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7章


    村長聽聞,接連「唉」了好幾聲,「那幾位大夫先把行李放下,今晚就先去我家將就著吃點,有什麽事,咱們明天再商量,你們看這樣行嗎?」


    事已至此,也隻能這樣了。


    當他們又跟著村長走了一段曲曲窪窪的路之後,終於到了村長的家,房子破舊的很,隻有三間,一間臥室一間廚房,還有一間是牛棚,村長老婆把飯菜端上桌,熱情地招唿他們吃。


    葉涼煙和邢子遊麵上還算淡定,可徐麗卻受不了地捂著鼻子,「哎呀,這什麽味啊,這麽大,這還怎麽吃飯啊?而且這菜……」


    村長,以及他老婆,還有旁邊他兒子和兩個女兒的臉上,都露出一絲難堪和侷促。


    葉涼煙悄悄捅了徐麗一下,微微一笑道,「大家坐吧。」


    幾個人都坐下,可卻沒人動筷子。


    已經舊的看不出來原色的餐桌上,擺放著幾碗米飯,中間是一盆紅燒雞肉,其餘的也就兩樣青菜還有幾盤鹹菜。看的出來,這盆雞肉是特意為他們做的。


    村長開口道:「三位大夫,來,吃。這雞是我們自己家養的,今天現殺的,新鮮的呢!你們別客氣,吃啊!」


    今天葉涼煙他們三人都坐了一天的車,一路顛簸,這個時候又餓又累又困的,也就沒再客氣。


    徐麗專挑雞肉吃,葉涼煙吃了幾下,發覺村長他們一家人筷子連碰都沒碰中間那盆雞肉,他們的飯碗裏都是鹹菜,而最小的那個女兒,估計也就十二三歲,她目光直直地望著那盆雞肉,口水都快流出來了。察覺到被人注視,她一下子羞紅了臉,慌忙低下頭扒飯。


    其他人似乎也意識到了,飯桌上氣氛有些說不出的尷尬。


    這一頓飯,他們三個人吃的都不多,這邊的菜味道都比較重辣,葉涼煙還好點,徐麗和邢子遊都吃不了辣。


    幾個人匆匆用完飯後,村長又客氣地把他們送迴衛生所了,然後才迴家。


    衛生所內。


    徐麗找了很久,卻發現根本沒有自來水,要想用水的話,還得自己拿桶去前麵的一個水井裏打水上來,如果要用熱水,還要自己用大鍋燒。


    她沮喪著臉迴到屋內,這個時候,如果能洗一個熱水澡那該有多好啊!


    葉涼煙在整理自己的行李,可是這屋子裏簡陋,連個放衣服的衣櫃都沒有。


    「看來,我們要想在這邊繼續住下去,得買不少東西了。」


    徐麗都快瘋了,「涼煙,你怎麽受得了的?說實話,我這個來自農村的我都有點受不了!」


    葉涼煙一笑,「反正早就有心理準備了,再差我都不覺得什麽了。」


    「你的心態真好。像我,我真的受不了了,這個鬼地方早知道是這樣,我就不來了。」


    「現在後悔還來得及,等明天天一亮,你再迴去就是了。」


    徐麗微微撇嘴,「切,那樣我多跌麵子啊!」隨即又突然八卦起來,「噯,對了,涼煙,今天早上你老公來送你的時候,你都沒有不捨得麽?」


    葉涼煙收拾衣服的手指一頓,她突然從包裏拿出手機,徐麗在一邊嘆氣道:「不用看了,我早都試過了,沒信號!」


    葉涼煙看著手機一點信號都沒有,心裏也有點著急起來,家裏人一定都會打電話給她詢問情況的,再說了她也想跟他們報個平安。


    她起身走了出去,手機高高舉起來,尋找著信號。


    「涼煙。」邢子遊從外麵迴來了,身上穿著防風衣的他,還帶著一層厚厚的濕氣。


    「師兄,你去哪兒了?」


    「我剛才出去了一下,本想打個電話迴去報平安的,不過這一塊我都看了,全都沒有信號,隻有到後山的那個山頭才會有一點信號。你是不是也想打電話迴家?」


    葉涼煙點了點頭。


    「現在天太晚了,路也不好走,你還是等明天天亮了再去吧。」


    葉涼煙咬了一下唇瓣,看一眼時間,都十點多了,家裏人這麽久都聯繫不到她,應該都急壞了吧?


    「師兄,你告訴我往後山的那條路怎麽走,我自己去。」


    見她堅持,邢子遊最終嘆口氣,「好吧,我陪你走一趟。」


    葉涼煙淺淺挽唇。「不用了,師兄你也累了,早點去休息吧,我自己一個人就行了。」


    「不行,那山路不好走,你一個女孩子太危險了,而且這麽晚了,走夜路你不怕麽?」


    葉涼煙原本還沒多麽害怕,可這一說,心底就不由得顫了顫,臉色微變。


    邢子遊勾起唇,「你要真那麽想去,走吧,我陪你。」


    葉涼煙沒再堅持,「……那好吧。」


    兩個人打著手電筒,一路朝後山走去,路上很崎嶇,好在有驚無險,站到山頂上,葉涼煙拿著手機到處找信號,終於手機裏傳來一陣陣震動的聲音,她手掌震的發麻,眼裏終於忍不住有點濕潤。


    即便她再努力堅強,初到一個陌生的地方,還是有很多難以適應的,她一條條的信息看下去,眸中的淚也靜靜地落了下來。


    邢子遊刻意站遠了一些,不想她還顧忌著自己。


    葉涼煙過了一會,開始給家裏人打電話,她先給媽媽打了電話,這麽晚了,幾乎是電話鈴聲一響,那邊立刻就接了起來。


    「喂,小煙,你終於來電話了!你到地方了麽?那裏怎麽樣?怎麽電話一直打不通呢?餵?喂!」


    葉涼煙聽著手機那端傳來的呲呲啦啦的雜音,她知道說話的是媽媽,但她聽不清楚她說了什麽,可她想像也能知道媽媽都會問什麽,她嘴角揚起一抹弧度,語氣格外輕鬆起來,「媽。是我,這裏的信號不太好,我到了以後有點忙,這裏的人都很好,他們很熱情地歡迎了我們,還邀請我們去他們家裏吃飯……你放心吧,我好著呢!」


    電話那邊的林清媛也沒太聽清楚,她還想再說什麽,守在一旁也是一臉擔憂的林清遠忍不住了,他一把搶過手機,「喂,涼煙,是舅舅。你在情況怎麽樣?有什麽需要的都跟我說,我們每個月會派人去給你們送物資的和醫療用品等等的。」


    林清媛在一旁幹著急,「你讓我跟小煙說會話。」


    林清遠跟葉涼煙說了幾句,信號實在太差,沒多久就掛了。


    林清遠放下手機,林清媛拿起來一聽,已經掛斷了,不由得埋怨起來,「你幹嘛把電話掛了?我還有很多話要跟小煙說呢!」


    「現在都這麽晚了,涼煙現在肯定很累了,讓她早點休息吧,以後有的是機會再打電話。」


    他說的也有道理,林清媛也不再說什麽了。


    這邊,葉涼煙放下手機,擦了擦臉上的淚水,情緒調整好以後才撥打了江煜棠的電話。


    電話響了幾聲之後被接起,「餵。」


    「阿棠,是我。」


    「嗯。到了?」


    「嗯,到了,這裏信號不太好。」


    江煜棠剛洗完澡出來,身上隻圍了一條浴巾,一手拿著手機,一手拿著毛巾擦頭髮,房間裏格外安靜,如果是她在家的話,現在應該是靠在床頭玩手機或是看她的醫學書了吧?


    江煜棠坐到她常睡的那邊床沿,打開了床頭櫃的抽屜,裏麵還有她經常看的幾本書。


    他拿起一本,隨意地翻了翻。


    手機內,女人熟悉的清淡嗓音響起,「……你在幹嘛呢?」


    「我在想你。」


    葉涼煙隻覺得全身的血液都熱了,她唇角挽起,兩個人又聊了一會,直到葉涼煙忍不住打了一個噴嚏,男人這才皺起眉,「你在哪裏?」


    葉涼煙老實迴答,「我在外麵呢,這裏的信號不太好。」


    江煜棠拿下手機看了一眼時間,「你怎麽不早說?快迴去,這麽晚了,多危險。」


    「沒事,是師兄陪我一起來的。」


    江煜棠修眉輕挑,「你們倆現在在一起?」


    「是啊,他不放心我一個人出來。所以你可以放心了吧?」


    「……」


    男人沉默著沒有說話,葉涼煙全身冷的哆嗦,這山頭上夜風很大。


    「很晚了,你早點休息吧。我下迴再給你打電話。」


    說完也不等他說什麽,直接掛了電話。


    葉涼煙迴過身,喊道:「師兄,我們快迴去吧,這裏太冷了。」


    邢子遊「嗯」了一聲,兩個人按著來的路下山。


    一路上沉默著。


    到了山腳下,邢子遊忍不住好奇地道:「涼煙,我有個問題想問你。」


    「你問。」


    「我剛才不小心聽到你說跟我在一塊的話了,你就這麽直說,不怕江大少起疑麽?亦或是……」生氣吃醋什麽的。


    他的話讓葉涼煙忍不住一笑,「這有什麽可起疑的,我們倆又沒什麽。再說了,夫妻間如果連這點信用都沒有了,那還怎麽當夫妻?」


    邢子遊微微一愣,繼而失笑。


    看來多想的人,隻有他而已。


    兩個人迴到住的地方,徐麗已經忍不住困意,自己裹著被子睡著了,葉涼煙打水洗了把臉,邢子遊抱了床被子到衛生所內那張長椅上。


    「師兄,你這是做什麽?」


    「我今晚就在這裏將就一下,你們兩個女孩子,我怎好意思……」邢子遊說著也是一臉尷尬,很快又道:「放心吧,我沒事。我一個男人,無所謂的。」


    葉涼煙抿了抿唇,這住的問題確實需要解決一下。他們三個住一個屋子,確實有點不太方便。


    「那好吧,我幫你再抱床被子,夜裏免得凍著了。」


    等到葉涼煙躺下床時,渾身立刻酸溜溜的一陣疼,她今天實在是太累了。


    原以為很快就會睡著的,可是她翻了幾個身,還是沒什麽睡意。


    她對陌生的環境一向很難適應,所以她不喜歡搬家,而且她還有點認床,現在躺著的這個木板床又硬又小,最主要的,她已經習慣每晚在江煜棠的懷中睡著,現在乍然一個人睡,她反而一點都不習慣了。


    時間真是一個可怕的東西。


    她跟江煜棠都結婚兩年多了,而這次也是他們倆第一次分開這麽久遠。


    葉涼煙縮起腳,腳踝上突然感覺到有什麽東西。她反應過來,連忙起來打開手電筒,就著光線,她細細地打量著江煜棠今早才送給她的這條腳鏈。


    當時急著趕路,她也覺得大庭廣眾的很不好意思,所以並沒有刻意去看,現在再看,簡直太精緻漂亮了!


    她的手指輕輕地在腳鏈上摩挲,想著男人幫她戴上的那一刻,她的心不由自主的輕顫,不知不覺間,她就睡著了。


    第二天,葉涼煙醒來之後,又把徐麗叫起來,出去後,看到邢子遊早就起來了,他滿頭大汗,正在打掃衛生所裏的衛生。


    三個人打了招唿,都一起忙了起來。


    日子過的很快,等到他們真正適應這裏,差不多是一個月以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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