丹城某處酒樓裏,盡管夜色已深,大堂裏依舊坐滿了人,三三兩兩地坐在一起侃天侃地。


    隻因為煉丹比試中最大的黑馬洛春水失蹤了,聽說她的四個弟子將丹城找遍了都沒找到。


    他們大半夜的不休息不修煉,等在這裏就是想看看能不能將人找迴來。


    酒樓門口的桌子邊坐著四個男人。


    其中一個身著紅色錦衣的男人發帶高束,方方正正的臉上塗抹著不夠勻稱的脂粉,唇上塗抹著紅得不正常的口脂。


    整張臉油膩膩的讓人看著便覺難受。


    他用兩根手指捏起酒杯抿了一口,癟著嘴搖搖頭,做出高深的模樣,


    “要我說啊,那些人也不知道在外麵找什麽,還不如將祈天宗的苑青抓起來好好審問一番,必能得出結果。”


    他的聲音本來粗嘎難聽,偏又要刻意掐著嗓子說話,聽著都覺得刺耳。


    在座的幾人都是露出忍耐的表情。


    沒辦法,他們都是同一個家族的人,這娘娘腔是元嬰真人老祖宗的嫡出子孫,他們隻是旁支,多少要給幾分薄麵。


    一個瘦小的男人逼著自己忽略那不適的感覺,順著娘娘腔的意思問道,“此話怎講?”


    娘娘腔見有人搭話,立馬打開了話匣子,


    “你們是沒見到,前兩日那苑青聽見別人說洛春水的煉丹術比她強太多,當時臉都黑了,那眼神……嘖嘖,恨不得把洛春水扒皮拆骨吞下肚子裏去呢。”


    他神神秘秘的語氣,引得旁邊桌的人都忍不住探過頭來,一臉八卦地問道,


    “真的嗎?聽說有人看到她和洛春水一起出的城呢!不會真是她幹的吧?!”


    娘娘腔還想說話,卻聽角落裏“啪”的一聲。


    幾人順著聲音看過去,就見一個年輕女子站了起來。


    她麵色通紅,不斷起伏的胸膛說明她此時極為憤怒。


    有人小聲問身邊的讓,“她是誰啊?怎麽這麽生氣。”


    “還能是誰,苑青唄。”


    苑青也沒想到,自己不過是嘴饞了想出來吃點東西,就遇見有人在背後說自己的閑話。


    她一拍桌子,看向了挑起話頭的男人。


    那人的裝扮極具辨識度,在丹城的大部分的人都認識,苑青亦是一眼就將他認了出來。


    “袁世餘!你胡說八道什麽!”


    她看見洛春水的煉丹術確實很羨慕,或許也有那麽點嫉妒,但她還不至於下作到見別人比自己優秀就狠下殺手。


    袁世餘翻了個白眼,“怎麽,敢做還不讓人說啊?誰不知道人家洛春水在比試中把你淘汰了啊,你下比試台的時候那張黑臉可不止我看見了吧!除了你誰還會對人家下手!”


    末了,他還伸手指向身邊的其他人,一個個問過去,“你會嗎?你呢?”


    被指到的人都是忙不迭搖頭。


    “看吧!”袁世餘做作地張開雙手,“別人都看見你和洛春水一起出城,也知道你對她懷恨在心,現在人不見了,當然是你的嫌疑最大!”


    在場的其他人皆是信服的模樣,交頭接耳地小聲交談著。


    “有道理啊,在煉丹術上小有名氣的大宗弟子突然被一個默默無聞的人給淘汰了,可不就心態失衡了嘛,陷入嫉妒的女人有什麽事是做不出來的?”


    “我聽說洛春水還借住在祈天宗的怡然居裏呢,有可能洛春水得了祈天宗長老的青睞,讓她更為不爽了。”


    “就是就是,我記得這個苑青跟奚寒形影不離的吧,有一天我看見奚寒笑著跟洛春水說話,別是還有什麽感情糾葛吧?”


    “多半是了,反正苑青看見洛春水的時候,就沒什麽好臉色。”


    ……


    眾人越發來勁,仿佛已經認定洛春水被苑青殺死了一般,說得頭頭是道。


    看向苑青的眼神裏也充滿了鄙夷。


    他們聲音雖小,但並未多加掩飾。


    苑青將這些話聽得一清二楚,氣得渾身發抖,小臉煞白。


    明明洛春水能借住在怡然居是因為衡堯師妹與師父允許了,奚寒與洛春水說話是在探討煉丹之術。


    而且她與洛春水麵對麵的次數一隻手都能數得過來,他們從何處知道自己沒有好臉色的?


    全在胡說八道!一派胡言!


    她抿緊了嘴唇,從牙縫中擠出一句話來,


    “我碰見洛春水隻是巧合,出城之後就分開了,我從未做出任何對她不利的事!”


    隻是,她現在說出的每一句話,落在他人耳中都成了狡辯。


    袁世餘從鼻子裏哼出一聲,


    “你當然會說自己是無辜的!誰會說自己犯了錯呢?你有什麽證據證明自己無辜呢?”


    苑青一時間被問住了。


    她從哪兒去找證據證明自己根本沒和洛春水說上幾句話。


    實在百口莫辯。


    袁世餘嗬了一聲,血紅色的嘴唇在煞白的臉上咧開來,乍一看還有些嚇人。


    他自己心中卻是暗爽不已,看向苑青的眼神格外陰森。


    臭女人,誰讓你當初竟然敢用嫌棄的眼神看我!


    好在酒樓裏的這些蠢貨從來都聽風就是雨,他說什麽就信什麽。


    苑青,你現在就好好享受被眾人唾棄的感覺吧!


    見苑青半天說不出話來,他得意地掐著嗓子說道,“看吧!你沉默了!這不是默認是什麽?承認了吧,洛春水就是你害的!還不快自己找城主認罪……”


    他說得正起勁時,一道靈光從酒樓外飛來,徑直洞穿了他的左肩,在所有人都沒反應過來的時候,又飛了出去。


    袁世餘得意洋洋的表情戛然而止,劇烈的痛感以及在經脈裏亂竄的外來靈氣直接震碎了他的思緒。


    “痛死了!!!”


    這一聲驚叫他沒再掐著嗓子,而是用破鑼嗓子般的聲音直接喊出來,在場之人隻覺得耳朵受到了汙染,頗為嫌棄地離他遠了一點。


    隻有和袁世餘同行的三個人圍在他身邊,拿藥的拿藥,問候的問候。


    一片亂糟糟中,又是一道靈光飛來,迅速地在人群中穿梭,將剛剛說得最起勁的幾個人拍得倒飛了出去,個個都是口吐鮮血。


    如夜風般輕飄飄又格外冷然的聲音從酒樓門口傳來。


    “你們又有什麽證據證明是我師姐動的手?敢空口無憑往我祈天宗的弟子頭上潑髒水,你們膽子不小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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