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好。」


    接通醫生聲音響起。


    嗡嗡嗡。


    自動牙刷震得諸葛白口腔一個激靈,從他手裏飛脫出去,掉到地上還嗡嗡震個不停,諸葛白嘴角沾著牙膏泡沫,他抓著手機,莫名也跟著說了句:「你好。」


    醫生似乎笑了聲:「諸葛白。」


    「是我。」諸葛白撿起還在震動的自動牙刷,嘀咕,「原來醫生真的會接電話啊,還挺良心。」


    醫生又開始笑,諸葛白迴憶了一下,每次見醫生他都在笑,他活得真開心啊,諸葛白擦掉嘴角的泡沫,咳嗽一聲:「商量個事唄。」


    「?」


    「我今天哭的事,千萬別傳出去!會很丟臉。」


    「你哭過?」


    「哭了啊,下午醫院電梯,你還給我……」諸葛白說著卡住,對麵又響起清晰的笑聲,諸葛白臉頰忽然莫名發燙。


    他真是豬腦子!


    他又咳嗽幾聲:「對,沒錯,我沒哭過。」


    「嗯。」醫生聲音帶笑。


    藏在心底的秘密,就這樣說了出來,諸葛白突然感覺很輕鬆,他想難怪書上說傾訴,和放聲哭是最好的發泄,還真挺管用。


    他摸摸後腦勺,難得羞澀問:「那什麽,醫生,你有時間嗎?我想和你說說我和景哥的事,有點長,你放心,我按時付費!」


    他雖然不太了解,但也知道醫生這種級別的,一小時問診費上千,他不能白占人家的時間,反正他有錢。


    醫生脾氣好得不像話:「有。」


    於是諸葛白又哭又笑,把他喜歡路景的過程,如數家珍一樣告訴醫生,也不知道說到幾點,電話都沒掛,握著手機睡著了,眼角還掛著未幹的淚痕。


    嘴角卻上翹著。


    都說出來,真舒服啊。


    醫生靜靜聽著話筒裏傳來的平緩唿吸,嘴角也跟著上揚。


    「晚安。」


    他說。


    *


    臨近過年,諸葛白接到醫生電話,說路景受傷了,諸葛白丟下碗就奔過來,結果撞到人家夫夫相親相愛的場麵。


    諸葛白脆弱的心靈又遭受重重一拳。


    「那壇老/江上輩子,上上輩子,上上上輩子肯定都拯救了太陽係。」諸葛白和醫生抱怨,氣得臉頰鼓鼓的。


    他前些日子過完18生日,第一件事就是考了駕照,拿到駕照還鄭重拍了照給醫生:嘿,以後不違法了!


    那時他還拍胸脯樂,從今以後就是男人了,可現在分明還是小孩心性,醫生看著他鼓起來的臉頰,像魚的氣泡一樣,他伸手戳了戳。


    諸葛白本來在喋喋不休老男人江越的不是,突然微涼的指尖觸碰,他愣愣轉頭,就撞擊一雙星辰璀璨的笑眼裏。


    咚。


    諸葛白的心跳了個奇怪的節奏,他睜著小鹿一樣的眼睛,傻乎乎問:「你戳我臉幹嘛?」


    醫生笑:「想起一件事。」


    「什麽?」


    「你每次都喊我醫生。」醫生笑,「是不知道我名字?」


    諸葛白尷尬了,他還真不知道醫生名字,每次進醫生辦公室,他都沒注意那塊名牌,直奔主題問他的病。


    醫生對他那麽好,他竟然不知道人家名字,真是太糟糕了!


    諸葛白趕緊說:「抱歉抱歉,我還真疏忽了,醫生你叫什麽啊?我保證記住,以後一輩子不忘!」


    一輩子不忘麽?醫生望著諸葛白,淺褐的瞳孔逐漸亮開星光般的溫柔:「記好了,陸信。」


    第85章 番外五


    【番外, 一見鍾情】


    徐樹提著行李出來,看到出口處的鹿鳴時,有一瞬間的恍惚。


    米色風衣,襯衫衛衣, 還有深色牛仔褲, 在人來人往的機場, 依然是眾人焦點。不時有女生,男生過去找他要微信。


    徐樹突然就想起第一次見鹿鳴的場景。


    也是秋天, 那時他12, 最喜歡玩,是大院有名的孩子王, 成績不好不壞,中遊徘徊, 結果小升初,大跌眼鏡考進重點中學,樂得徐爸爸徐媽媽擺了好幾桌請客,熱鬧得不行。


    徐樹倒是有點小傷感。


    他那幫小兄弟都考的是家附近的初中,隻有他一個人要去城南念書,早上都要早起半小時趕公車。


    煩死了!


    開學第一天, 徐樹悶悶不樂背著書包, 擠在魚罐頭一樣的公車裏, 咬著徐媽媽包的大肉包子,可憐巴巴去上學了。


    新學校很寬敞漂亮,徐樹的同桌是個紮著兩隻辮子的小姑娘,徐樹剛坐下,小姑娘就繃著臉劃了條三八線。


    徐樹撇撇嘴,扒過他的文具盒和書, 趴著睡覺。


    第一天沒課,老師也沒管他,等到中午打下課鈴,他才爬起來,睡眼惺忪去小賣部買吃的,迴家還要坐公交車,他不樂意,徐媽媽就每天給他二十塊零花錢,讓他在學校附近買吃的。


    那時候二十塊能買不少東西,徐樹算著他買碗牛肉粉,還剩不少錢能去上網。那時候電腦還算稀罕東西,徐家其實有一台,隻是徐媽媽隻許他周末玩兩個小時,徐樹玩得不過癮,尤其最近剛出的勁舞團,大家都在玩,可好玩了。


    徐樹吃完牛肉粉出來,數著剩下的十多塊錢,美滋滋想,夠去網吧玩幾個小時了。看來到這邊讀書,也是挺不錯的。


    徐樹不再無精打采,嚼著棒棒糖,雙手懶懶抱著頭,五音不全哼著《愛情三十六計》,慢吞吞往學校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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