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陰沉,眼看著就要下雪。


    九樓最安靜的明心樓外,安昭和於光本已等候多時。他們都已經凍得通體寒涼,但是不敢挪動分毫。


    皇帝的這位姑姑於道恩,獨享前兩代皇帝的疼愛和看重。到了這一代皇帝上位,自然也把姿態做的很足,從不限製皇姑的行蹤。而且雖然於道恩從不向皇帝提什麽要求,但是皇帝自己卻經常揣摩她的需要,並都從優從先安排。


    這也造成了於道恩在皇族中的超脫地位,除非她不管,如果她要對某事有什麽意見,往往皇帝也不違逆她的意思。


    安昭聽自己偷偷留在太清宮的探子報信,知道於道恩去了太清宮,因長老院起了結界,探子並沒有探知於道恩到底去做了什麽。


    安昭看看於光本,後者正運氣內功禦寒。他拉了拉身上的錦袍,再看一眼明心樓上的燈光,對於光本道:“要不,你再上去看看?畢竟你也算是她的皇侄。”


    於光本斜了他一眼,“正經的皇子,這位姑姑都難得正眼看看,何況我這個皇帝的義子?安靜等著吧!”


    正在這時,一個道姑打扮的小姑娘來到兩人麵前,“兩位還是迴去吧。長公主說,她是在家居士,沒有可以幫得上兩位的地方。”


    “這…….”安昭有些不死心,看看於光本。


    於光本卻一拱手道,“那就不耽誤長公主休息了。”說完,抬腳就往外走。


    安昭急了,一邊緊跟他,一邊小聲說道:“這麽放棄豈非可惜?何不再等一等,也許她就同意幫忙了。畢竟,皇帝身體抱恙,他是皇帝的親姑姑。”


    於光本暗示他噤聲,給了暗處兩個黑衣人一個手勢。


    兩個黑衣人悄無聲息飛身上了明心樓頂,在近窗處俯下身去,掩身在夜色中。


    安昭這才心安,跟著於光本趕緊走出九樓。


    兩人上轎上馬走遠,明月和鍾敬才從屋簷下翻身上了屋頂。兩個黑衣人還沒有迴過神來,就被明月拍暈了。


    鍾敬漫不經心地一探兩人氣息,從袖中掏出兩顆藥丸,讓明月塞進了他們嘴裏,“這下,不到十二時辰是醒不了啦。”


    明月看看天,道:“眼看就要下雪,不會凍死在這屋頂吧?”


    鍾敬笑道:“你還挺心軟。如果這倆真是那麽不頂事凍死在這裏,那於光本和安昭更不能找茬了,借他們十個膽子,諒他們也不敢承認派了人來監視長公主。”


    明月向後一招手,李煥明帶著於光任和英琅雲芝也現出身來。


    明月和李煥明等在門外,鍾敬帶著於光任進了屋。


    “侄兒拜見姑姑。”於光任一看到坐在蒲團上閉目養神的於道恩便跪了下去。


    “任兒辛苦了!明日隨姑姑迴京城如何?”於道恩睜開眼睛看看於光任,又接著閉目養神。


    “可是,侄兒沒守護好蓮心,還惹得皇兄大怒,這會兒怕不是恨不得將侄兒擄迴皇宮拘禁起來,這一迴去,不是自投羅網麽?”


    “你放心。”於道恩說著,輕輕一拍掌,郭津陪著沈馳音從簾後走出。


    “你那師姑英琅雲芝易容縮骨手段了得,加上馳音的祖傳技藝,量在京城裏也無人能夠認出你。隻有你迴去了,才能牽製於清會等人,讓局勢得以平衡,不給他機會擾亂朝堂。”


    郭津道:“奸臣奏言規劃錢糧;措置財賦;其實是橫征暴斂;剝削脂膏。於清會正在籌謀借此機會,擴充其私兵。得趕迴去把他的陰謀消滅掉,如不能阻止他,就要把他的舉動暴露給朝廷,由朝廷出麵整治。皇姑不方便出麵,便隻能勞煩四王爺了。”


    於清任看看郭津道,“你不是章呈禎那個……”他想說 “童養媳”,沒好意思說出口,便隻能笑笑。


    “郭津與呈禎的婚約,已由我做主解除了,現在郭津是我師侄,以後將隨我遊方。”於道恩為郭津解圍道。


    看於清任還想再問,於道恩打斷道:“鍾敬是我大弟子,進京後你如有需要,可直接告知鍾敬幫忙。”


    於清任跟著鍾敬和李煥明一路從海中石窟來到九樓,自然是見識了鍾敬本事的,便爽快地點頭同意。


    英琅雲芝站在一邊等著的功夫,郭津早已將前因後果、一應謀劃向她介紹一番。英琅雲芝起先不太樂意,待聽到赴京之後,於道恩等便要找於清會查探樂陣的秘密,這才鬆口幫忙。


    沈馳音和英琅雲芝帶著於清任進到一個偏廳一陣忙碌,一會兒帶著一個清秀的小道童出來了。


    小道童一派天真,微笑著向於道恩行禮跪拜。


    於道恩走上前來,左右打量,滿意地點點頭,“如此,明日便啟程吧。”


    鍾敬趕迴藏經閣密室的時候,齊岱和張朝真正等在他的門外。


    鍾敬一陣尷尬,對著張朝真行禮道,“鍾某並非有意冒犯,隻是圖修行便利,這才私自起造了這個密室,還望海涵。”


    齊岱看看張朝真道,“你在太清宮修行多年,雖沒有拜入師門,也算我太清宮的人。何況你隻是為便覽藏經閣的書籍,又沒擾亂別人修行,也沒有因行為不當給太清宮造成損失,此番道歉,事情就翻篇了吧?”


    齊岱問著張朝真,張朝真這才道:“是朝真管理失謹,才讓師弟鑽了空子,說起來,都是朝真的失職。”


    齊岱哈哈一笑,將一個錦盒遞給鍾敬,“這便是陳儲畫師的遺作,朝真做個見證,由你交還給陳家吧。”


    鍾敬見找尋了十六年的龍圖,此番竟然真的交到了自己手上,激動不已,當下就要向齊岱跪拜致謝。


    齊岱一把拉住了他,“你師祖說了,當年陳儲畫師為此圖耗盡心力,此圖保存在太清宮十六年,又有非凡造化。此番功德圓滿,此圖的價值當比十六年前更難估計,你且好好保管。”


    張朝真道:“隻是此圖自我太清宮取迴一事,還請不要對陳家人多言,不然各方惦記,隻怕會惹來橫禍對其家人不利。陳家沒有習武之人,如遇陷害,恐難自保。”


    鍾敬自是感慨不已,這才知道自己多年來一直對張朝真心存芥蒂,是杞人憂天了,便對張朝真一拱手道:“鍾某與掌門從陳儲師那裏算起,也算有同門之誼,鍾某與掌門師兄一樣,一定會盡力避免陳家因收迴此畫引來橫禍,師兄放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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