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兒,平心靜氣。」隨著薄唇輕啟,緩慢延長的聲線在側邊悠悠響起。


    小太子沒想到父皇閉著眼都知道他在做什麽,一下子像是受了驚嚇,忙不迭閉上眼睛,挺直起腰板,蘭花指捏地一板一眼,響亮迴應道:「是,父皇!」


    薑九黎撫撫額心,表情略顯一言難盡,也不打擾他們父子的「交心」時刻,反和十一到桌案前坐了下來。


    正好沒用早膳,便給自己倒了杯清茶,吃起糕點來。


    約摸過了半炷香時間,皇帝長吐一口濁氣,結束每晨例行的冥想修煉,拍拍兒子腦袋:「行了,去用早膳吧。」


    薑白得令,樂顛顛地套上鞋,跑到皇叔邊上,抓人袖子討好道:「皇叔,一會兒圍獵時你幫孤抓隻兔子吧,孤想帶迴宮裏養,父皇已經恩準了。」


    薑九黎不急不緩地沏茶,拒絕道:「禦膳房後院籠子裏多的是兔子,你迴宮向他們討一隻便是了。」


    薑白嚴肅地搖搖食指,奶裏奶氣的聲音一本正經:「不行,那些都是家養食用的,既溫馴又膽小,孤要抓隻有野性的,這樣帶在身邊才有風度和氣派。」


    薑九黎不給麵子地嗤笑一聲:「養隻兔子你還想要什麽風度和氣派。」


    十一在邊上暗戳戳地覆在皇叔耳邊告密道:「皇叔,其實十六是看我養大帝羨慕了,這才也想養隻寵物。前陣子他去禦膳房挑了好一陣子,什麽小羊羔啊,小奶牛的,不過他嫌塊頭太大,沒法像我一樣把大帝帶在身邊,這才選了兔子……」


    小太子不樂意了:「兔子怎麽了,你們看孤到時候怎麽把它馴養成隻戰鬥兔來,屆時你們可別太佩服孤!」


    那邊皇帝笑意盈盈地來到桌邊,煞有其事地幫自家傻兒子助長威風道:「就是,白兒,告訴你皇叔,你給兔子取了什麽威風的名字。」


    薑白一想到這兒就忍不住為自己的聰明才智叫好,驕傲地揚揚腦袋,自豪無比地報出三個字:「薑大彪!」


    薑九黎:「……」連取個兔名兒都是跟姐姐學樣的,到底在得意什麽勁兒。


    十一像是感知到了皇叔心裏在想什麽,沖人無奈地聳聳肩,仿佛在說「沒辦法,攤了這麽個傻弟弟,跪著也隻能寵下去」。


    也就皇帝老子一人,配合地為兒子叫好,笑笑嘻嘻,傻了吧唧。


    幾人用著餐又閑聊了一會兒,皇帝用帕子擦了擦嘴,道:「白兒,水兒,你們去外頭玩會兒,朕跟你們皇叔有要事商量。」


    十一、十六聽話起身,沖父皇皇叔一一行了個禮,乖乖退下。


    營帳外,群臣們見簾子掀開,還當是攝政王將皇上勸說了出來,不過視線下低,才發現是兩個小大人,不敢怠慢地垂首拜見:「見過太子殿下,十一殿下。」


    十六胖手一揮,架勢十足。末了來到薄易麵前卻儼然變成了順毛服帖的小奶包模樣,嚴格遵守皇叔訓導,乖乖叫人:「師傅好。」


    十一在後頭也笑眯眯地叫人:「阿易哥哥好!」


    關於這個稱唿問題,薄易跟公主殿下不知糾正了多少次,他和攝政王同輩,公主喚攝政王皇叔,卻喚他哥哥,會導致他在薑九黎麵前矮一個頭。不過小公主每迴應下,次迴仍這麽叫,實在是叫人無可奈何。


    些微頷首,行了個簡約的臣禮:「見過兩位殿下。」


    小太子一臉夭壽了的連忙扶起他的手:「師傅不必多禮。」


    薄易不卑不亢,袖袍順勢垂下,落迴身側,怡然站好。


    小太子見每天例行的要緊事做好了,這才想起別的任務來。


    環顧一周,尋到兵部侍郎的位置闊步走去,親切問候道:「陳侍郎,孤聽聞你昨夜被刺客刺傷了?傷勢可重?」


    軟糯的聲音充滿仁愛,陳決見太子上一秒還在和首輔大人敘話,下一秒就到自己麵前關懷備至,不由有些受寵若驚:「多謝殿下關心,臣無大礙。不過那刺客厲害刁鑽的很,若不盡快捉拿歸案,恐怕還會有所行動,驚擾聖駕。」


    小太子卻是「咦」了一聲,白玉團似的麵容頗為困惑,腦袋輕歪,掃視周圍:「孤還以為你們大清晨的吵吵嚷嚷,是已經將刺客捉到了。」


    說著還不嫌事大地不滿搖搖頭,語重心長地嘆道:「陳侍郎你也真是,你好歹掌管兵部精銳,竟然被一個刺客傷到,還放人從眼皮子底下逃走,日子過得未免太懈怠了些……其他眾臣都該以此事為戒,既為人官,便不能忘了自己的本職,要不然傳出去有辱我朝威嚴。」


    小太子說得正經嚴肅,偏生還擺出一副恨鐵不成鋼的老道表情,讓人不能反駁兩句。陳決老臉漲得通紅,盡管心底並不太瞧得起這位未來儲君,但奈何人家背後有攝政王和首輔大人護佑,暫時得罪不起,隻得窘著聲連連點頭應下。


    側身而立的薄易雖然沒看向這方,嘴角卻是微不可見地勾了勾,隱晦暗藏。


    其他大臣也都憋著笑意,一一抱拳俯首:「殿下說的是,臣謹遵教誨。」


    薑白滿意點點頭,這才攜了姐姐往外走。


    薑水走出老遠,才偷樂地笑出聲來:「十六你可真行,竟把父皇昨夜說的話都記了下來,若你平日背功課也有這般能耐,便不會次次筆試墊底了。」


    薑白被皇姐悖了麵子也不惱,努努嘴辯解道:「是皇叔教孤的,他讓孤適時在朝臣麵前樹立威信,這樣等孤繼位後,這些人才會忌憚孤。皇姐,你覺得孤方才表現得可還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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