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要做的自然是鎮守長安城,等待公主歸來。飛騎已反,而張月鹿與羽林中郎將並無交情。金吾衛精銳隨尊公主出使突厥,千牛衛拱衛天子。


    張月鹿與京兆尹聞人明府最是熟悉,當然最先想到他。長安府衙門吏役負責站堂、緝捕、拘提、催差、征糧、解押諸多事務。而長安有百萬人口,故而京兆尹手下皂隸、捕役、快手、武侯、倉夫、仵作等等,有萬餘人。


    由京兆尹派遣衙役武侯巡視街道,戒備混亂,抓捕細作。另聯繫城門衛中郎將關閉城門,嚴防死守。這樣必定可以禦敵長安城外。


    況且沈子從意圖謀反之事,也是周滑傳來。到底真假如何,霜奴需些時間派人去證實。必定不能大張旗鼓驚動他人。聞人端方待她如家中子弟,將此事告知,也能幫忙參詳一二。


    張月鹿一路狂奔,見著巍峨的長安府衙和兩排站哨衙役,心中頓時安穩些許。她翻身下馬,對左右衙役一拱手,就抬腿而過石門檻。


    衙役來不及攔她:「......張二小姐!」


    張月鹿連走帶跑過前庭,穿過廂房。眼前景象卻是讓她一愣,不由自主的停下腳步。就見衙署前宏敞寬廣的庭院中站滿人。皂服赤邊,帶帽跨刀。正是長安府衙的衙皂與武侯。


    隔著一排排衙役,張月鹿看見在衙署台階上站著的聞人端方。他頭戴襆頭,身穿緋紅圓領官袍,十一銙金革帶,巍然肅立。身後一旁是幕僚功曹參軍劉鄖與司兵參軍。


    眾人見她,也是詫異。不知道她為何闖入府衙。有認識她的,此刻也不敢說話,都等著京兆尹開口。聞人端方見她,不由皺眉。他身後劉鄖上前一步,在他耳邊低聲道:「明府,張小娘子可是尊公主的人,此刻突然而至,隻怕...」


    他話未說完,聞人端方卻是明白。此刻千鈞一髮之際,容不得半邊差池。隻手下並不知道內情,此刻貿然讓他們拿下張月鹿。有心人必定會多想,隻怕反而不妙。


    聞人端方一手負於身後,做了個稍安勿躁的手勢。劉鄖見狀隻當明府下不了手,他對著一旁司兵參軍使了個眼色。司兵參軍悄然握緊腰間刀柄,隻待一聲令下立即將來人斬於刀下。


    張月鹿聽不見他們談話,見此陣勢,心道:難不成聞人伯父已然知曉沈子從謀反之事?必定是如此,不然為何聚集長安衙役在此待命。


    她心中這般思量,也顧不得其他,穿過一排排一列列衙役疾步走過去。待走到一半,突然心中莫名一緊!隻覺如芒在背,周遭一道道目光猶如實質的刀劍。好似要將她戳出一個個血窟窿。


    張月鹿腳步不停,反倒快了三分。到了聞人端方麵前,也不敢直視他,拱手作揖,一鞠到底。口中輕聲說道:「見過聞人明府。」


    ☆、第 132 章


    「見過聞人明府。」


    聞人端方此刻全無平日的親切溫和,他冷視著張月鹿。此刻生與死,不過他一念之間。


    不等他猶豫決斷,張月鹿突然抬起頭。她臉上滿是激動,抑製不住狂喜:「聞人伯父,打擾你公事,是晚輩失禮。」


    她握拳砸在自己掌心,雀躍歡唿:「幼果!幼果她有消息了!」


    聞人端方頓時一驚,女兒的書信一直未斷。他夫妻兩人雖然思念擔心,但困於局勢他也無力脫身。何況女兒遠在江南也是好事,免受波及。此刻聞言不由追問:「幼果如今在何處?」


    張月鹿心如鼓動,見他臉上關切不假才稍稍安心。她抬手作勢擦拭眼角,實則藉機遮掩自己的表情。口中說道:「淮南道的主事來信說,他在光州見到幼果。因他去年來長安大會帳見過,所以認得幼果。」


    聞人端方隻覺光州耳熟,思索道:「光州似乎出了件滅門大案......」


    「啊!」張月鹿震驚不已,憂心忡忡的說,「那豈不是不太平!我已經讓僕從備好車馬,告知聞人伯父一聲,立刻前往光州!」


    聞人端方尋思女兒的性子聽到有大案,說不定一時興起就去了。張月鹿這假話裏麵藏著真事,長安報消息靈通的很,她豈會不知道光州大案。她正是要聞人端方這般想。


    果然聞人端方打消疑惑,他見張月鹿急了額角出薄汗,微微一笑安撫道:「呦呦莫慌,幼果機靈的很,不容易叫人欺負了去。」


    張月鹿擺擺手,不以為然道:「伯父此言差異,秀才遇到兵有理說不清。幼果身子弱,模樣又好,氣度又佳。在鄉野之地......越說我越擔心。」


    聞人端方身後劉鄖,見她來此不過兒女私事,頓時安心不少。明府關切女兒必定不會將她如何,況且她已經告知家中,若是將她扣在此處,家僕尋來反而不妥。可明明說著立刻就走,偏絮絮叨叨不肯離開。他上前一步,撫須而笑:「張小娘子真是至情至聖之人,我家小姐就全托你照顧一二。」


    張月鹿慎重的一點頭,向著三人行禮:「晚輩告辭。此去光州甚遠隻怕一年半載難歸,願明府與兩位參軍保重身體。待他日相見,已青雲直上。」


    三人見她絮絮叨叨說完,目送她轉身離開出了府衙才送了口氣。


    卻不知張月鹿挺直脊樑,狀若輕快步伐猶如灌鉛。她客氣的同衙役拱手,飛快的上馬揚鞭而去。等出了坊門,迴首見無人追來才鬆了一口氣。腿腳一軟,險從馬上摔下來。


    張月鹿騎馬倚著坊門石柱,低喘著平復心跳。中衣已經濕透,冰涼黏糊的貼在身上。她眉頭緊鎖,伸手猛地一砸石柱:要是聞人端方知道飛騎反叛,早就聯繫羽林一起前去營救,何必在長安府衙中擺陣。何況如是出了大案,掌議法斷刑的司法參軍吳桐豈會不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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