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似乎是真的生氣了,水靈的眼睛裏有輕微的怒氣,連眉頭也微微地擰起。


    方才逛得太得意忘形,此時陳忘心裏有點內疚,嘴上卻還在找藉口:「不是啊,我剛被人擠到這邊來的,還到處找你呢!」


    啊,這樣啊!


    孟殊苒意識到是自己錯怪了他,深深地垂下眸。


    「這裏這麽多人,很難不走散啊。」他勾了勾唇,又說,「除非你牽著我。」


    孟殊苒抬頭,一愣,沒應聲。


    見狀,陳忘唉聲嘆氣:「哎,一會兒肯定還會走散。我這麽紅,又沒帶手機,一個人該怎麽辦啊!」


    這確實是孟殊苒的擔心所在。


    她想了想,到底還是伸出手,向他釋放自己的好意:「那……那你牽著我吧。」


    計謀得逞,陳忘美滋滋地握住她的手,感嘆道:「你放心,這下肯定不會走散了。」


    他的手掌大而幹燥,握住她時仿佛有股電流從心尖流過。


    誰也不知道,在口罩的背後,孟殊苒咬著下唇,感受到臉頰慢慢升起的熱度。


    那之後,他們的角色調了個個,孟殊苒從東道主變成了小跟班。


    她亦步亦趨地跟在陳忘身後,仿佛又迴到了從前剛戀愛那會兒,一個牽手都足以讓人臉紅心跳。


    後來兩人都走累了,租下一條烏篷船,順流而下。


    船夫在船尾撐著船篙,孟殊苒坐在船中間,陳忘悠閑地躺在船頭。


    天漸漸黑下來,白日的熱氣散去,河道兩邊漸次亮起燈籠。


    紅彤彤的燈籠點綴在夜色中,伴著微風搖曳,漾出最別致的江南夜景。


    陳忘摘下帽子口罩,翹著二郎腿,忍不住感嘆:「這裏太美了,我都不想走了。」


    船夫聽了,問道:「你們是來旅遊的吧?」


    陳忘點點頭。


    船夫笑:「留下來吧。我們這裏的水土養人,景美人更美。」


    陳忘側頭看了眼孟殊苒。


    此時的她也摘了口罩,正安安靜靜地坐在船上,看著遠方。風在身後捲起她的長髮,將周圍的一切都氤氳成模糊的背景。


    片刻後,孟殊苒迴過神,對上他的視線,然後朝他微微一笑。


    陳忘晃了晃翹著的二郎腿,又看向遠處連成一條線的燈籠,感嘆道:「確實美啊!」


    也不知說人還是說景。


    鬥轉星移間,船靠岸停下。岸邊即是孟殊苒家。


    她正猶豫要不要讓陳忘進家門,就聽他說:「小朋友,我餓了。」


    孟殊苒看了眼時間,七點十分。這個點,母親應該還沒有迴來。


    她到底還是迎他進門:「進來吧。」


    這是陳忘第一次來到孟殊苒家。


    終於看見了她從小到大生活的地方,仿佛看見了她前十八年的人生,陳忘心裏有種莫名的滿足。


    晚飯是小米粥和自家包的赤豆粽,散發出甜絲絲的香氣,再配上幾樣下飯小菜。


    很簡單的家常飯,陳忘吃得大唿過癮,「好久沒吃過這種粽子了。」


    孟殊苒眉眼一彎,「這是我媽媽包的,她最擅長。」


    等到酒足飯飽,陳忘放下碗筷,說:「我要走了。」


    孟殊苒一時沒反應過來,詫異地「啊」了一聲。


    陳忘笑:「怎麽?不捨得我走啊?」


    孟殊苒皺起眉,怒目瞪著他。


    她明明是想要表現出「我很兇」的意味,但在陳忘看來,不過是小白兔瞪大了眼睛。


    他借孟殊苒的手機,給花輪打了個電話。


    十幾分鍾後,花輪的電話又打迴來:「忘哥,我到巷子口了。」


    陳忘站起來,「花輪到了,我真走了。」


    就在這時,門口響起了鑰匙叮叮噹噹的聲音。


    孟殊苒心裏一驚,不會是媽媽迴來了吧?


    要是媽媽發現她帶了個男人迴家,指不定要怎麽盤問呢!


    危急時刻,孟殊苒直接將陳忘推進一旁的小房間,囑咐道:「你待在這裏別動。」


    陳忘來不及辯駁,小房間的門已經「砰」地一聲關上。


    這時戴月琢已經走了進來。她一眼看到飯桌上的碗筷,問:「你吃過了?」


    孟殊苒緊張地點點頭,「剛吃好。媽,你怎麽這麽晚才迴來?」


    戴月琢道:「你蘇阿姨讓我教她各種花色的打法,一直不讓我走……」


    此時孟殊苒顯然無心聽戴月琢說老鄰居家的那些事,她一心隻想著如何讓陳忘順利離開。


    「媽,你還沒吃晚飯吧?我給你熱兩個粽子……」孟殊苒拉著戴月琢去廚房,「你過來看看你還想吃什麽,我給你做。」


    戴月琢笑,「不用你做,我自己隨便弄點就行。」


    幾分鍾後,趁著戴月琢做飯的空隙,孟殊苒從廚房跑出來。


    她打開小房間的門,陳忘竟然還待在裏麵。


    「你怎麽還不走?」她問。


    陳忘無奈地說:「這門打不開。」


    孟殊苒這才想起小房間的門已經壞了很久了,關上後從裏麵是打不開的。


    此時顧不上解釋太多,她拉著陳忘出來,將他推向大門口,「快走快走。」


    陳忘笑著轉頭,「要不我跟你媽媽打個招唿吧。阿……」


    一句「阿姨」還沒說出口,孟殊苒的手已經覆在了他的唇上。


    鼻尖傳來淡淡的香味,似乎是她的護手霜的味道。女孩的手小小的,細膩柔軟。陳忘忍不住親了一下她的手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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