尹如凡喘了好幾口氣。


    梨花想要扶著她起來,尹如凡拒絕了,雙手撐著門,緩緩爬了起來。


    為什麽事情會是這樣?


    其實尹如凡自己也有點迷糊。


    「王妃,這個人怎麽辦?」


    宛顏指著被捆綁在一旁的趙氏所找來的『姦夫』。


    尹如凡為自己倒了杯水,「讓我想想,讓我想想。」


    迴憶起整件事,要從鄔劍爬牆角聽到趙氏的計劃開始。


    沈欞月的事情,讓尹如凡有所警惕,之前鄔劍給尹如凡的一張沈王府的圖紙,上麵黑點代表了,躲在暗中監視著人。另外還有一些紅色的點,那是代表了,沈均辭的人。


    特別囑咐多加注意他們的動向,還真是不出所料。


    她按照趙氏的計劃,特地讓人在外打聽,又好色的,官職小,卻背景大青年。


    意外的,沒有想到府尹少尹,鄧昌桂完全符合這麽一個情況。


    計劃是按照鄧昌桂開展而來的。


    事情進展的很順利,一切都按照計劃行駛。


    尹如凡裝睡,被洛琴安置在一個偏僻的廂房內,她就在等『姦夫』上門來。


    另外一邊,冷情扮演秦家姑娘,把鄧昌桂引到趙氏的房間。


    接著就等著找人發現趙氏和鄧昌桂的醜聞,


    然後,鄧昌桂作為京兆尹衙門的少尹,趙氏為了沈欞月的事情,不惜犧牲色相勾引。


    這個藉口,想必那個好色成性的鄧昌桂也會滿口承認。


    說他**薰心,還不如說趙氏主動勾引他來得好。


    作為巡撫大人的沈玉軒,一定不會輕饒趙氏,順帶著還會牽連到在牢獄之中的沈欞月。


    之後,她威逼利誘姦夫出場,把趙氏供出來,這般一來,趙氏永無翻身之日。


    多好的計劃。


    可……偏偏中途出現了意外!完全印證了人算不如天算。


    沈傑旭找了藉口,夜探屏華苑,被鄔劍打暈了,沈均辭不在院內。


    鄔劍讓人找到她,這時候『姦夫』上門,尹如凡根本就沒有心思威逼利誘了。


    沈傑旭要是不在了,沈玉軒肯定會找藉口搜查院落,沈均辭不在,她從哪裏變出來一個。


    要是把沈傑旭給放了。


    他醒來一定會覺得不對勁,小小一個屏華苑,居然暗藏有武功的人士。


    他一定會跟沈玉軒說明,接著……一係列麻煩事情。


    說不定沈均辭會提早暴露出來,不管如何,沈均辭現在沒有打算暴露出來。


    那就說明還不是時候,所以,作為盟友,尹如凡就必須想辦法掩飾過去。


    尹如凡處於兩難的地步,她想破腦子,想到一個方法:


    最危險的地方就是最安全,想要夜探屏華苑,那就光明正大請他們進來!


    尹如凡當時問著鄔劍道:「有沒有一種藥,就想醉酒一樣?」


    這才上演了這麽一齣戲。


    那麽,現在有兩個問題,第一,趙氏那邊鄧昌桂如何了?


    趙氏自己出來了,那鄧昌桂呢?


    剛才在人群中也不見鄧昌桂的人影,迴去了,還是……


    第二,這個『姦夫』怎麽辦?


    尹如凡看都不看,角落的『姦夫』,這個『姦夫』一身精壯黝黑的身體,正方形的臉,是個老實的莊稼人模樣。


    喝了兩杯水,把自己的心從喉嚨中吞了迴去。


    「鄧昌桂人呢?」尹如凡對著空氣問道。


    鄔劍出現在尹如凡的麵前,單膝跪下道:「屬下猜想應該死了。」


    死了,怎麽會死?


    尹如凡充滿錯愕看著鄔劍,好像聽不懂他的話。


    鄔劍解釋道:「鄧公子的確進了屋裏,之後,大夫人和洛琴進去了,屋裏走空了,未見鄧公子出來。不過……」


    「不過?」


    鄔劍低著頭繼續道:「屬下看見,洛琴抬著一個屍體走出來,屍體被人毀了容,穿著奴才的衣裳,屬下猜想應該是鄧公子。」


    尹如凡呆了呆,旋即笑了,「趙氏還真狠,你檢查過傷口了嗎?」


    「檢查過了,傷口有三處,是剪刀所為。」


    剪刀?


    趙氏不愛做女紅,房間內怎麽會有剪刀?


    ……


    酒席被尹如凡這麽一鬧,不歡而散,明天恐怕大街小巷又添話題了。


    另一處,鄧學士找自己不孝子鄧昌桂,找得滿心焦慮。


    又不敢聲張,也許這個逆子跑去喝花酒了,找到後,豈不是讓人笑掉大牙了。


    鄧學士,鄧宏康站在沈王府的大門外,問詢跑來的下人,「怎麽少爺是不是迴去了?」


    下人搖頭道:「小的迴府,並沒有看到少爺,花巷那邊找了嗎?」


    「找了,少爺常去那幾家都找過了,都沒有見到少爺。」


    鄧宏康看著沈王府的門匾,在猶豫要不要進去,說明情況呢?


    可現在已經走出來,再進去豈不是顯得很奇怪?


    好似故意找茬一樣,沈巡撫今天發生這樣的事情,本來心中就不暢快。


    哪怕說明情況,也隻會得到一陣嗬斥。


    鄧宏康左右為難的時候,一粒石子打在他的袖子上,鄧宏康嗬斥道:「誰!」


    黑影在夜裏一閃而過,鄧宏康躊躇一會兒,邁開腳跟了上去。


    那黑影好像故意引路,鄧宏康滿心疑惑跟在後麵,越走越偏僻,下人覺得不妥,開口提醒道:「老爺,在往前麵走,就是亂石林了。」


    亂石林,是景城內最為複雜的樹林,亂石大體相同,淩亂,要是往深走,人就會很容易迷失在裏麵。


    「天靈靈地靈靈,冤有頭債有主……」


    寂靜讓人害怕的黑夜,有人在祭拜,陰風陣陣,讓人心生膽怯。


    鄧學士猶豫了下,低聲下令道:「迴去。」


    他們轉身,便聽到亂石林不遠處傳來一名女子的聲音,「是你自個闖入大夫人的閨房內,才會被大夫人殺死了,怪不得我。我隻是負責埋屍體的,你要報仇,別來找我。」


    闖入閨房?


    這幾個字,落入鄧學士的耳裏,他停住了腳。


    他那個小兒子,沒啥毛病,就是好色。


    他有一種不詳的預感,理智讓他趕快離開,可內心深處,有一種感覺。


    他找了半天的小兒子,就在那裏。


    鄧學士神色不定,沉聲道:「去看看,是哪家丫鬟?」


    「是。」


    鄧學士補充一句話:「別被人發現了。」


    「是。」


    下人去沒有多久,鄧學士卻覺得過了好幾年一樣,他問道:「是哪家丫鬟?」


    下人恭敬道:「沈王府,巡撫夫人身邊的丫鬟。」


    沈王府,他小兒子就在沈王府不見了。


    「抓住那個丫鬟,我要看看屍體!」


    洛琴燒完紙錢,想著趕快離開這個鬼地方,這裏陰風陣陣,怪滲人的。


    也許因為這樣,大多數見不得死人都拋屍這裏。


    她剛剛站直身體,一把刀架在她的脖子上,把洛琴駭得差點跪了下來,「這位大人,我可是一個丫鬟,並無錢財啊,您千萬要饒命啊。」


    洛琴求饒著,心想著誰會在這個鬼地方搶劫。


    難道是亡命之徒,無路可逃,所以……


    這麽一想,她更加害怕了。


    下人問道:「這個人是你殺的?」


    洛琴連連搖頭,「不,不,我隻是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弱女子,怎麽會殺了他呢?他是我家夫人殺的。」


    「你家夫人為什麽要殺他?」那人又問道。


    洛琴道:「這個奴才做錯事情,居心不良,我家夫人懲罰他,他自個撐不過死了。」


    洛琴倒是忠心,沒有把大夫人供出來。


    這時候,鄧宏康走出來,冷冷看了洛琴一眼,「殺人,還要把人的臉毀了?」


    「這……這,我就不知道,也許被狼啃了呢?」


    「胡說!」鄧宏康怒火衝天道,他心在發顫,看著這個『奴才』身型跟自己的小兒子如此相像。


    他的心就止不住的顫抖著。


    心裏麵默念:老天爺保佑,不是昌桂。


    可,他內心深處已經明白了,這就是昌桂,他老來得子的小兒子。


    鄧昌桂是鄧學士不惑之年原配還能生育,意外之喜,讓他格外的寵愛這個小兒子。


    好在除了好色意外,這個小兒子並沒有被他寵得無法無天。


    也就是這樣,鄧宏康對他更加放鬆了,心底深處對他還是很是驕傲。


    他疼了將近二十年的兒子,如今麵目全非倒在這裏,做人父怎麽不悲慟呢。


    不,還不到最後一刻,他不能胡亂確定。


    鄧宏康深吸一口氣,閉著眼道:「脫了他的褲子,看看他私處有沒有三顆紅痣。」


    當年出生時候,產婆告訴他老來得子時候,他抱著繈褓之中的兒子,掀開映入眼眶就是那個在私處的三顆紅痣,他當年還笑著說到:「以後這小子,一定風流倜儻。」


    沒有想到一語成讖,鄧昌桂的風流,他不覺得有錯,但他就死在這該死的風流之上。


    自己兒子誤闖大夫人的閨房,結果色心大起,被殺害了。


    下人檢查完後,通報導:「迴大人,的確有三顆紅痣。」


    鄧宏康身心不穩,搖搖晃晃連退好幾步,剎那間他頓時蒼老不少。


    「這個毒婦!」


    他的孩兒誤闖是有錯,色心大起是有錯。


    但他兒子他知道,大夫人怒斥幾句,讓他走就是了,為什麽要殺了他!


    殺了還要毀了他的容貌,變成這個麵目可憎的模樣。


    簡直是觸目驚心。


    鄧宏康悲憤不已,想著這二十年來的點點滴滴,他痛不欲生,悲痛道:「把小少爺抱起來,要找那個趙氏,血債血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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