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沒有!”何瑤站起來解釋,“我隻是想……”


    她的話還沒說完就被小四打斷,“什麽沒有,我聽得清清楚楚,你說你給那個老板娘做事,讓她給你吃的!”


    小四“呸”了一聲,“說得好聽!你才多大點,能幫人做個什麽事?不就是想賴在她家裏吃白飯嘛!大家都是一樣的人,你什麽想法我們還能不知道?”


    “就是!”另一個年紀大點的女孩跟著飛飛附和,她一臉嘲諷地繼續說道,“你之前還說想離開廟子,我還當你白日做夢呢,沒想到還真敢去求人收留,你也配?!”


    “哎呀你們別跟她說了,我們要做的就是給她個教訓,讓她長點記性。”最後一個一直沒開口的人揚起拳頭,問喬子的意見,“喬子哥,怎麽樣?”


    喬子沒說話,隻是略微一點頭。


    何瑤見勢不妙,轉身就想要逃跑。


    可惜一開始那四人就是以包圍的態勢將她團團圍住,這時候想跑已是來不及。


    眼見著幾人的拳頭即將落在身上,何瑤下意識抱住了脆弱的頭顱,左邊小腿卻是驟然一痛,她承受不住半跪在地上。


    接下來就是一頓拳打腳踢。


    何瑤蜷縮在地上,被打過的地方疼痛不已,她承受著毆打,心中滿是懼意,而在恐懼之外,她的某一部分意識又有些遊離在外,使得她忽然生出一個想法來。


    也許她可以像夢裏的自己一樣,遇見危險就及時反擊迴去。


    此時此刻她被四個人圍著,就算找到機會逃跑了,也很有可能被抓迴去……該怎麽辦呢?


    不是說越狠就越能嚇住別人嗎,她也可以,她一定也可以……


    何瑤雙手護住頭,一邊在心裏默念“一定可以”,一邊忍著身上的疼痛死死地盯著眼前的幾雙腳。


    經過辨認後找到四人中年紀最小的小四,以及小四旁邊的四人中唯一的女孩飛飛。


    哪一個合適呢?


    經過極其短暫的猶豫之後,何瑤盯上了小四。


    飛飛和喬子以及其他人混得都很熟,從沒少過吃喝,力氣不小,而小四應該隻比她大三四歲,平日裏也比她吃多少。


    非要選一個的話,隻能是小四了。


    下了決定之後,何瑤沒再多想,幾乎是立刻開始了行動。


    她怕自己猶豫哪怕片刻,就會失去剛冒出來的勇氣。


    也許是聚精會神的功勞,何瑤在雨點般的拳腳下也找到了一個空隙,讓她得以伸手抓住小四的腳腕,然後使出全身力氣一拉。


    “啊——”


    小四被她拉得倒在地上。


    突然發生的變故讓另外三人愣了一下


    第一步的成功讓何瑤瞬時間有了精神,連身上的疼痛都忘記了。


    她迅速起身,雙腿壓在小四身上,雙手抱著小四的頭就往地上撞。


    一番動作都是在極短的時間內完成,毫無防備的小四隻來得及發出一聲驚叫,“啊——你幹什……”


    咚!


    腦袋撞地的聲音將小四的叫聲打斷。


    “滾開……”小四低低的聲音響起,這一次明顯虛弱了不少,還伴隨著力道不算大的掙紮。


    何瑤的動作微不可察地一頓。


    這還是她第一次動手打人,整個身體都在輕輕顫抖,好似所有的血液都集中在了頭上,讓她頭腦發脹,隻看得見眼前的人,聽不見四周的聲音。


    她看見小四的腦袋下麵流出了血,手上似乎也有點黏糊糊的,她不知道那是血還是小四頭上的髒汙,亦或兩者都有。


    何瑤有點害怕,不知道該不該繼續下去,但那一瞬間腦海中全是往日裏喬子幾人對她動手的模樣,她抱著小四的手又是狠狠砸在了地上。


    直到這時候,喬子三人才恍然迴過神來。


    看著何瑤發瘋了似的模樣,他們不由對視一眼。


    但與何瑤預想中的被嚇住不同,他們都隻是有些訝異,有些慌亂,更多的是憤怒。


    畢竟何瑤再怎麽發瘋,也不過隻是個六七歲的小女孩兒,連飯都吃不上,瘦弱得不像話。


    別說喬子了,就是飛飛都有自信可以將其打倒在地,自然不會被她的樣子嚇到。


    他們的訝異來自於何瑤的反抗,慌亂是因為小四頭底下流出的鮮血,而更多的憤怒,也是因為何瑤的動作。


    一個平時最卑微的人,竟然還敢朝他們動手了?


    這時候打了小四,接下來是不是還要打飛飛,打喬子了?


    喬子臉色一沉,“把她給我拉開!”


    他一開口,飛飛立刻上前把何瑤從小四身上拉起來。


    何瑤隻覺身體一倒,還來不及看清眼前的事物,胸口就受了一記重擊,她痛得弓起身子,喉間湧起一股血腥氣。


    “死丫頭,還敢還手,膽子大了,今天我就要讓你看看誰才是老大!”喬子一邊說,一邊捶打她的腦袋。


    原先顧忌著沒下狠手,這次憤怒衝上頭,他下手也沒了個分寸。


    令人心驚肉跳的捶打聲不絕於耳。


    這一切都發生得很快,何瑤完全沒反應過來。


    她耳邊響起陣陣嗡鳴聲,喬子的聲音對她來說聽得不太真切,就連疼痛都好像隔了一層……


    “等等!喬子哥等等!她沒動靜了,是不是死了?”飛飛突然驚唿一聲,手上的力道也因為驚嚇而鬆懈。


    原本被她牢牢架住的何瑤就這樣軟軟地倒下,倒在了生死不知的小四身上。


    見狀,喬子的動作一頓,看著疊在一塊兒都像是死了的何瑤和小四,他先前上頭的怒意瞬間平息,取而代之的是心慌和厭煩。


    他沒有去確認兩人到底是死是活,隻因為沒有必要。


    這兩人的樣子,就算現在沒死,早晚也得死。


    他們可沒錢把人送去醫館救治。


    出來一趟沒了兩個人,到時候陳哥肯定要問責他……


    “喬子哥,我……我們該怎麽辦?”另一個人顫抖著聲音問。


    雖然當了這麽久的乞丐,時不時就會在某個冬天聽見哪哪兒的人死了,但真真切切看見有人死在自己麵前還是頭一次。


    他後退一步,“不……不是我,跟我沒關係……”


    “沒出息的東西!”喬子一巴掌扇過去,把人扇得倒在地上,“這就想逃了?別忘了你也動過手!”


    那人被扇了一巴掌,也不敢反抗,隻是縮在角落不再吭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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