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想吻她,想吻去她唇邊勉強的笑意和空虛,想吻去她眼裏的淚水,想吻去她心裏的疼痛,想把她的傷痕一一融化,他想做的豈止這些,隻不過,他什麽也不能做。


    他打起精神來,以一個上司的語氣對她說道:「今天會很忙,你去換衣服吧,我們一起出門。」


    如果不能當她的丈夫,那麽至少讓他當她的上司,這是目前他唯一能守護她的方式。


    官有炫在最短的時間裏為自己安排了一趟美國行,事實上,他提著行李出門後,是迴到天母大宅。


    小時候,這棟豪宅總是吵吵鬧鬧,他的兩個叔叔生了七個孩子,他的堂弟妹們一天到晚水火不容,他總冷眼旁觀著他們,慶幸自己不是兩個叔叔的孩子,而是他爸爸的。


    或許,因為兩個叔叔總是在計較利益得失吧,所以他們的孩子才會有樣學樣,以至於後來,這些堂弟妹們也經常上演著手足因金錢而失和的戲碼,弄得雞犬不寧。


    現在,因為爺爺過世時已經分家了,他的叔嬸們就沒有留下來的理由,當然,他們也不想留下來,他們分別用爺爺給他們的遺產買了豪宅搬走了。


    大宅依然維護得非常好,但隻剩下他母親和漸漸失智的祖母,以及一票忠心耿耿的家仆,現在剛好可以讓他好好休息,不受打擾,叩叩叩——


    書房外響起丁敲門聲,他迴過神來,長窗外花木扶疏,這些都是他母親蕙質蘭心、細心維護的成果。


    「請進。」想必是母親不放心他,又來察看了。


    當父母的總是這樣,盡管他已經是泛世集團的總裁,然而在他母親眼中,他跟少年時的他沒什麽不同,還是一樣令她放心不下。


    「喝杯茶。」宮太太親自端著茶盤走進來,她坐下,笑意堆在唇邊。「是你小嬸嬸到英國旅行買迴來送我的,味道很不錯,沒有添加香料。」他從善如流地走到沙發坐下,拿起茶杯啜了一口。「小嬸嬸這陣子還是常來走動?」


    很奇怪,年輕時,他的兩個嬸嬸都愛跟他母親計較,總在埋怨爺爺比較疼愛他母親,現在分開住了,她們反而來往密切。


    或許是因為他爺爺早已將遺囑立好,他們再爭也隻是自討沒趣,有時間爭,不如巴結他這個泛世集團總裁的母親還比較實際。


    「是啊。」她感慨地說:「她來看你奶奶,你奶奶雖然已經不認得人了,還是很開心。」


    「慶幸的是,奶奶雖然失智了,但身體還很健康。」


    她點了點頭。「我也這麽想,你奶奶宅心仁厚,脾氣好,性情好,從來不擺長輩架子,像她這麽好的人,如果晚年還要被病痛拖累就太不公平了。」


    「奶奶一定會長命百歲的。」官有炫關懷地看著母親。


    「你呢?不寂寞嗎?怎麽不繼續學畫了?」他母親學了一陣子國畫,現在又停了,他總希望母親找點事忙,不要太孤單。


    「懶了,不知道為什麽,忽然就沒動力。」官太太苦笑一記,歎了口氣。「炫兒,說真的,我好羨慕你爸爸,能那麽瀟灑的歸隱山林,過著與以往截然不同的生活,如果不是不放心你,我真想學他一樣,去過自己想要的生活。」


    他笑了。「講得我好像三歲小孩,需要時時被人照料似的。你想做什麽就去做,我知道你一直想去瑞士住一陣子,蘇阿姨不是在那裏?我讓宋秘書替你安排行程,這樣可好?」


    「炫兒——?」她欲言又止的看著兒子。 他微笑一記。「是,母親大人,您有什麽話就說吧,不需要這樣吞吞吐吐。」


    「我聽說——」她小心翼翼的覦著兒子臉色,試探的開口,「我聽說潔兒現在在你身邊工作——」


    他好笑的看著母親那誠惶誠恐的模樣。「宋秘書說的?」


    他記得前兩天派宋秘書送一盒他母親愛吃的甜點過來,風聲大概就是那時走漏的吧。


    「你別怪宋秘書。」某人連忙非常此地無銀三百兩的解釋著,「是我問她的,我問她公司裏有沒有什麽讓你煩心的事,她說沒有煩心的事,隻有一件今你開心的事,我就好奇了,追問下去,她才說你好像很重視、很疼愛那個新來的助理,我問了名字,才知道是潔兒——」


    官有炫用一種了解的眼神看著母親。「你嚇了一大跳吧?」


    她連忙點頭。「說實話,我整晚睡不著,一直想打電話問你,又怕擾亂你的心情,可是不問你,我更擔心,畢竟你們——」


    他打斷她,淡淡地說:「其實沒什麽,事情很單純,我在一間餐廳遇到她,她和她父親有點爭執,不想迴家,我提議把公寓借給她住,她又剛好在找工作,我就做個順水人情,安排她到公司裏擔任我的助理,如此而已,你不要想太多了。」


    官太太蹙著眉,「可是,你還對潔兒念念不忘吧?你一直在想念著她——」她喜歡那女孩,雖然不夠細致、大而化之的,可是跟她的炫兒很相配,她相信那女孩能當炫兒的好妻子,當他一生的伴侶。


    可惜,如果沒有那場意外——


    炫兒的事,隻有趕去美國處理善後的她知道,連他父親,她都瞞了,怕他父親承受不了這個打擊,唯一的獨子啊,老天對他們太殘酷了。


    炫兒幾度尋死,她不是不能了解他的痛苦,但她身為他的母親,臍血相連,懷胎十月生下了他,又怎麽眼睜睜的看他結束生命? 她以死相脅,哭得幾乎斷腸,他終於在看見母親巨大的傷痛後,允諾不會讓她白發人送黑發人。


    他們把他教得很好,他是個一言既出,就不會反悔的孩子,她終於可以放心了。 然而,從那之後,他不再對潔兒聞問,就連她不小心提起,他都會立即掉頭而去。


    唉,事已至此,她還能說什麽? 孩子保住性命已經是萬幸了,她知道他心中那道負了潔兒的傷痕又深又厚,是沒有人可以幫得了他的,必須靠時間來慢慢衝淡。


    沒想到,就在事過境遷的多年之後,他竟然會把潔兒安排在身邊,這是否代表了事情有了轉機?


    她可以這樣想沒錯吧? 她的推敲是正確的吧? 她真的已經迫不及待想看他們像以前那樣兩小無猜的牽著手一起出現在她麵前了——


    「我們已經結束了。」宮有炫說道。


    兒子冷靜自持的聲音喚迴她的思緒,也打碎她的想望。


    「炫兒,為什麽要那麽快放棄?你連試都沒試不是嗎?」她試著說服他。「我請征信社調查過了,潔兒到現在都沒有再交往過親密的男朋友,這代表了她心中隻有你一個,你把事情婉轉的告訴她,說不定因為愛你,她能接受——」


    「媽,不要說了。」他阻止了母親,眼底掠過一絲痛苦的神色,他吸了口氣,勉強的微笑。「我不能給潔兒她想要的幸福,我沒辦法給她婚姻、孩子,我們永遠不可能,所以你就不要再說了。」


    「如果她能接受你,你們可以去領養,媽媽能接受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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