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低聲說笑,勾勒夢想中家的模樣,依偎漸漸進入夢鄉。


    「咚咚咚,咚咚咚。」


    輕且節奏分明的敲門聲,隨後是應照輕輕哈欠帶著笑意的聲音響起:「姑娘們,聊天時間結束了。」


    顏霽紮起頭髮,低頭看了眼病服紐扣,打開門:「應所長,這麽晚你怎麽來了?楊哥?」


    楊書輝睡眼朦朧,聽到顏霽喊自己,猛地打了一個激靈:「啊?老吳看你醒了,通知所長……咦,老吳,哦哦哦,老吳剛剛換班迴去了,你們聊,我看門。」


    應照穿著皺巴巴的警服,嘴唇上口紅泛著光澤。她走到房裏抽了張麵紙,放到唇邊抿了抿:「下班路邊,正好來看看你們。」


    顏霽瞥了眼外麵黑沉沉的天,給應照搬了張椅子,又去拿水和麵包。


    應照坐下:「不用忙,我在局裏吃了夜宵。」


    顏霽坐到晏燈的床邊,晏燈拿過顏霽手裏的水和麵包,兩人看著應照,等她的下文。


    應照從口袋裏掏出一個扁圓的設備,打開開關捏在手裏:「信號屏蔽器。」她頓了頓,又說:「我是趕過來和你們串供的。」


    晏燈臉色一沉。


    顏霽還未來得及深思,就被應照接下來的話震驚了。


    應照平靜的說:「在你們發現的貨櫃地下室,現勘提取了斯塔羅殿·薩拉的指紋。顏霽你還記得他嗎?黃坑狗場那個波斯籍男人。兩個貨櫃裏都有他的指紋和dna殘留,且隻有他的。」


    顏霽怒道:「怎麽可能?不可能。他肯定是迪弗的替罪羊。」


    應照按按太陽穴,明艷的口紅也難掩疲倦:「是,完美的替罪羊。斯塔羅·薩拉現在因非法□□,性侵未成年被拘留審查。再多一條製作毒品的罪名也不奇怪。」


    顏霽有些頹然:「製作毒品?你們準備把那個地下實驗室定性成毒品工廠?」


    「不是我們定性,而是我們在山脊上發現一個山洞,山洞裏藏有□□油3000克,□□20000克,罌粟殼10000克,鹽酸二氫埃托啡100支。」應照輕笑一聲,「嗬,卡著死刑計量來的。」


    顏霽突然皺起眉頭,與晏燈對視一眼,兩人同時意識到:迪弗養著斯塔羅做替罪羊,甚至可能是故意誘導縱容他犯罪,來加重斯塔羅的嫌疑。


    但在山脊洞穴放置毒品,用以掩蓋胡姆存在的行為,刨開迪弗狡詐多疑,處處留一手的性格;剔出他多此一舉或者欲蓋彌彰的失誤操作,似乎還是有些奇怪。


    應照將手裏屏蔽器幫扶手上一放,嘆了口氣:「都到這步了,說出來我們一起商量商量吧。」


    顏霽望向晏燈,詢問她的意見。


    晏燈撕著麵包,小口小口吃著:「味道還可以。」


    「年輕呀。」 應照笑了笑,起身站起,「不要開夜談會了,養好精神。明天專案組會對你們進行問訊。」


    顏霽送走應照,和門外的楊書輝打了個招唿。她關門走迴床邊,彎腰湊到晏燈耳邊,按著自己的心髒說:「應所長可以相信的。」


    晏燈抬起手,指尖在她唇邊輕輕一劃,聲音輕飄:「我時常會想,我抬手就能去殺了她,何必跟她廢話。不止是她,還有很多很多人……螞蟻爬上糖果,有多少人會選擇商量?」


    顏霽忙彎腰摟住她:「我在呢。」


    晏燈環住顏霽的脖頸,碰了碰她的嘴唇:「顏霽,山裏籬笆不是隔開吵鬧,是圈禁我們自己。」


    霎時間,顏霽遍體生寒,唯有晏燈觸碰自己的地方是溫暖的,她緊緊抱住晏燈:「對、對不起,對不起,我再也不會去偷窺別人的情緒了。」


    應照走到電梯間,看著跳動的數字,她意識到自己的失策,不應該用技巧和手段。顏霽和晏燈不是那些滿心齷齪勾當什麽都想分一杯羹的政客、商人、拉皮條的□□。


    這種情況,緘默意味著——情況非常嚴峻,危險不可預測。


    應照轉身折了迴去,腳步因手機提示音微頓,屏蔽器導致的未接電話提示讓她眼神一凝,沒有遲疑撥過去。


    顏霽和晏燈互道為安,門外去響起熟悉的腳步聲,比來時急促許多。顏霽來不及紮起頭髮,立即跑過去開門:「應所長。」


    應照接著電話大步走進房中,臉色嚴峻,語氣出奇曖昧:「劉局實在不好意思呀,這麽晚,恩恩,不困不困,今晚不睡也要等劉局你的電話。」


    掛了電話,應照若無其事從公文包裏抽出一張照片遞給顏霽。


    顏霽見過這張照片:證物袋裏一枚鑰匙掛件,環扣斷裂,沾了泥土。鑰匙掛件的造型是一隻雙翅水平展開的飛鷹,飛鷹背上一個圓圈,裏麵站著一位高帽長須的神明。神明取代飛鷹的頭頸,麵左側立,一手持環。


    顏霽接過照片:「法拉瓦哈。」


    正是這枚在錢紅死亡現場找到,含有迪弗指紋的法拉瓦哈鑰匙掛件,才促使身為波斯歷史專家的外籍成功商人狄先生走進應照視野,從而揭露他的真實身份迪弗·亞斯尼,並且引發了種種事件。


    「那枚鑰匙扣是浙江一個工藝品廠生產,全部出口美國。廠裏留有十幾個樣品,在網上賣出五個,收貨地址沒有本市。」應照語速極快,「我請朋友調查,其中一個寄往某個石油開採工地。」


    顏霽臉色一變,難以置信的說:「鮑,發俊?」


    應照點頭,剛要開口,手機鈴聲驟然響起,顏霽聽到手機聽筒裏傳來一個中年男人幹啞驚慌的叫聲:「死了!他死了!他怎麽就死在我的看守所了?這個時候!這個時候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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