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餐廳裏百轉千迴的爵士樂確實堪比百憂解。吃完飯,謝宜珩早把自己要做題的事忘了個幹淨,一邊走,一邊興致沖沖地跟他講八卦:「…當時哈維那個架勢,我差點以為他要去阿比蓋爾家樓下求婚呢。」


    裴徹敲敲她的腦袋,笑著說:「哪有人在公眾場合求婚的,這也太不禮貌了。更何況哈維給阿比蓋爾發郵件都磕磕絆絆的,他怎麽敢跑到她家門口去求婚。」


    正好聊到了阿比蓋爾,謝宜珩走了幾步,一拍腦袋想起出門前阿比蓋爾的囑託,轉過頭問他:「我還要去買點東西,你要是有事就先迴去?」


    不管從哪一條社交慣例來看,雪天單獨丟下女士都不是一件禮貌的事。裴徹搖搖頭,說:「沒事,我和你一起去吧。」


    附近就有一家costco,謝宜珩按著導航提示找到了這家店,裴徹盡職盡責地給她推購物車。她七拐八拐繞了好一會兒才找到了寵物用品區,昨天她不小心把薑小二的指套牙刷扔了,氣得薑翡差點拿她的牙刷去給狗刷牙。


    謝宜珩在琳琅滿目的貨架前站了幾秒,摸摸下巴,目光在不同的商標價格上來迴梭巡。


    裴徹站在一邊,看著她像個精明掌櫃一樣打著算盤,在那裏貨比三家,啞然失笑:「什麽時候養狗了?」


    她搖搖頭,挑了個粉紅色的指套牙刷扔進購物車裏,解釋道:「是朋友的狗,她跟我住一起,順帶著狗也跟我住一起了。」


    裴徹瞭然地「哦」了一聲,手插在大衣口袋裏,慢慢地推著購物車往前走:「什麽狗啊?」


    謝宜珩說:「哈士奇。」


    他知道謝宜珩小時候和惡犬貼身肉搏的事。她以前見到了吐舌頭的大狗就繞路走,就算是好脾氣的老實金毛都要被她批判長相兇惡。現在這人居然和惡犬哈士奇住在一個屋簷下,隱隱還有淪為狗奴的趨勢,簡直是現實魔幻主義。


    裴徹憋著笑,鬆鬆地攬著她半個肩頭,側過頭說:「我想起一件事來,以前我們學校有個學生沒交論文,跟威拉德說他的移動硬碟被他們家的哈士奇吃了,所以交不了。」


    這顯然是惡犬和惡人的搏鬥,謝宜珩聽得挺有興趣,問他:「誰啊?」


    他停頓了一下,才想起這個故事的主人公是誰。但是話已經說出來了,含糊其辭未免有些虛偽,裴徹遲疑了片刻,才說:「托馬斯。對了,下個禮拜六他正好要來加州理工。」


    謝宜珩「哦」了一聲,頭也不迴地說:「愛德華真的打算和geo600合作了?威拉德這都能同意的?」


    要是威拉德這個一肚子壞水的猶太人和日耳曼民族合作,那瑪雅人關於世界末日的寓言肯定就要成真。


    裴徹替她推著購物車,看她東挑西揀地找來找去,笑了一聲:「不會。geo600想和ligo共同建造一個宇宙背景探測器,選址在佛羅裏達州。」


    謝宜珩和愛德華相處的時間不算短,這個老頭的脾氣被她摸得清清楚楚。她把手裏的這罐果醬放迴貨架上,搖搖頭,說:「愛德華肯定不願意。」


    愛德華在華盛頓州喝了二十年的沙子,看著ligo從第一根鋼筋架設起來,他自己絕對不會否定這個龐然大物的價值。最近幾年有不少歐洲的物理學家發表論文,認為建造宇宙背景探測器也可以間接探測到引力波信號。如果愛德華真的加入了這個項目,他無疑是在打ligo的臉。


    「我聽他的口氣,確實不太情願。」裴徹點點頭,說:「我昨天把艾薩克教授的手稿帶給愛德華了,他說讓我代他感謝你,祝你聖誕快樂。」


    這種話對超級噴子愛德華來說實屬不易,可惜謝宜珩早就對愛德華粉轉黑了,隻是聳了聳肩,說:「他還不如多給我放幾天假。」


    …


    裴徹照例在路口停了車,送她到家門口。晚上的風大了很多,盛滿了又涼又刺的寒意。謝宜珩下午走得太急,外套都忘在了亨利家裏,身上隻有一件厚毛衣。她從車裏出來,走了沒幾步就打了個噴嚏。


    他無奈地看她一眼,拉開車門,從後座拿了件大衣遞給她,說:「你先穿著。」


    灰色大衣上是她很熟悉的氣味。謝宜珩整個人快要凍成冰棍,也不矯情,說了聲謝謝就披上了。


    她又是打噴嚏又是咳嗽,臉色也不好看。裴徹頓了頓,說:「你今天早點休息。」


    她靠著籬笆走,踩雪的時候有咯吱咯吱的輕響,幽怨地嘆了口氣:「早不了,頻道信號的數據還沒改呢。」


    裴徹牽著她的手,指尖是冬天的涼意,像是摸著一塊毫無溫度的玉石,他不由得攥得更緊:「防震係統還沒安裝完,其實不用這麽急著調整。等主體結構全部升級完了也不遲。」


    從背麵望去,他們兩個走在紺紫色的聖誕雪夜裏,街道空曠靜謐,怎麽看都是八點檔的偶像劇。但是男女主角的談話內容無關風月,一本正經地聊著某個天文台的設備更新,謝宜珩自己都被震驚到了。


    這條路不長,再往前走幾步就可以聽到大鵝的嘹亮叫聲。謝宜珩相當體貼地在路邊停住,用力地抱了他一下,下巴擦過他的大衣領口,針織衣料的觸感分明。


    雪夜的氛圍實在太好,裴徹低著頭看她,笑了一聲,胸膛都在輕顫。


    比雪還輕的吻落下來,印在她的唇上。周遭的一切都失去了聲音,她隻能聽見自己血液流動的聲音,聽見鄭重其事的心跳聲。他一點一點地撬開她的牙關,唇舌交纏,交換著彼此吐息間的餘溫,像是宇宙某個荒蕪的角落裏被遺忘的旅人,毫無保留地分享著最後一罐氧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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