝?以為我走了?」站到她的麵前,望著她毫不掩飾的震驚,男人的嘴角愉悅地勾起。


    謝婉瑤連忙退後一步,「你,你怎麽還沒走?」


    「我為什麽要走?」


    「……」


    謝婉瑤深吐一口氣,她真是敗給他了!


    她轉身要迴房間,決定再也不出來了!


    手臂卻突然被他抓住,「我睡哪?」


    謝婉瑤的房子雖然是兩室一廳,但她另一個房間隻當書房用,沒有放床。


    聽到他問得這麽理所當然的樣子,謝婉瑤忍了一晚上的火氣實在忍不住了,「顧時遠,我沒讓你在這裏呆著,你自己要留在這,我趕不動你,但你要愛留在這是你的事,別這麽一副……」


    男人突然一把勾住了她的腰,把她帶進自己的懷中,另一隻大手捧住她的臉頰,一低頭,吻上了她喋喋不休的紅唇……


    謝婉瑤:「……」


    她渾身僵住,愣了幾秒,反應過後,她氣得掙紮起來,可是男人卻緊緊圈住她,不讓她逃脫,謝婉瑤氣得要咬他,可男人卻像是早有警覺,他的舌輕巧地勾住她,抵住了她的齒關。


    她眸色冷凜地落在他的臉上,不知為何,她忍不住眼眶熱了,漸漸地,晶瑩的淚珠滾滾滴落下來。


    顧時遠愣了,眸底的愉悅變得有些不知所措,他放開她,臉色沉了下來,「怎麽了?」


    謝婉瑤一把推開他,大聲控訴:「顧時遠,你這麽欺負我你很開心是嗎?!」


    「……」


    謝婉瑤雙手捂住臉,不想哭的,可她忍不住了,長期以來,她壓抑著的內心好像在這一刻突然崩潰了一樣,眼淚想止都止不住。


    顧時遠靜靜地看著她,女人單薄的雙肩顫抖不止,哭的那麽傷心。他還是第一次見到這樣的她,淚流不止的像個小女孩,更像是受了委屈後終於找到宣洩的出口,有點那麽無所顧忌了。


    看到這樣的她,他心底不知為何,仿佛鬆了一口氣似的。


    他上前一步,輕輕地把她抱在懷中,伸手撫拍著她的背,嗓音溫柔的連他自己都不敢相信,「好了,不哭了……」


    沒想到,聽到男人的安慰,她反而哭的更兇,手指緊緊握成拳,卻怎麽都無法壓抑抽泣的聲音,淚水順著臉頰,流到男人的身上。


    顧時遠皺起眉,她哭的這麽兇,倒是有點怕了她,他有點鬱悶地道:「我沒想欺負你,誰叫你一直那麽嘴硬……好了,不要再哭了行不行?」


    「……」嗚嗚嗚!


    「好吧,老子承認,我是有點那麽想欺負你……哎哎,你能不能別這麽哭了?老子怕了你了行嗎?你不是想讓我走嗎?我這就走行不行?」


    「……」抽噎聲微頓。


    他濃眉緊緊擰成結,咕噥道:「老子就不愛娘們哭兮兮的……」


    「顧時遠!」


    「咦?不哭了?」男人的大手抬起她的臉,謝婉瑤別扭地躲開,她哭的雙眼紅腫,沒想到,一頓痛哭之後,心底反倒是輕鬆不少,男人的話讓她有些氣惱,不過也讓她冷靜下來很多。


    「顧時遠,你跟我永遠都不可能的。你走吧。」


    男人的目光微眯起來,腿腳像是生了根一樣,「為什麽說永遠都不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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