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倓有些為難地說道:“楊卿,他們隻是在朝堂上發表自己的言論,這就要被抓起來,是不是不太合適?”


    “聖人!”楊國忠砰的一下就跪在地上了,悲痛地高唿,“聖人,李揖和徐嶠欺壓百姓,強占他們良田,害得百姓流離失所,又強迫商人,謀求私利!臣每每想起,都痛心不已!”


    周圍的大臣們頓時詫異地看著楊國忠。


    這話是楊國忠說出來的?


    楊國忠會因為百姓被欺壓痛心不已?


    長安城的狗聽了都笑得滿地打滾!


    不給其他人說話的機會,楊國忠繼續說道:“還有,戶部郎中韋益曾經公然宣稱朝廷不應該給西線繼續調撥糧草!”


    韋益連忙說道:“臣那是認為關中更需要糧草!”


    “是嗎?”楊國忠毒蛇一樣的眼睛盯著韋益,“難道韋郎中不是想著把糧食存在關中,利用自己戶部的職權,多私吞一些糧食,把京畿的糧價抬高,以謀求私利?”


    “楊國忠!你血口噴人啊!”韋益大怒,幾乎是跳了起來,“楊國忠你這個狗賊!你敢在聖人麵前胡說八道!”


    “聖人,楊國忠他這是在汙蔑臣!”李獻也是有樣學樣,也跪在地上,悲痛地高唿:“聖人,臣一直盡忠職守……”


    “聖人!他們為李揖和徐嶠狡辯,目的為何?”楊國忠野蠻地打斷了李獻的話,“因為他們害怕朝廷查下去,查到他們自己身上!查到他們並田,吞糧,惡意抬高糧價!”


    楊國忠的語氣從悲憤變成憤怒,這一刻,仿佛正義的化身。


    “若聖人不查他們,臣就一頭撞死在大殿上!”


    李倓神色微變,連忙道:“楊卿稍安勿躁。”


    李倓緊張起來。


    至少看起來很緊張。


    周圍大臣臉色也變得極其精彩。


    韋益和韋儇都死死地盯著楊國忠,其他人也都死死地盯著楊國忠。


    好啊!好得很!


    楊國忠!你這麽玩是吧!


    “聖人……”


    吏部侍郎韋見素出列準備說點什麽,卻被元載打斷了:“韋侍郎,這件事牽涉到韋家,您是不是該避嫌呢?”


    韋見素的話被打斷後,還想說什麽,終究沒說什麽了。


    元載繼續說道:“聖人,李獻、韋儇和韋益等人是不是冤枉,不是大殿上能辨明的,還是需要查一查,若他們什麽也沒做,朝廷不會冤枉他們。”


    李倓歎了口氣,一副很為難的樣子:“那就先委屈三位。”


    “楊國忠。”


    “臣在!”


    “此事你來牽頭,三法司會審。”


    所謂的三法司,就是刑部尚書或者刑部侍郎、禦史中丞、大理寺卿,這三個司法部門的老大,聯合起來審查一個案子。


    這種案子一般都是大案子,要不然不會請動三個部級官員。


    楊國忠除了掌管不良人,在李倓登基之前,就安插到了禦史台,成為禦史中丞。


    他是有資格牽頭處理這個案子的。


    楊國忠立刻義正辭嚴地說道:“臣領旨,聖人放心,臣一定秉公執法!”


    李獻麵色蒼白,韋儇和韋益也神色頹然。


    落到楊國忠手裏,還有好果子吃?


    其他大臣熱議起來。


    “聖人,此事恐怕不妥。”吏部郎中裴綜出列說道,“若是朝臣因為說幾句話就……”


    “沒有定罪,隻是調查。”李倓溫和地打斷了裴綜的話,“配合調查也不妥?朝廷也調查權也沒有了?”


    “這……”


    “朝廷沒有調查權,誰有調查權?”李倓又問道。


    李倓的語氣聽起來很平和,但這種平和中卻帶著毋庸置疑的強硬。


    “退朝。”


    “聖人,臣還有一事。”元載立刻說道。


    “左相還有何事?”


    “之前陛下說的天下免稅三年,臣深感陛下憂國憂民,乃是千古聖君。”


    “嗯,朕是有說過,門下省商議得如何了,何時頒布?”


    “門下省商議後,認為應該做一點點調整。”


    “如何調整?”


    “擁有一百畝以上田產者,是不能免稅的,一百畝和一百畝以下的可以免稅。”


    李倓看向一旁的李泌,問道:“長源以為如何?”


    “臣以為暫且可行。”李泌答道。


    “準!”


    說完,李倓便離開了大殿,留下一眾議論紛紛的大臣。


    今日早朝實在有些詭異。


    怎麽說著說著,大理寺卿就被抓起來了?


    戶部郎中韋益、侍禦史韋儇和刑部侍郎也遭受了波及!


    楊國忠站起來,臉上依然繃著那種正義感。


    “楊國忠!你誣陷忠良,不得好死啊!”李獻指著楊國忠大罵。


    “天子與群臣議政之處,豈容隨意喧嘩!”元載冷聲道。


    其他大臣立刻都沉默下來,李獻也趕緊閉嘴不言。


    一日之內,大理寺卿徐嶠,刑部侍郎李獻,戶部郎中韋益,侍禦史韋儇同時接受調查。


    這無疑是一場巨大的政治風波。


    這讓人想起了天寶三年的韋堅案。


    有人私下說這是針對太上皇的人的一次打擊,也有人說是針對無上皇的人的一次清查。


    徐嶠、李獻這些都是李隆基在位的時候的老臣,韋見素則是李亨的人,韋益、韋儇這些,自然而然都是李亨時代的人。


    當天,楊國忠便帶著不良人,先後“拜訪”了徐嶠、李獻、韋儇和韋益的住宅。


    裏麵刻意的文書,全部帶到不良司,進行了整理。


    不識字的楊國忠聽著手下的匯報,又裝模作樣地看了看那些田契,便憤怒地拍著桌案:“竟然如此喪心病狂,逼迫弱小百姓賤賣良田,這些人還是人嗎!”


    非人哉!


    全部有罪!


    當天晚上,又由楊國忠的心腹杜乾將所有的文書提報到禦史台。


    刑部右侍郎張離、大理寺少卿汪緣和劉壁,先後抵達禦史台,對四人展開了審問。


    這個審問,就很楊國忠。


    張離、汪緣、劉壁,都坐在一邊,一句話也不說,全程看楊國忠表演。


    楊國忠就指著那一份份田契,還有一份份賬本,開始逐條逐條定罪。


    等定完罪之後,楊國忠問張離等人:“幾位可還有要說的?”


    “楊公秉公處理,我等並無其他要說的。”


    楊國忠詫異道:“幾位一直沉默不言,該不會也參與了,害怕提出異議,擔心本官連你們也一起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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