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那件事之後,她才知道,他對她,原來還是有底線的。


    而她偏偏,觸碰到了那個底線。


    從此,她便失去了他。


    再也找不到那個寵她上天的男人。


    一別六年後,他成了別人的爸爸,別人的前夫。可她忘不掉他就是忘不掉,他不在她身邊時,她還可以靠思念來麻痹自己,但他現在就在她眼前,她無法欺騙自己,愛他就是愛他,就是想跟他在一起……


    「好。」她突然輕輕點頭,「我找男人。」


    「……」


    「但不是其他男人,我就找你。」


    說完,簡思晴突然踮起腳,雙手勾住男人的脖子,嬌紅的唇一下子吻上了男人的唇,有點微涼的唇瓣一觸上,立刻就變得火燙起來。


    陸耀青怔住了。


    大約有三秒鍾的時間,他大腦一片空白。


    手中的手機一滑,他立即迴神,兩手輕輕攥住她的胳膊,強而堅定地把她推開。


    眸中閃過一抹惱火。


    簡思晴卻笑開了,唇上似乎還有男人的溫度。


    這時,電梯內的燈光重新亮了起來,而門也緩緩開啟了。


    燈光下,兩人的神情無所遁形。


    陸耀青臉色冷沉,率先走出了電梯。


    簡思晴跟著出去,眉眼彎起,下意識地跟著他一起走。直到來到他家門口,男人突然轉過身,「你想幹什麽?」


    「……」簡思晴一愣地抬頭,反應過來,她的臉有點微紅,但卻很鎮定的迴答:「哦,我想看看愛麗絲,今天一整天都沒有見到她了,有點想她。」


    「……」男人張口正要拒絕,她連忙率先按了門鈴。


    按完之後,有點狡黠地別開了眼,嘴角的笑意卻怎麽都藏不住。


    這樣嬌俏調皮的她,仿佛幾年前一樣。


    男人看的有點恍惚。


    門打開,是保姆過來開的門,愛麗絲也緊跟著,見到他們倆,首先卻是跟簡思晴打起了招唿。


    「簡阿姨,你好,你是來看我的嗎?」


    簡思晴心情好,彎身跟她對視,「對啊,我剛下班迴來,一天沒有見到愛麗絲,阿姨好想你呢。」


    「太好了,我也很想簡阿姨。」


    進了屋後,保姆張嵐在一邊微笑道,「陸先生,愛麗絲的家庭作業已經完成了,家裏也收拾好了,沒事我就先迴去了。」


    陸耀青淡淡點頭,「辛苦你了。」


    送保姆離開後,陸耀青折迴身,看到簡思晴和愛麗絲正窩在沙發裏,愛麗絲拿著她今天做好的一副泥人畫給簡思晴看。


    「簡阿姨,這是我剛才和張阿姨一起做的,你看漂亮吧?」


    「恩,好漂亮,愛麗絲真棒!」


    「……」


    陸耀青的手微微蜷緊。


    眼前這副畫麵,他曾經在腦海裏幻想過無數次,他想要一個跟她一樣的女兒,他們一家三口,美好而幸福地生活在一起,他有妻有女,人生足矣。


    黑眸裏閃過一抹異色,他走上前,溫聲哄道:「愛麗絲,走吧,爸爸帶你去洗漱,時間不早了,我們該上床睡覺了。」


    「可是爸爸,我還想跟簡阿姨多待一會呢。」


    男人不看簡思晴,「但是你簡阿姨也要休息了啊,很晚了,我們走吧。」他拉起女兒的手,帶著一點強硬的力道。


    愛麗絲有些委屈地嘟起了小嘴,明明一副不願意的樣子,可是還是強忍著。


    簡思晴見了不由得心軟的一塌糊塗,「要不然……我來幫愛麗絲洗澡吧?」


    「……」


    愛麗絲驚喜地抬頭看去。


    陸耀青也有點錯愕,眉頭沉下,他正要開口,簡思晴溫柔地道:「我沒什麽別的意思,隻是覺得,愛麗絲畢竟也五歲多了,她是小女孩,你雖然是爸爸,可再幫她洗澡可能……」


    沒想到愛麗絲竟聽懂了她的意思,不斷地點頭,「嗯嗯,爸爸是男生,我是女生,我們不一樣。」她撒著嬌,「可是簡阿姨不一樣,她也是女生,我們都是女生。」


    「……」陸耀青啞口無言,竟沒辦法反駁。


    他也知道,自己一個人帶大女兒會麵臨很多問題,但是他以為還要等女兒長大,而且還會很遙遠……


    愛麗絲見他不說話,悄悄地跟簡思晴勾勾手,「簡阿姨,我們一起去洗澡吧?」


    「好啊。」


    兩個人,大手牽小手,愉快地去了衛生間。


    簡思晴有些東西不知道位置,愛麗絲鬼精靈似的跟她介紹。


    給她洗好澡,穿戴整齊後,簡思晴拿出吹風機給愛麗絲吹著頭髮。


    吹風機發出嗡嗡的響聲,溫暖的風吹在髮絲上,簡思晴手指溫柔,生怕弄痛了愛麗絲。


    「簡阿姨,你對我真好,比我媽媽都好。」


    簡思晴手指微頓,笑了笑,「怎麽會呢,你媽媽一定很愛你吧?」


    「才不是呢,媽媽她不愛我,她隻想跟爸爸在一起。」


    簡思晴微微疑惑,再一想,心中一陣陣的抽痛。


    既然都結婚了,當然是想在一起的。


    「簡阿姨,你當我的媽媽好不好?我很喜歡你,我爸爸他很好的,我知道有很多阿姨都喜歡他。你也喜歡他,對嗎?」


    「……」簡思晴臉上微紅,這小丫頭!


    「你看出來了?」她沒有否認。


    愛麗絲露出甜笑,「那當然,爸爸出現的時候,你就隻看著他,跟別的那些女人都一樣,但我不喜歡她們,我隻喜歡你。」


    簡思晴有意問道,「為什麽呢?」


    「因為那些女人都不喜歡我啊,但我知道,你喜歡我,你會對我好。」


    小孩子的世界很簡單,誰對他好,他喜歡誰。


    「而且,我告訴你一個秘密。」


    「什麽秘密?」


    愛麗絲有些神秘地轉過身,還叫她附耳過去。


    簡思晴失笑不已,看她頭髮差不多吹幹了,關了吹風機放下,並傾過身。


    愛麗絲的小手擋著她的耳朵道:「我知道爸爸的錢包裏有簡阿姨的照片哦。」


    「……」簡思晴怔愣地站直身。


    「嘻嘻。」愛麗絲笑的賊精,「我有一次翻了爸爸的錢包,發現了簡阿姨的照片,那時候我還沒見過你呢,爸爸看到後,他很生氣,他以前從來不對我生氣的,那是他第一次跟我生氣,還罵了我。」


    「……」


    「所以,我第一眼看到簡阿姨的時候,其實我就認出你啦。」


    「呃,咳咳,這些,你沒有告訴你爸爸吧?」


    「當然沒有啦,我隻對簡阿姨說了呢。」


    簡思晴微笑地伸手摸摸她的頭髮,「愛麗絲,你真可愛。那……如果阿姨說,我也很想當愛麗絲的媽媽,你現在可以去上床睡覺,然後讓阿姨跟你爸爸有一點單獨相處的時間麽?」


    「噢,那當然好啊!」愛麗絲雀躍地差點跳起來。


    簡思晴牽著她的小手,兩人去了愛麗絲的房間,這是簡思晴這一次進她的房間,裏麵布置的很溫馨,粉紅色係的公主房,很有愛。


    她把愛麗絲伺候上床,給她掖好被角,兩個人聊了沒一會,愛麗絲困意來襲,很快就睡著了。


    等到愛麗絲熟睡之後,簡思晴伸手按了燈,悄悄地退開了。


    來到客廳,轉了一圈卻沒看到男人的身影。


    目光不期然地看到昏暗的陽台上,一點點火紅的光亮燃著,隱約站著一道高挑的背影。


    她走過去,看到男人在抽菸。


    眼中閃過一抹驚訝,他以前從不抽菸,因為她鼻子過敏,很討厭煙味。


    陸耀青察覺到她來了,連忙熄滅了手中燃了一半的煙。


    空氣中卻還飄散著淡淡的菸草味,混著男人身上那抹有些熟悉的清冽氣息。


    兩個人都沉默了一會。


    「愛麗絲睡了?」陸耀青先開口。


    「嗯。」


    「謝謝。」


    「不用。」


    「……」


    這一次沒有沉默多久,簡思晴像是鼓起了勇氣般,她抬起眸,直勾勾地盯著男人的側臉,他比六年前更多了一些成熟穩重的味道,除了眉眼間對她的冷漠之外,其他幾乎沒什麽變化。


    「耀青,我今晚說的話,是認真的。」


    陸耀青側眸看她一眼,暗黑如夜的眸子裏閃過不知名的情緒。


    「這麽多年,我一直沒有忘了你。再遇到你,我……」


    「那他呢?」他突然冷冷地打斷她。


    「什麽?」


    「那個人……」他嗓音微微有點嘶啞,似乎難以啟口,「你又跟他怎麽樣了?分手了?還是被甩了?」


    「……」簡思晴似乎終於反應過來,她眸光瞠大地盯著他,半晌,她又低下了頭,很小聲地道:「嗯,我被甩了。」


    男人突然一掌拍在陽台的牆上,發出啪的一聲。


    他臉色鐵青,「簡思晴,我陸耀青不是隨便什麽時候都可以任你踐踏!」


    「我沒有。耀青,我一直愛的人都是你,隻有你。」


    「嗬嗬,是啊,隻愛我,那為什麽卻跟別的男人上床?嗯?」


    「……」簡思晴眼眶裏聚滿了淚,張了張口,卻沒辦法反駁。


    她的手指顫抖地抓住衣角,嗓音帶著哭腔,卻強忍著,「所以,你打算一輩子都不原諒我了麽?」


    「你讓我怎麽原諒?」陸耀青眸中帶著血紅,緊盯著她。


    六年前的那一幕,他怎麽也無法忘記。


    他一心一意愛著寵著的女孩,突然有一天,卻跟別的男人在床上纏綿。


    還是他親、眼、所、見!


    他得有多大的心,才能原諒她?


    簡思晴低下了頭,抽噎的肩膀一聳一聳的,她的淚水止不住地往下流,「耀青,我以為,不論我做錯了什麽事,你都可以原諒我,一直包容我,愛我……」


    「嗬。」陸耀青冷笑一聲,胸腔因為想起以前的事而起伏不已,「是,曾經我也以為我可以,可以原諒你的一切無理取鬧,可以包容你的任性妄為!可是那件事,在你做的事,你心底有想過我麽?你把我置於何地?」


    「……」簡思晴已經說不出話來了,心中痛的難以紓解,她忍不住彎下身,漸漸地蹲在了地上,哭得不能自已。


    陸耀青的眼中也微微濕潤,他緩緩地沉澱許久,才勉強壓抑住心中的那一抹傷痛,「你走吧。」


    簡思晴聽到這句,連忙伸手擦了擦眼淚,站起身,哭得通紅的雙眼望著他,「不,耀青,不要趕我走好不好?」


    「我叫你走,你聽不懂是不是?」男人突然煩躁起來,伸手一把抓住她,眸中隱忍的怒火狂烈地燃燒著,「你要再不走,別怪我對你不客氣!」


    簡思晴望著他,突然莫名其妙地勾唇笑了笑,她眸中帶淚,卻笑得美好而溫柔,「耀青,不論你怎麽對我,我都不會走。」


    「你!」他惡狠狠地瞪著她,心中更加惱恨。


    他恨她,更恨自己,狠不下心去傷害她。


    簡思晴卻伸出手,輕輕地觸摸上他的臉頰,微涼溫軟的手掌帶著一股魔力般,她笑著,「你不會傷害我的,是不是?」


    「……」


    陸耀青忽然低下頭,狠狠地吻上了她的唇,帶著懲罰和惱恨,還有羞怒,他的動作有點野蠻和兇猛,恨不得把她拆吃入腹,簡思晴有點承受不住他的兇殘,以前的他都很溫柔,但她心底卻異常的開心,心跳也在快速地跳動著。


    男人的手不知道何時改摟住她的腰,兩個人緊緊相貼,唇舌緊緊地糾纏在一起。


    曾經他們熟悉彼此身體的每一寸,一旦觸及,有些勢不可擋。


    不知何時,當簡思晴覺得自己快要唿吸不過來時,他終於放開了她。


    兩個人都是氣喘籲籲。


    陽台上,冬夜寒冷,可他們緊緊相擁的身體,卻很火熱。


    簡思晴勾起唇角,雙手緊緊環住他的脖子,有些事,她比他更了解他。


    「耀青,我今晚不走了,好嗎?」


    「……」


    陸耀青仿佛是被雷劈了一樣,突然覺得懷中的女人是個燙手山芋一樣,立刻推開了她,神情驚恐中還帶著惱怒。


    簡思晴伸手又抱住他,他扯開她,她再次抱住,雙手牢牢環住他的窄腰。


    「耀青,不管你把我當成什麽,哪怕是那種最不堪的女人也好,我隻想要在你身邊,我已經失去了一切,我隻有你了,不要再把我拋下了好不好?」


    「最不堪的女人?」陸耀青眯著眼,心中想著真恨不得掐死這個女人。


    「嗯,我要你。」簡思晴說的很堅定,她抬起頭,溫潤如水的眸子裏映出男人清俊冷冽的麵容。


    她突然手從男人的毛衣下擺伸了進去……


    陸耀青狠狠地倒抽一口氣!


    她瘋了?!


    簡思晴卻笑了,笑的有些得意,有些嬌俏,且,非常醉人。


    陸耀青覺得自己一定是著了魔了!


    因為他,沒有推開她,反而惡狠狠地再次吻上了女人嬌艷的唇,而這一次,他知道自己謹守的那條線,在這個女人麵前,再次崩斷!


    ……


    咖啡館內。


    謝婉瑤和顧時遠兩人在最裏麵的一個位置坐下。


    這裏的位置,隱私性極好,不容易讓人發覺。


    服務員過來點單,謝婉瑤剛喝完一杯咖啡,不想喝了,顧時遠沒說什麽,自己點了一杯咖啡,又給她點了一杯牛奶。


    謝婉瑤冷著臉,說了聲,「不用了,謝謝。」


    服務員有點不明所以地看著他們倆。


    「那就算了,給我來一杯咖啡就好。」顧時遠道。


    「好的。」服務員應聲而去。


    咖啡館裏流瀉著韻律低沉的藍調,在這樣的氛圍下,兩個人一時都沒有開口。


    這麽長時間,他們倆幾乎都在刻意避開彼此,這還是自從謝婉瑤流產之後,兩個人第一次這樣麵對麵而坐。


    氣氛沉默著,謝婉瑤沒什麽耐心了,「顧總,不是有事要說?」想到下午在片場的那一幕,這男人恐怕是剛和程遠雨約完會吧?


    「嗯。」


    嗯?這是什麽意思?


    「顧總,有什麽事,不妨直說。」


    「我是來提醒你的,這段時間,你出門或工作,都要格外小心點。」顧時遠想到程遠雨的眼神,不由得眼神微黯,他就怕那個瘋女人再來對付謝婉瑤。


    「為什麽?」謝婉瑤隻問了一下,不禁就想到了什麽,她瞬間眼神就變了,「是不是有人要對付我?」


    「也許吧,也有可能是我想多了。」


    「……」謝婉瑤隻是冷冷地勾起唇,無聲地冷笑一下。


    「還有,我一定會盡快找到證據,為你……也為孩子……」後麵的話他沒有說,但是他相信謝婉瑤都懂。


    謝婉瑤確實聽懂了,但她不需要。


    「顧總,如果你的話說完了,那我先走了。」


    她站起身,拉緊包包的鏈帶就要離開。


    顧時遠連忙也站起身,「這麽晚了,我送你迴去。」


    「不用了。」


    她不再看他一眼,離開的很瀟灑。


    男人目光緊緊地追隨她的身影。


    曾經,她隻是依附在他身邊,對他近似卑躬屈膝的承歡,什麽時候開始,她離他越來越遠,對他也格外的冷淡絕情,仿佛曾經他們在一起的一切都不存在一樣。


    真是……好狠心絕情的女人。


    顧時遠很快幾個大步走了出去,看到謝婉瑤正站在路邊等計程車,他幾步走過去,二話不說就把她拉著塞到了自己的車裏。


    謝婉瑤伸手就要推車門,但車門卻被他反鎖了,她想跨到駕駛座上解鎖,男人卻正好上車來,兩個人剛巧撞到一起。


    顧時遠輕輕勾唇,輕鬆地握住了她的手腕,把她往裏一堆,高大的身影坐了進去,車內的空間瞬間顯得侷促起來。


    兩個人眸光相對。


    顧時遠有點邪肆地勾了勾唇:「都像你這麽不聽話,老子還怎麽管好一個公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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