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小沫坐在階梯上,緩緩睜開雙眸。


    原本她是在晚上入睡的,但當她睜開眼睛時,發現周圍還是是一片昏暗,烏雲籠罩著整個天空。


    天亮了,但沒有完全亮,現在是第七天的中午。


    她用手摸了摸階梯,感覺到濕潤的觸感,顯然在她休息的時候下過雨。


    “你醒啦,現在已經第七天了,還有半天時間我們就要離開這裏了。”許夜雨把傘放迴收納戒指繼續說道,“剛剛有下雨,你應該沒有被淋到。”


    原來已經過去半天了嗎?沒想到她會失去意識這麽久。


    “謝謝。”


    這一聲謝謝包含了幫她護法,幫她撐傘擋雨。


    不過正常修士會把傘放到收納戒指裏嗎?隻能說不愧是他,收納戒指裏什麽都放。


    夏小沫搖了搖腦袋,試圖讓自己清醒。


    她站了起來,看著旁邊的許夜雨問道:“你剛進秘境的時候還是煉氣境,為什麽你境界提升的這麽快?”


    就算許夜雨用三顆靈珠突破築基境,應該也不至於突破到築基境中期。


    “可能是我卡在半步築基境許久,然後用靈珠突破築基境導致的吧?”


    具體許夜雨也不清楚,也有可能是他那朵藍色花引起的,也可能是用五顆靈珠突破引起的,最大的可能是以前世界的力量轉化而來。


    夏小沫輕輕抹去額頭上的汗水,盡管剛剛休息過,但站起來後她已經感到了沉重的壓力,仿佛背負著一座巨大的山峰。


    “其實沒必要勉強。”許夜雨看得出夏小沫想繼續前行,“你要是想找月蟲的話,現在上去也跟它說不上話,它正在突破境界。”


    “你到底是如何看穿這層迷霧的?你為什麽知道月蟲正在突破?”


    白衣少女聽到他的話,抬起頭看著上麵,一層迷霧擋住了她的視線,她根本看不到最後一階上的風景。


    “因為我以前見過的事物比較多,所以可以看到一些你看不到的東西。”


    原本他的目力就比同境界的修士好,自從他突破築基境後,月蟲溪穀秘境階梯上的迷霧,他也看清了些。


    劍眼!


    夏小沫心中猛地一動,想到了最有可能的解釋。


    許夜雨之所以可以不會被任何事物迷惑,能看穿萬物的本質,目力遠比尋常修士好就是因為他有劍眼。


    要是那樣東西遠遠超出劍眼的極限,它才有可能不會被窺探,劍眼也是會隨著修士的境界提升而越來越厲害。


    擁有劍眼的修士,具有無與倫比的洞察力和反應速度,更能夠感知到周圍一切劍氣的流動。


    但劍眼通常是天生的,夏小沫從未聽說過有人後天覺醒劍眼的事情。


    “我想嚐試登頂,這對於我來說很重要。”夏小沫說道。


    許夜雨沒想明白這句話,就算她現在登頂也得不到什麽,看月蟲現在的狀態也不會搭理他們。


    那麽為何要登頂?難道上麵有什麽他不知道的東西存在?


    還是說,她的道心不允許她輕易放棄?


    道心是修行者內在修為的體現,是對道的理解和修行信念的集合,道心不僅基石,也是在修行路上不可或缺的品質之一。


    道心貫穿於修行者的一言一行、一舉一動之中,成為其修行之路上信仰之源。


    說簡單些就是,為什麽修仙,修仙做什麽。


    修仙之路充滿險阻和艱辛,要是做了違心事,會導致道心開始動搖,甚至一點一點地破碎。


    對於夏小沫來說,最後兩階是一道很難跨過去的坎。


    “好,你可以試試。”


    這句話是許夜雨第二次對她說,第一次是在大墓秘境的時候。


    “其實我一直有一個問題想問你,要是不想迴答的話可以不迴答。”


    “你問吧。”


    夏小沫看著許夜雨一副輕鬆地模樣,相比之下,他沒有一滴汗水,也沒有像她一樣身體微彎,仿佛秘境的壓力對他毫無影響。


    “這條階梯其實就像修仙一樣,要經曆很多磨難、痛苦和壓力才可以走到最後,但為什麽你會這般輕鬆?”夏小沫不禁發問。


    現在他們兩人站在最後兩階階梯上,雖然站在同樣的位置,但他們的狀態截然不同。


    兩人靜靜地站在那裏,兩人都沒有說話,夏小沫在等他的迴答,許夜雨在想怎麽迴答這個問題。


    “其實我也受到這方世界的壓力,隻是沒有像你們這樣,或許是因為月蟲比較喜歡我吧?”


    畢竟那隻靈鹿蠻喜歡他的,靈鹿是月蟲的心象之一,那就說明月蟲也蠻喜歡他的。


    這個推測很合理吧。


    夏小沫笑了,似乎在說,你到底在亂說什麽東西?


    她邁出了一步。


    當夏小沫踏在階梯上時,一陣骨骼碎裂的聲音傳來,但僅持續了片刻,她強忍著肉體的疼痛,穩固住了自己,沒有讓破損繼續擴散。


    許夜雨也向上邁了一步,兩人隻需再邁出一步,就能登上頂峰,到達終點。


    白衣少女此時大口喘氣,再次抬起了右腳,這一步很沉,像是被一座山壓著,全身上下不知多少塊骨頭的聲音在響。


    許夜雨牽著夏小沫的左手,兩人踏出了最後一步。


    白衣少女倒在最後的階梯上,說是階梯也不太準確,因為頂端是一個平台。


    夏小沫整個人癱在地上,急促地喘息著,白衣早已變成紅衣,身體各處流著血。


    她做到了,她踏出了最後一步。


    許夜雨半蹲下來,注視著疲憊不堪、幾近虛脫的夏小沫,伸手輕拍了一下她的肩膀,目光中滿是欣慰。


    “很厲害。”


    幾縷陽光穿過烏雲的縫隙,灑在夏小沫的臉上,她嘴角泛起了一抹淺淺的弧度。


    她現在說不了話,但從她的笑容來看,就知道她很開心。


    許夜雨站起來轉過身。


    一個白色的繭靜靜地在平台中間,繭外層覆蓋著一層層雪白的絲線,交錯編織成一個巨大的蛛網。


    繭壁輕輕地顫動著,繭內透出微弱的光芒。


    許夜雨終於看清了這個白色的繭,也終於看清了它的狀態。


    繭內,有著一個人和一隻蟲。


    他猜錯了,他原本以為月蟲是白月或是冰天蟲其中之一,沒想到月蟲這個名字代表著一人一獸。


    冰天蟲原本早已具備突破化神境的實力,但它選擇了一條最為艱難的方式,它在試圖將自己與白月的意識融為一體,想用它的肉身作為意識的承載體, 承載白月的意識。


    這是一個很瘋狂的想法,它居然想把一位凡人的意識融入進自己的身體裏。


    要保持白月的肉體不腐化,並保存她即將消散的意識這麽多年,許夜雨不知道冰天蟲到底付出了多少的代價。


    化神境在很多年前冰天蟲就可以突破,但它一直想保留白月的意識,因此至今仍未達成突破。


    月蟲代表著白月和冰天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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