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語者皇家魔法學院,安納帝國首屈一指的魔法學府。


    建立九百年來誕生的天才數不勝數,每一位都曾在曆史上留下濃墨重彩的一筆。


    然而學院門前的梭形石碑是那麽的擁擠,刻名者是那麽地審慎,以至於這群放眼帝國廣袤的疆土都是人上人的天之驕子,也被無情的篦子篩過。


    如水晶般半懸浮的灰色梭形石碑仍有大片的空白未曾被傳奇的名字烙印。


    星語者皇家魔法學院並不阻止外來者遊覽,學院專門劃分了可參觀區域,以滿足人們對這座古老學府的好奇心。


    此時此刻,江禾逸周圍就有來自大陸其他區域的旅者,在導遊的介紹下,走過這座隻為傳奇留名的建院石碑。


    “以前有想過在上麵留名?”


    被江禾逸說中了。


    留名,這曾是入學時薄荷的目標。


    如今再度站在石碑前,她的內心卻格外平靜,已無當年的熱血與衝動。


    沒有露出不屑的神情,看不起安納帝國的魔藥大師,但薄荷卻對石碑上的先賢十分尊重。


    星語者皇家魔法學院的建築風格很雜,像是巴洛克與哥特的結合體。


    開放給公眾任意瀏覽的建築群裏隨處可見觀光客。


    據薄荷所說,安納帝國的每一個魔法學府,都有著大陸各處的朝聖者。


    安納以強絕的實力,包容的政策接納著不同種族的人,前者是後者的最大底氣。


    在長達千年的帝國曆史長河中,縱觀帝國的每次征戰,結果基本隻有完勝、大勝、小勝、僵持四種結果。


    屈辱性的大敗屈指可數,以至於戰敗的羞恥感空前。


    如若不是500年前,時任安納帝國皇帝公開發表了維持現有疆域的不擴張宣言,帝國絕不僅隻占大陸4分之1這麽簡單。


    鍾澤墨是曆史老師,對於曆史周期律的認知較深,聽到這,他忍不住問。


    “帝國的疆域是不願擴大,還是承擔不起擴大後產生的管理成本?”


    薄荷思索片刻,迴答:“都有,畢竟不是每個種族都願意成為安納的一員,想要彌合不同族群間的差異十分困難。”


    安納帝國千年時間內發生的叛亂次數數不勝數,要麽與地方領主肆意妄為有關,要麽就與不同智慧種之間難以消弭的矛盾有關。


    而維持著這個龐大臃腫的帝國屹立不倒的主要原因,正是強絕大陸的武力。


    而這些人,大多出自各大皇家學府。


    目前帝國最高戰力為八階的。


    由於npc與玩家分用一套戰力評價體係,因此早有攻略組進行了測試,結合玩家們的反饋,目前大致可以得出以下推測。


    1位階≈3—4級


    因此安納帝國最高戰力群體大約等同於玩家的32級。


    考慮到遊戲官方公布的20級上限,再結合npc綜合戰力超越玩家等級,不少玩家都認為,在未來版本變更,等級上限提升後,這些數據還會有所波動。


    在現版本,玩家們想要越級強殺這些家夥,隻能依靠配合、策略、戰備以及最重要的,技術。


    由於沒有獲得製作怪物圖鑒的配方,因此江禾逸無法得知,澄澈者地下神殿的家夥,都是什麽位階的。


    還是狗得不夠多啊。


    “薄荷,你不是這裏的學生嗎,更裏麵的區域不能帶我們逛逛?”獄卒哥有些期盼。


    薄荷冷哼:“你這家夥,完全是為了去欣賞魔女吧。”


    “都來學府裏了,欣賞一下魔女的英姿怎麽了?”獄卒哥理直氣壯,“話說迴來,你還是學院的一份子嗎,還是說已經畢業了?”


    逛至廣場噴泉時,薄荷突然站定,手搭在帽簷,似乎想要壓低,卻又不知為何,遲遲沒做下一步的動作。


    獄卒哥以為薄荷被自己的話硬控,剛想說什麽,一個聲音斜插而來。


    “哦,我沒看錯吧,這不是薄荷嗎?”


    循聲望去,一個留著淡金色齊肩長發的青年領著身後的6,7個人走了過來。


    青年推了推右眼的單片眼鏡,又趕緊摘下,裝模作樣的發出一聲驚唿。


    “居然真是薄荷學姐,稀客稀客。”


    “這是故地重遊,重溫仍在學院學習的滋味嗎?”


    薄荷放在帽簷上的手鬆了下來,臉上的膽怯與不快無縫切換成了戲謔。


    “這不是康拉德嗎,怎麽樣,還是倒數第一嗎?”


    “如果我記得沒錯,當時你的多項考試成績,均為第一,創造了星語者學院有史以來最強墊底記錄。”


    “加油,即便不能在傳奇石碑留名,至少在學院記錄裏留下濃墨重彩的一筆。”


    兩人之前顯然就存在著恩怨,揭短不留餘力。


    康拉德臉皮很厚,在一圈剛入學的新生麵前,神情自若。


    他轉過身,鼓了鼓掌,示意周圍的行人都看向自己。


    薄荷身子不由得顫了顫,下意識後退了一步,撞在了橘子茶懷裏。


    她壓低帽簷,牽住了橘子茶伸來的手,小聲地提議:“要不我們再去其他地方看看?”


    來不及了,康拉德的大嗓門將薄荷的光榮事跡直接拋了出來。


    “薄荷,你們曾經的學姐,進修魔藥學,輔修煉金術,半年前離開學院。”


    “離開?主動離開嗎?”有人問。


    “明麵上是主動的,但是,我想任何人公開頂撞導師,實驗中又因操作失誤導致爆炸摧毀了魔藥實驗室,都不會有臉繼續呆下去吧。”


    薄荷握緊了拳頭。


    “喂,你們幾個,是她的朋友還是她的客人?”康拉德笑道,“如果她用星語者學院的名頭招搖撞騙,可別怪我沒提醒伱們……”


    “她隻是個運氣足夠好才卡名額混進學院,品行不端的魔女,跟真正接受過學院係統培訓的人,是不一樣的。”


    難怪提及自己進修的學院,薄荷的反應很微妙。


    “我怎麽品行不端了。”薄荷緊咬著牙,死死地盯著康拉德。


    周圍的人更多了,原本看熱鬧的多是觀光區的遊人,現在穿著銀紅兩色學院製服的人也越來越多。


    “我說得不夠清楚?頂撞導師,質疑導師魔藥配方錯誤,私下交流分明是導師給你麵子,可你轉頭又在課堂上怒斥導師齷齪。”康拉德不屑地哼了一聲,“尊重先賢的道理,是沒人教會你嗎,沒父母的野薄荷。”


    “野薄荷”,禁忌般的詞匯。


    薄荷眼睛瞬間紅了,這顯然勾起了她某些不好的迴憶。


    她憤怒地想衝上去理論,卻被江禾逸跟鍾澤墨一把按住。


    “你看,我說了她是個品行不端的人,野蠻、粗鄙,驕傲自大,星語者學院的恥辱。”


    江禾逸低聲對薄荷說:“我相信你。”


    這段時間的相處,薄荷是個什麽樣的人,虛實邊界的大家心裏清楚。


    品行不端嗎?


    確實有點,貪錢愛財在她身上算是個標簽了。


    可她同樣在得知虛實邊界去“送死”時,拿出了最為寶貴的卷軸救命。


    在薄荷的認知裏,虛實邊界都是一群認知閱曆很有問題的家夥,是不知道從哪冒出來的土包子。


    不是玩家,是死去就無法複活,活生生的人,因此她拿出卷軸的那一刻,絕對的情真意切。


    她有無數種方法打信息差在魔藥上收割他們,可每次象征性的互動後,還是會坦白。


    更像是一種朋友之間的小遊戲,被發現了就相視一笑,沒發現就找個合適的機會順便提一嘴。


    江禾逸站起身,話語已經醞釀好。


    薄荷嘴笨,但他可不笨。


    獄卒哥歪斜著頭,臉上已是一臉不耐。


    他同樣蠢蠢欲動,並且攻速遠比江禾逸要快。


    “你家裏人是批發的嗎,這麽咄咄逼人?”


    獄卒哥發起了對線申請,開口就注銷了康拉德的戶口本,極速給康拉德本人上強度,侮辱人卻不往下三路走,每句話卻又在開除康拉德的人籍。


    什麽是語言的藝術,這就是語言的藝術!


    其實江禾逸和獄卒哥的對線水平都很不錯。


    要問究竟有多不錯……


    上網衝浪已經多年,至今賽博雙親兩全。


    兩人的混合雙打聽得兩眼通紅的薄荷忽然情緒平複了,轉而有種莫名的爽感——從小到大,被欺負後,從沒人給她出頭。


    一邊倒的罵戰讓康拉德血灌瞳仁,沒被語言藝術拷打過的他出離憤怒了。


    “決鬥吧!”


    兩人紛紛停下了輸出,麵麵相覷。


    康拉德有了種奇怪的錯覺,以為自己的話嚇住了兩人。


    “嘴上功夫厲害有什麽用,一對一決鬥才是真理。”


    “你們不會怕了吧?”


    怕?


    開玩笑,江禾逸隻是驚訝於開啟了新玩法,思考會不會獲得特殊的獎勵。


    “允許使用武器嗎?”


    “你想用,當然可以。”


    “自帶也行?”


    康拉德笑了,這種打扮的人能有什麽好的武器裝備?


    “不嫌棄丟人,你盡管用。”


    聞言,自告奮勇的獄卒哥對著江禾逸比了個請的手勢。


    在那麽多人麵前被奚落羞辱,丟了麵子的康拉德生怕一雪恥辱的機會飛了,趕緊招唿學員們告知導師。


    他要把事情鬧大,讓這群人還有薄荷都下不來台,成為安納都城的笑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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