鍾澤墨一個盾擊將人偶砸翻在地。


    江禾逸跟原味薯條的刀刃沒入人偶的軀體。


    獄卒哥的火球重擊了她那張美麗的臉蛋。


    “哈哈,啊哈哈哈哈哈!”


    “逞英雄的冒險者啊,就這麽想殺死我嗎,好用力哦,你把我的手都打斷了。”


    “嗷~~~”


    “好疼,好疼,你們把我弄得好疼……開玩笑的,完全沒感覺呢!”


    “用力一些啊,快多用力一些,哈哈哈哈哈!”


    奮力攻擊許久,每個人都氣喘籲籲。


    平心而論,魔狐人偶沒有給虛實邊界太大壓力。


    比起蛙首縫合怪那種結合了魔力態隱身、怪力、雙形態的樓層守護者,它的爆發力十分普通,作為造物的魔狐人偶受到一定量攻擊後身體部件就會損壞脫落,因此行動也變得遲緩。


    魔狐人偶瘋瘋癲癲地笑著,本就沒有痛覺的她每次剛被擊退就立刻發動攻擊,接連數十下對攻,最終讓自己失去了雙臂以及半個頭顱。


    她的聲音沙啞漏風,骨子裏的瘋狂仍在。


    “年輕而又熱血的靈魂,多麽辛辣的香氣,啊~~~”


    “和澄澈者那些幹淨清新的靈魂截然不同呢……”


    魔狐碎裂了半張嘴,舌頭耷拉著,不斷滲出涎水。


    江禾逸感歎,隻是個人偶,卻與正常生靈無異,這個世界觀下人偶師的技術真高啊,手搓真人大手辦也不在話下。


    “唉,累了嗎,這麽快?”人偶踉踉蹌蹌地拖著殘破的腿靠近,“沒玩夠呢,沒玩夠呢,來啊,再來玩玩~~”


    “我懂了,你們是嫌棄太破爛了,打算換一個,對嗎?”


    一縷朦朧的白霧從人偶頭頂升起。


    不再受控的魔狐軀殼頃刻間碎裂一地。


    “等我哦~~我立刻換個新的迴來。”


    不知為何,這語氣,讓江禾逸覺得自己像是人偶的玩具。


    “玩夠了嗎,納菲爾!”


    雄渾的男聲從那團白霧中響起,讓滿臉凝重的虛實邊界為之一怔。


    “等澄澈者神殿全部淪陷,你再玩也不遲。”


    被訓斥的納菲爾不滿地嘖了一聲,但也沒反駁男人,看起來,雙方地位相當?


    白霧扭曲成人型,眼睛的輪廓被描繪而出,紫金色的豎瞳緊盯著虛實邊界。


    “唔,沒勁,難得找到幾個看上去有意思的家夥。”


    眼看著白霧將要消散,獄卒哥忽然好奇,如果這時候大聲辱罵白霧,能不能刺激得她留下來一決高下?


    念頭一閃而過,因為沒和隊友商量,他自然也不會衝動到擅自行動。


    分明戰鬥烈度很低,但不知為何,白霧離開後,虛實邊界格外疲憊。


    江禾逸艱難平複著唿吸——不知何時,他平緩的唿吸開始急促,心跳也格外地快。


    他張開嘴想詢問其他人的感受,卻猛然意識到,自己耳鳴了。


    嗡嗡的迴響嘈雜地堆積著,他使勁搖了搖頭,也無法擺脫。


    從其他人的反應,江禾逸得到了答案。


    所有人,症狀都一樣,而玩家麵板數據裏沒有異常狀態。


    恢複後,橘子茶心有餘悸道:“我好像,知道她是誰了。”


    迎著大家疑惑的目光,橘子茶提醒:“低語者。”


    修女阿爾娜在他們進入地下神殿時特地叮囑小心的對象,永夜教會的精神殺手。


    在與白霧對視的瞬間,橘子茶隱約聽到了耳畔邊語速極快,低沉而模糊的迴響。


    隨著注視時間增長,迴響逐漸沁入思緒,讓她視線模糊。


    他們本以為遭遇低語者這樣的核心力量還需要一段時間,不曾想雙方在第三層便有了第一次的邂逅。


    不知不覺間,所有人都受到了她輕聲呢喃帶來的影響,且不自覺。


    這也算是在遊戲裏,真實體驗了一把精神係敵人帶來的高端局。


    納菲爾的靈體撤離第三層後,江禾逸順利地找到了兩塊抑魔石板。


    守備層有阿爾娜的提燈庇護,紅色素材完成進度耐心搜尋完整張地圖就送,一路上還附帶一些可有可無的白色基礎材料,還一場像樣的戰鬥沒有。


    看上去十分福利,但越是這樣,他越覺得下方的樓層難度驚人。


    澄澈者地下神殿第四層、第五,是【澄澈修道院】。


    根據阿爾娜記憶碎片附帶的信息可知,澄澈者神殿日常活躍人數在800人左右,這兩層正是澄澈者休息居住的地方。


    澄澈者的高階魔法師在這裏布下欺騙身體感知的虛擬太陽,模擬日升月落,與外界同步。


    虛實邊界傳送抵達時,正值深夜,月明星稀。


    遠處依山而建的修道院宿舍與高塔被月色勾勒出巍峨模糊的輪廓。


    第二第三層雖然收獲頗豐,但除了跟納菲爾操縱的人偶打一架,實在太過平淡。


    原味薯條按捺住內心想要戰鬥的衝動,打算詢問身為隊長的江禾逸作何打算。


    沒有得到迴應讓她猛地轉身,環視四周發現自己竟是獨自一人,其他人不知所蹤。


    “傳送坐標的問題?”


    江禾逸身邊同樣沒有同伴。


    夜深人靜,修道院周圍沒有一點點燈火,在拿出提燈前,他隻能通過虛假月亮投下的冰冷的月光判斷自己身處一片花圃之中。


    下意識打開地圖查看,江禾逸在投影麵板輕觸了好幾下,投影光幕仍是漆黑一片。


    “這是什麽意思?”


    又嚐試了幾下後,江禾逸把bug這個可能先行排除掉。


    “這個場景,不允許使用地圖功能?”


    拿出寶玉記錄坐標,保證下一次傳送時能保證都在一起,江禾逸挪了挪一直沒動的腿。


    “啪嘰~~”


    濕滑,彈軟,十分奇怪的觸感。


    提燈朝上照射的他略微把光打到了地麵上。


    花圃四周的地麵上散落著大量膠凍似的塊狀物,顏色各異,形狀不一,像是有誰打翻了一塊異常巨大的果凍,又隨意將其攪碎,隨地亂拋。


    黏著的漿液形成了大塊的汙漬,暈染著石磚鋪就的庭院小徑。


    江禾逸蹲下身,用食指輕輕撚了一點在指間揉搓,十分黏糊,質感冰涼。


    “嗅~~”


    居然有股薄荷的味道……啊,想到某個丟人魔女了。


    另一塊則透著一股葡萄酒的香氣。


    等等,這塊怎麽就是柑橘味了?


    江禾逸懵了,難道這裏舉行過一場極其盛大的宴會,且澄澈者們有用這些黏膠狀的疑似糕點物玩蛋糕大戰的習慣?


    庭院到修道院宿舍的路不過兩三百米,這段距離內,“糕點”的口味江禾逸就聞到了六七種。


    像是鼻涕蟲爬過,修道院宿舍寬敞的大門口一道布滿黏液的路徑,向著深處一路延伸。


    修道院宿舍進門的禱告廳即可見到已經被破壞倒塌的神像,與前幾層一樣,他們的臉與身軀都被損毀,無法辨認出原貌。


    黏液路徑仍在延伸,它穿過了禱告廳後方主宿舍寬敞的廊道,拐入一個拐角。


    江禾逸小心翼翼地在拐角探頭,整條長廊兩側的宿舍大門都齊刷刷洞開,不少房門歪斜著倒下。


    很靜,靜到江禾逸能聽到自己的心跳以及……輕微的“噗露”聲。


    像是水泡上浮破裂的響動,很輕很輕,像是一個錯覺。


    黏液粘住了鞋子,江禾逸耐心而緩慢地抬腳,“撕掉”那層黏著感,避免發出更多的聲音,一點點挪到了最靠近的一扇宿舍門前。


    隻一眼,江禾逸怔住了。


    澄澈者們被包裹在一個個三倍於自身的“球狀物”內,腐爛成灰黑色的衣服下,體表已被腐蝕融化為暗紅色的水。


    “球狀物”在體內生成了一個二分之一自身大小的泡泡將其包裹,從泡泡的各處細縫緩慢地滲透進自身的體液,逐步完成著這個消化過程。


    是史萊姆,但與玩家在風莢城附近遭遇的小個頭有著巨大的體型差。


    從窗台漫進房間的月光照亮了它們,紅綠藍三色,正好組成三原色。


    過量進食使它們疲憊,三隻巨大史萊姆擠在一起,陷入了沉睡。


    獲取到寶貴信息,江禾逸本想悄無聲息的離開,但這幅熟睡的姿態,讓他生起一個大膽的想法。


    “橘子茶不在身邊,我也不要求有多好的效果,炸殘一隻,如何?”


    手握【不穩定燃燒藥劑】,江禾逸內心一陣嘀咕,同時用手輕輕摩挲瓶身。


    這過程似乎與安撫機魂有那麽點類似?


    既然這個世界觀下萬物有靈,何不讓炸藥也覺醒一下?


    “忽略,走你!”


    投擲,轉身逃跑,一氣嗬成。


    爆炸聲響徹靜謐的修道院,衝擊波撕碎了宿舍牆體,火舌噴吐明滅。


    幾乎是同一時間,分散在地圖各個角落的虛實邊界成員就都鎖定了聲音來源。


    陌生地圖,未知的危險,大家都害怕聲音引怪,都在小心行事,這是誰著急到動用薄荷的寶貝了?


    江禾逸背靠牆體的舉動有些害了自己,劇烈的震顫讓他頭暈目眩。


    扶著牆走到遍地狼藉的走廊旁,看見房間裏的三隻史萊姆於烈火中熊熊燃燒,化作一灘黏稠的漿液,隨著火焰灼燒還蔓延開陣陣果香……一時間有些怪異。


    來不及確認火海中的掉落物,陣陣蛄蛹聲從整棟樓層的各個角落傳出。


    “啊……這,不會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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