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怕什麽!”尚結息迴到中軍的營帳中,他的臉色非常難看,“我們兵多,唐軍兩線作戰,南線失利!最多十日,史思明的大軍就會南下!”


    營帳內,吐蕃諸將神情都很沮喪。


    接下來,尚結息說出了一句非常有水準且極具軍事哲學的話:我們在戰略上已經占據優勢,目前戰術層麵的失利,隻是暫時的,諸位不必太過在意!”


    他說這話後,營帳內的氣氛才緩和起來。


    但外麵,北線的數十名斥候現在都跪在那裏,腦袋一顆又一顆地掉下來。


    一邊有專門的人把腦袋撿起來,懸掛在軍營的轅門上,以此來警示眾人。


    四月初七,河湟一帶的風依舊很大,吹得那些風幡獵獵作響。


    “戰死者達兩千二百三十四人,傷者一千六百八十九人。此兩次,殺死敵軍三萬,俘虜八千!”


    田良丘為王忠嗣做了簡短的迴報。


    再歎了口氣,補充了一句:“死者比傷者還多,足見當時戰場之慘烈!”


    “我會提報到京師的。”與田良丘不同,王忠嗣顯得格外冷靜,“朝廷的撫恤金會快速發下去。”


    多年的軍旅生涯,已經不允許王忠嗣在麵臨戰死或者危機局麵的時候有多餘的情緒。


    這也是他能夠快速穩定隴右戰線的一個很重要的原因。


    他的眼神平靜,看不出一絲波紋,意誌力如同鋼鐵一樣。


    “經過了這一次的大敗後,吐蕃大軍開始真正的收縮成防禦陣型。”田良丘再發言,“防禦很完善,而且他們依舊占據了一部分有利地形。”


    隴右的核心是鄯州一帶的河湟穀地,是高原一帶少有的一塊有河流且能耕種的平地。


    隴右節度使就駐紮在那裏。


    沿著河湟穀地往西側行走,就會出現無數座看不到盡頭的大山,其中比較出名的有日月山。


    日月山屬於祁連山脈。


    日月山有進入青藏的道路。


    文成公主當年嫁給鬆讚幹布,就是走的河湟穀地,再到日月山,最後進入吐蕃。


    而日月山的南麵,也有一塊肥沃的土地,黃河在這裏蜿蜒而過,形成了農業與畜牧業結合的地帶。


    這就是黃河九曲之地。


    黃河九曲之地就是吐蕃對付大唐的前沿陣地。


    尚結息的大軍不止在石堡城附近的山川之間,是為了遏製住唐軍在這連綿起伏的山川道路間修建要塞,控製住吐蕃在石堡城的防守之勢。


    所以,這裏的地形,是非常複雜的。


    既然地形複雜,那麽天時地利人和中的地利,就占據了關鍵因素。


    尚結息雖然兩敗,但他的兵馬依然圍著三座城。


    右路兵馬雖說送了三萬,另外兩萬卻蜷縮在城下繼續裝大爺。


    唐軍也沒有急著打。


    唐軍不急著打,不是不能打,即便好的地形被吐蕃人先捏在了手裏,可別忘了城內還有唐軍。


    城內外唿應,還是可以打出漂亮戰績的。


    可王忠嗣依然沒有下令要打,因為他在等。


    等劍南的捷報。


    劍南的捷報一旦送來,對於吐蕃局勢將占據壓倒性優勢。


    如果哥舒翰在劍南道的戰敗消息傳來,王忠嗣就會不顧一切地在這裏與尚結息血戰到底。


    用整個隴右的兵力,挫敗吐蕃,從而挽救西南崩塌的局勢。


    王忠嗣,在軍事戰略上,能夠站在與李倓、李泌一個高度上的人。


    並且在隴右全盤操作上,無人能敵的人。


    即便哥舒翰在劍南道打的不順,他也有最後的底牌讓吐蕃掉一半的血。


    當然,那是最壞的局麵。


    他不會輕易如此,甚至不會現在下令全軍出擊。


    因為他是一個冷靜再冷靜的統帥,隴右的防線,是他一年嘔心瀝血布置出來的。


    是用來和吐蕃打持久戰的,不是用來血拚的。


    就在王忠嗣這個時候,一份文書傳來了,是從已經進入蜀地的李倓那裏發來的。


    王忠嗣小心翼翼打開,開始閱讀:劍南道大捷!


    幾乎與王忠嗣同時接到書信,隻不過尚結息接到的是戰敗的書信。


    達紮路恭在書信裏詳細地匯報了南詔人是如何坑死他們的。


    尚結息知道,一切都結束了,他該迴去了。


    隴右和劍南道,雖然相隔甚遠,但可以說相輔相成,有著千絲萬縷的聯係。


    因為它們都是大唐和吐蕃兩個超級帝國戰略博弈的結果。


    四月初八,劍南道全麵大勝的捷報傳迴長安。


    一時間,長安歡聲一片。


    而緊接著,也就是四月初九,隴右道的捷報也傳迴去了。


    前不久的陰霾不一掃而空。


    王師的強大,再一次展現在了世人麵前。


    連李隆基也感到震驚,隨後笑起來:“三郎類我!我當初沒有看錯人呐!”


    高力士攙扶著李隆基坐下,後苑再一次翩翩起舞,琵琶聲起,如同當年李隆基剛繼位之時。


    似乎又預示著另一個盛世將到來,隻不過這一次的主角不是李隆基。


    四月初十,李倓抵達了益州。


    四月的益州晴空萬裏,還沒有熱起來,田地裏的麥子青黃不接,但一望無際。


    “聖人,臣已經遣人去調查過,現在益州的錢行正在給民間貸款,利息就是按照朝廷規定的來的。”


    元載騎著馬,到了李倓旁邊。


    “錢行的貸款比民間要低一些,不少農民都在錢行排隊。話說這個鮮於仲通打仗不行,吏治確實不錯。”元載誇讚道,“我還派人暗中詢問過,益州各縣下麵已經設立村長,從長安調度過來的大學生很快就分配了下去。”


    “各縣呢?”


    “各縣有人想要往村官裏塞人,據說有一個縣令把自己的外甥塞到村官裏,被鮮於仲通發現後,嚴懲,提報上吏部,撤了那個縣令,縣令的外甥永不入仕。”


    李倓點了點頭。


    “這個鮮於仲通是認真的啊!”


    “算是贖罪了吧。”


    這是一個好消息,鮮於仲通如果能把整個益州基層的新政做起來,意味著劍南道的後勤體係將發生一個質的飛躍。


    此時,益州各級官員已經在新都一帶恭候聖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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