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控製陣法?


    她是布陣的人。


    這個念頭從衡堯腦海中閃過。


    與分開的蓮葉一起的,還有如海浪般向兩邊退去的濃霧。


    眨眼間,衡堯幾人站立的蓮葉像是孤舟一般獨立於湖水中。


    “不好,被發現了!”


    “聖女小心!”


    “完了完了!快躲水裏去!”


    塞爾西等人亂七八糟的聲音也在衡堯耳邊響起。


    她看見塞爾西持盾擋在她麵前。


    而在塞爾西前方,修爭春的身影倒在紅蓮旁,他那件原先隻有下擺被染紅的白衫,上半身也浸滿了鮮血的紅色。


    看起來是死透了。


    寒水紅玉蓮上方,一個穿著白色衣衫的人影立於半空,看不出修為幾何。


    她長相明麗,眉眼溫和,氣質卓然。


    濃霧散去的瞬間,她並未看向衡堯等人,而是落在寒水紅玉蓮旁邊,一手撫摸著金角玄蛟從水裏冒出來的半個腦袋,一手給它喂藥。


    “咦?”塞爾西看清她的長相後,發出疑惑的聲音。


    這人怎麽乍一看跟聖女有幾分相似呢?


    隻不過形似神不似,多看兩眼就能徹底將兩人分辨出來。


    衡堯也有些詫異。


    她詫異的不是那人與自己相似的長相,而是心中某一個荒謬的猜測成了真。


    果然啊,她能看大師兄的修煉手劄,她的師姐同樣也能看。


    她的師姐宣清君還活著,不但活著,還流落到了仙運地圖的秘境裏,布下經過大師兄改良的水蘊靈殺陣。


    這麽一來,就說得通了。


    與此同時,宣清君揮揮手,金角玄蛟蹭蹭她的手,迴到水裏。


    她轉身看向衡堯,發出疑問,“你為何如此了解此陣?”


    衡堯並未迴答她的問題,而是伸手去推擋在前麵的塞爾西。


    塞爾西緊張不已,不肯挪動位置,“聖女?”


    “沒事,我認識她。”


    塞爾西將信將疑地退至一旁,依舊警惕地盯著宣清君。


    衡堯整理一下並不淩亂的衣袖,低頭行了一禮,“祈天宗淩淵長老親傳弟子衡堯,見過師姐。”


    宣清君的身影頓了一下後消失,下一秒出現在衡堯麵前,愣愣地看著她。


    “你說淩淵長老,你是我的師……妹?”


    “啥?祈天宗淩淵長老的親傳弟子?”這時候,韓勻從水裏冒了個頭出來,高唿出聲,“她是你師姐?!”


    他不敢置信的眼神在衡堯和宣清君身上掃來掃去。


    雖然知道衡堯肯定是大宗門的人,但沒想到來頭這麽大,那可是化神後期的淩淵真人啊!


    而且還有個同門師姐……


    “不對啊!既然你們是同門,怎麽還一副頭一次見麵的樣子?”韓勻從水裏翻身跳上蓮葉,狐疑地看著衡堯兩人。


    當然了,這時候根本沒人會迴答他的疑問。


    宣清君看著衡堯額間的親傳弟子印記,立刻確定了她的身份,眉眼間柔和了許多。


    “難怪你能在水蘊靈殺陣中暢通無阻,原來是小師妹。”


    衡堯也鬆了口氣。


    沒有失去記憶就好。


    隻是,宣清君靠近之後,衡堯才發現她的氣息不對勁,並不像一個活人,而是……


    “不對!你怎麽也到這兒來了?”宣清君臉色突然變得凝重,“先是修爭春,接著又是你,這到底是怎麽一迴事?難道此處不是萬年前的歸雲秘境?”


    萬年前的歸雲秘境?原來師姐是這樣想的,需要跟她說一下情況才行。


    不過,他們師門間的事,其他人就沒必要知道了。


    衡堯看了眼塞爾西等人,開口將人支走,“你們自己從水裏遊去湖心島。”


    “等等,”原先總想著先趕到湖心島的韓勻遲疑了,“金角玄蛟還在水裏,而且還活著,我們從水裏過去也太危險了,是不是……”


    他做了個手起刀落的手勢。


    “不可!”宣清君揚手打斷韓勻的話,“我不在乎你們去歸雲別府做什麽,也可以讓小金放行,但若要動小金,就休要怪我無情!”


    韓勻瞥了眼衡堯。


    衡堯雖然也覺得有點可惜,但那金角玄蛟是師姐養的,這個麵子還是要給的。


    “聽師姐的,韓勻,你把塞爾西他們都帶上,”她擺擺手,示意幾人快點走,“如果你們先動手,我不會替你們求情。”


    “行吧行吧。”韓勻縱身一躍跳入湖水。


    “聖女,我……”塞爾西還想說什麽,被伊莉絲拉走了。


    索西圖欲言又止地看一眼衡堯之後,也跟著跳入水中。


    “他們都很聽你的話,小師妹頗有領頭者的威嚴呢。”宣清君看著幾人不再糾纏,相繼入水,不由得誇讚一聲。


    “不過,”她打量了一眼衡堯的一身黑色緊身裝備,奇怪道,“你為何穿得如此奇怪,還有,那男子為何稱唿你為聖女?”


    正派修仙者從不以聖女為尊稱,除了魔修之外,隻有一些古時流傳下來的隱世部落會如此稱唿。


    難道小師妹是某個部落的人?


    可那些部落之人從來都不會拜入宗門……


    “說來話長,一會兒再跟師姐解釋。”衡堯打量著宣清君的身體,“我想先問問師姐的情況。”


    宣清君看上去與活人無異,但氣息全無,像靈魂但又無靈魂的陰氣。


    她身具靈氣卻看不出修為,並非修為差距過大而無法參破的迷障,而是……本就沒有修為可言。


    這種情況,她隻能想到……


    不等宣清君迴答,衡堯再問,“我記得最初的歸雲秘境內有一先天靈寶,師姐可是成為先天靈寶的器靈了?”


    “被你看出來了,”宣清君被衡堯追問也不生氣,隻是苦笑一聲,以一種看小輩的眼神欣慰地看著她,“師父收的弟子,果然都不同凡響。”


    “既然你好奇,那我便講講我的經曆吧……”宣清君露出迴憶的神情,“當年在暮雲仙府時,我被卷入一個空間裂縫中沒能逃出來。”


    “那恰好是一處非常不穩定的空間裂縫,不穩定的空間之力形成的罡風無處不在,我隻有金丹後期的修為,即便拚命抵禦,最終……”


    宣清君兩隻手掌緊握置於身前,“應該會死得不能再死,肉身破碎,魂飛破滅了吧,靈氣耗盡前我是這麽想的。”


    “可是一陣劇痛之後,我昏了過去,再次醒來時就到了這裏。隻是肉身已毀,靈魂不知為何成了先天靈寶‘骨泠弧光’的器靈。”


    “我不能離開先天靈寶太遠,可以行動的範圍僅在棲月湖內,不過還是認出來此處是歸雲秘境。”


    “這裏沒有其他人,也沒有其他靈獸,隻有小金陪著我。”


    “在閑暇之餘,我想起來師兄手劄上記錄的水蘊靈殺陣改動,便試著改了改陣法,既給自己找點事做,又能助小金修為更上一層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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