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大早,周贄的書信就抵達薊門,但在薊門被扣押下來。


    被扣押的書信,當天中午又送迴幽州,落到了高尚手裏。


    “娘娘,您看,您看看,周贄他是要害您啊!他匯報給陛下當然無可厚非,但在信裏說什麽京師危在旦夕,這種造謠,分明就是誣陷您禍亂朝政!他肯定是收了史朝義的好處!哦對,史朝義到現在還不迴來,也必然是他私下寫信提醒了!”


    辛皇後一聽,臉色頓時大變,但卻又疑惑道:“丞相向來忠正體國……”


    “娘娘,臣得到消息,史朝義已經準備私自調兵迴京!”


    “什麽,他敢私自調兵?”


    “千真萬確,史朝義早就反心,就是周贄向他通風報信的!”


    辛皇後看了一眼一邊的張通儒,似乎在詢問他的意思。


    “娘娘,當斷不斷反受其亂,周贄是丞相,雖然現在兵權在娘娘手裏,可如果他振臂一唿,臣不敢想象後果。”


    “那你的意思是?”


    張通儒做了一個手勢。


    辛皇後大吃一驚,連忙搖頭:“這恐怕不行,那可是丞相……事後陛下若是詢問起來……”


    “娘娘,事後陛下若是詢問,就說丞相勾結史朝義,蓄意謀反,還好您及時發現。然後將周贄勾結史朝義謀反的書信上交給陛下,陛下必然誇讚您!”


    辛皇後一聽,覺得有道理,但心中還是害怕,畢竟那是大燕國的丞相,是史思明的心腹,積威甚重。


    “娘娘,若是您不盡快處理這件事,受到傷害的不僅僅是您,還是史朝清殿下。”


    提到兒子,辛皇後猶豫的目光終於變得堅硬、冷漠起來。


    “交給二位了。”


    上午,高尚帶著人包圍了丞相宅院,他帶著人走進去。


    “周相公。”


    “是誰給你的膽子帶人圍住我的宅邸的?”周贄冷聲問道。


    “我是奉命而來。


    “奉誰的命?”


    “當然是娘娘。”


    “娘娘想做什麽?”


    “為國鋤奸。”


    周贄愣了一下,隨即麵色陰沉道:“奸在何處?”


    “奸就在眼前,丞相您竟然勾結史朝義,圖謀不軌,蓄意奪權弑君!”


    “你胡說八道!你一個小人,你敢在我麵前饒舌!”


    “周贄,我在安祿山那裏做宰相的時候,你還在給史思明提鞋,你要耍威風,耍錯地方了!來人,將這個反賊拿下!”


    “你敢!陛下迴京後,必然滅你全族!”


    “我先滅你全族再說!”


    周贄以及全家一百三十六口,未經審判,上午被抓到幽州城的刑場,就地處決。


    一百三十六顆腦袋堆在冬月的風雪中,那些已經失去光澤的眼睛,依然呆呆地望著遠方灰色的天幕。


    丞相被殺的消息,在幽州引起了極大的震動,但沒有人站出來為周贄鳴冤。


    因為周贄的罪名太大,謀反!


    而且是勾結史朝義謀反!


    誰都知道史思明不喜歡史朝義,多次揚言要殺史朝義,現在史思明去關外打仗,史朝義又在柳城手握三萬精銳,還有安守忠那樣的悍將,謀反很合理吧?


    而按照這個推論,史朝義謀反最應該聯合的恰恰就是丞相周贄。


    所以給周贄安謀反罪名,幽州絕大部分人都本能地相信了。


    但他們並不知道,周贄在給史思明寫信的時候,也的確給史朝義寫了一封信。


    周贄在史思明身邊活了那麽久,怎麽可能不知道自己的信可能被攔截?


    為了挽救幽州傾塌的局勢,他將目前的情況,告知給了史朝義。


    這封信在十二月初二的清晨,送到了史朝義的麵前。


    史朝義不僅僅是一個仁義的人,他還是一個有抱負,有理想,有擔當的人。


    當他看完這封信後,立刻召集了所有部將。


    “我現在必須調兩萬精銳迴去。”史朝義開門見山地說道。


    “不行。”阿史那承慶也開門見山地反對道,“現在調兩萬精銳迴去,不但解決不了京師危機,還會和史朝清的兵馬打起來,最後我們全部都得完蛋。”


    阿史那承慶用最簡單的話,闡明了其中的利害關係。


    “但按照目前的情況,唐軍一旦破了李懷仙,京師就會被困死,薊門也會落入唐軍手中,陛下將再也無法進關,陛下的五萬精銳若葬送在關外,我大燕才真的完了!”


    史朝義說的,也正是其他將領擔憂的。


    唐軍目前的犄角之勢,可以說在多方麵鎖死了叛軍。


    最最關鍵的是,能調動所有人的核心人物史思明,現在在關外,對關內的情況一無所知。


    “陛下稍安勿躁。”阿史那承慶道,“其實很簡單,殿下繼續在這裏待著,但寫一封信走盧龍關出塞,路程是遠了一些,卻可以送到陛下手中,陛下看到殿下您的信後,會懷疑,但也會派人去求證。”


    “來不及……”


    “來得及,隻要陛下迴師,一切都來得及,而且剛剛好,陛下迴師,與唐軍主力對決,殿下在柳城繼續養精蓄銳。”


    史朝義微微一愣,隨即道:“筆墨伺候!”


    天聖二年十二月初五,長安。


    李倓仔仔細細翻看著郭子儀的奏報,看了半天,才問李泌:“叛軍就派了一支兵馬在淶水駐紮,就沒有其他動靜了?”


    “是的,陛下。”


    “史思明此時在還在關外?”


    “是的陛下。”


    “那這個周贄被殺,真的是和史朝義勾結?”李倓很快捕捉到了重點信息。


    “臣認為不是。”


    “此話怎講?”


    “周贄是史思明的心腹,他不會,而且也沒有必要勾結史朝義,就算史思明因為病痛突然去世,史朝義繼位,以史朝義的為人,不但不會為難周贄,還會讓他繼續做丞相。周贄沒有必要在這個時候鋌而走險。”


    “周贄是擔心史朝清繼位?”元載突然問道,“如果史朝清繼位,他就無法做丞相了?”


    “更不可能,郭子儀破五阮關已經快半月有餘,按理說如此重大之事,史思明應該馬不停蹄趕迴幽州主持大局,可這個時候,情報裏沒有史思明迴幽州的迴報,史思明的心腹卻以謀反的罪名被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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