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王!這這這……”顧懷恩當場急了,“就算江夏之亂平定……”


    他想說點什麽,但發現一時間真的不知道該如何說了。


    江夏之亂平定了,建寧郡王又順利從長安迴來了。


    局勢的發展完全出乎他們的預料。


    “大王!是蕭家!是蕭家慫恿我們的!”朱振言徹底慌了,大聲喊出來,“是蕭家!”


    坐在一邊的蕭值臉色當場綠了,他連忙跳出來說道:“大王,他信口雌黃!”


    陸長明也跟著喊起來:“大王,這一次也是蕭恆帶著他們去的揚州書院,說現在大王不在揚州,被召迴了長安,說大王以後都迴不來了,讓我們趕緊去收了揚州書院!大王!我句句屬實!我句句屬實啊!”


    他的聲音像極了一隻要被拖出去宰殺的豬。


    “一派胡言!”蕭值大怒道,“大王,他這是汙蔑!是汙蔑!眾所周知,我們蕭家是忠於朝廷的,蕭相公為朝廷立過大功!”


    “大王,就是蕭家!是蕭家!”


    “汙蔑!”


    李倓心中不由得感慨,真要是把遮羞布撕破了,這些上層貴族的嘴臉,和普通人沒有區別。


    元載突然說道:“大王,下官記得,在揚州書院的時候,蕭恆自始至終都沒有說一句話,而且最後還給子美道了歉。”


    “對對對!”蕭值當場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一樣,“公輔說得對,這件事根本與我蕭家無關。”


    李倓點了點頭,說道:“這事確實無法證明蕭家參與了進來,寡人不可能隨便給人定罪,否則明日寡人給李重然扣一頂謀反的帽子,張誌連豈不是就不服寡人了?”


    這話一說出口,李重然嚇得全身都麻了,立刻跪在地上高唿:“大王英明!”


    其他人不敢再說任何話了。


    眼看建寧郡王全麵碾壓,顧懷恩、朱振言和陸長明氣勢暴跌,垂著頭,也不再掙紮。


    顧懷恩說到:“大王,在下甘願坐牢,請大王不要為難顧家。”


    陸長明和朱振言也慘然道:“在下等也願意坐牢,請大王饒了我們家族。”


    “坐牢?”李倓疑惑地看著元載,“誣陷郡王謀反,挑撥皇族,隻是坐個牢嗎?”


    元載攤了攤手,說道:“當然是處斬,而且是斬立決。”


    元載此話一出,頓時一片嘩然。


    顧懷恩更是直接指著元載的鼻子罵道:“元載!你好歹毒!”


    朱振言急忙高唿道:“大王,我們顧陸朱三家可是……”


    但他話未說完,李倓擺了擺手,淡然道:“拖出去砍了。”


    那些個護衛這一次就不是拿人了,而是直接拖出去動刑。


    “大王!大王饒命!”


    “大王……”


    “建寧郡王!你這個殘暴的人!你亂殺忠良!你不得好死!”


    “諸公都睜開眼看看!他殘害忠良啊!”朱振言眼淚都出來了,撕心裂肺地哀嚎。


    聲音別提有多淒慘。


    但是議事廳內卻沒有一個人敢再站出來為他們說話。


    三人的聲音越來越遠,最後消失。


    過了一會兒,護衛拿了三個匣子進來,一股濃濃的血腥味漂浮在空氣中,刺激得李重然當場就要嘔吐出來。


    其餘人更是嚇得麵無人色。


    昨晚這三家的家主,還談笑風生,大有聯合壓製建寧郡王的氣魄。


    此時他們卻身首異處。


    這一幕讓所有人恍如隔世,低頭不敢多言。


    這時,蕭值說話了,他用一種鏗鏘的語氣說道:“大王,方才潤州刺史李重然,蘇州刺史張誌連,常州刺史周言卿,還有丹徒縣縣令劉正言,都幫助那三個逆賊說過話,在下以為,大王應該講此四人革職查辦!”


    “蕭值,你……”李重然大怒,指著蕭值準備大罵,但是他這個刺史在蕭值麵前,還真的不夠格。


    蕭值的家族背景,是李重然望塵莫及的。


    “蕭公何故落井下石!”周言卿漲紅著臉憤怒地說道。


    張誌連也打算譴責蕭值,但蕭值立刻義正辭嚴地高唿:“爾等還敢饒舌!知不知眼下這件事有多嚴峻!方才那三人可是有不臣之舉,幸得大王英明,否則江東大亂,聖人震怒,汝等皆不能活,現在革職是對爾等恩賜,還不謝謝大王!”


    “蕭值,你這個老匹夫!”李重然卻是罵了出來。


    元載在一邊風輕雲淡地說道:“大王,蕭公所言極是,不革職不足以向在場所有同僚交代。”


    李倓點了點頭說道:“公輔與蕭公所言有理,來人!”


    “在!”


    “潤州刺史李重然,蘇州刺史張誌連,常州刺史周言卿,還有丹徒縣縣令劉正言,革職查辦。”


    “是!”


    “四位還請交出官印。”


    “大王,您無權革我們的官職,您要麽將我們交給禦史台,要麽交給吏部,否則朝廷追究起來,您擔不起這個責任。”


    “聖人已經將江淮官員任免權交到寡人手裏,寡人擔不擔得起這個責,不是你們說的算!”


    眾人心頭一顫。


    李倓又說道:“將這四人收押,等候審問!”


    四人不敢再多言,怕是惹怒了李倓性命不保。


    這四人被拖下去後,議事廳內,連個唿吸的聲音都很難聽到了。


    一口氣殺江東三大家族家主,再隨手罷免三州刺史和一縣縣令,江東從未有過如此大的政治變動。


    此事之後,江東官場必然翻天覆地變化。


    眼下的局麵正是李倓要的。


    三州刺史明顯是阻隔了新政的推行,他早就想拔掉,皆顧陸朱三家的案子,召集四州所有官員前來。


    除了立威,就是掃清前路,為今年新政擴大做準備。


    三州刺史必然要安排上自己的人。


    而蕭家的臣服,不僅僅從資源上幫助了李倓,更是從土地政策上,為新政拉開了一個全新的序幕。


    接下來,蕭值繼續說道:“大王任職揚州大都督以來,革舊出新,百姓無不感恩戴德,蕭家世受皇恩,雖有寸土之地,卻不敢有半分不敬之心,如今江東氣象萬千,新政上應天命,下安民心,蕭家願意獻十之有九的良田於大王,使更多百姓能在這場新政中安身立命,衣食無憂。”


    他此話一出,原本的鴉雀無聲,變得一片嘩然。


    這絕對是江東這麽多年以來最大的山洪海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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