弘曆到梨花院的時候,陳婉茵已經洗漱好,換上了家常的衣服,未施粉黛,隻塗了薄薄一層口脂。


    整個人猶如清出芙蓉一般,就那麽俏生生地侯在小院門口,見著穿著一身藏藍色錦緞常服的弘曆大步而來,趕忙屈膝行禮。


    “妾陳氏給爺請安。”


    聲音嬌中帶著幾分妖,柔中夾著幾分媚,似是黃鶯出穀,鳶啼鳳鳴,清脆悅耳卻又婉轉柔和。


    弘曆遠遠瞧見矗立在門口的嬌俏女子時,一張俊朗但淡漠得沒有任何表情的臉上,不自覺得漫上一抹柔和的笑意。


    又在聽到女子嬌媚的聲音後,心裏頓時對她生出了幾分興趣來。


    弘曆語氣含笑道:“起來說話。”話落弘曆走過來,主動伸手攙扶起陳婉茵,又順勢牽起她柔若無骨的小手,帶著她往正屋走。


    陳婉茵含羞帶怯地跟在弘曆身邊,進了屋子便要抽出自己的手,結果發現被弘曆握的緊緊的,愣是沒有抽出來。


    陳婉茵有些疑惑地抬頭望去,懵懂的目光正好與弘曆帶笑的、又有些壓迫感的眸光撞了個正著。


    “爺~~”


    陳婉茵臉色微紅,小聲地喚了一聲,那聲音聽在弘曆耳中,似是帶了鉤子一般,勾的弘曆心裏癢癢。


    弘曆低頭瞥見小格格清潤明亮,又清澈靈動的眼眸,還有那粉嫩嫩的唇瓣時,不由得喉頭上下滾動。


    心想今晚先來小格格院裏,還真是沒有來錯,他後院裏各色美人都有,卻唯獨沒有小格格這樣清純靈動,又嬌羞可愛的。


    他雖很想抱著小格格親昵一番,但不想讓小格格覺得他急色,於是壓下心裏的一絲欲念和悸動,柔聲問道:“可用過晚膳了?”


    陳婉茵搖了搖頭:“前院的太監過來傳話,說爺今晚過來,妾……就想著等爺一起用。”說著笑得眉眼彎彎。


    “爺可是已經用過晚膳了?”語氣含著期待和欣喜,又有幾分忐忑,說話的時候,另外一隻小手揪著自己的衣角。


    弘曆見此,心下一軟,又被她的笑容感染,便笑道“還未用膳。”說著眼中笑意溢出:“那便傳膳吧,本王與你一起用。”


    話落,弘曆將王欽喊了進來,讓他吩咐人去傳膳,王欽早就準備好了晚膳,就待王爺吩咐,此時見狀趕忙應了,隨後退出屋子,領著底下的人布置晚膳。


    王欽出去後,弘曆拉著陳婉茵坐在小炕上,問起了她的事情,問了她的名字,問她平日裏都做些什麽,有什麽興趣愛好,家裏還有什麽人……陳婉茵都一一作答。


    弘曆含笑的看著陳婉茵說話,待她說完才道:“以後,我喚你婉兒可好?”沒有用本王的尊稱,而是用我,陳婉茵微微一愣,反應過來後當做不知,羞澀的點了點頭。


    “婉兒都聽爺的。”陳婉茵小聲說,眼裏的歡喜沒有逃過弘曆的眼睛,弘曆見此,嘴角壓不住地上揚起來。


    聊了許久,兩人熟悉起來。


    弘曆沒忍住抬手,捏了捏陳婉茵白嫩細膩的臉頰,在她的臉上留下一道淺淺的指印,弘曆微微有些心虛,輕咳一聲後,放下了自己的手。


    心想小格格的肌膚,果真是吹彈可破,他隻是輕輕捏了一下,就留下了印子,以後可得輕一點兒才行。


    又想到晚上兩人恩愛時,不可避免會在小格格身上留下痕跡,弘曆就覺得心裏一熱,盯著陳婉茵的眸光暗了暗。


    另一邊,王欽的動作很快,布置好了晚膳後過來迴稟,弘曆覺得意猶未盡,被打攪的心裏有些煩,但看著小格格亮晶晶的眼眸,心裏一軟,牽著她一塊出來用晚膳。


    陳婉茵瞧著那十幾道精致且葷素搭配的晚膳,忍不住挑眉,確實比她的平日用的晚膳規格豪華數倍。


    有些菜是陳婉茵這個格格位份,拿錢都買不到的菜,正好她肚子有些餓,可以好好吃一頓,畢竟晚上還有一場硬仗要打呢,她吃得飽才有力氣應對不是!


    方才弘曆看她的眼神,熾熱地快要將她吞噬一般,陳婉茵又不是死人,怎麽可能沒有感覺。


    不過想想,弘曆現在也才二十多歲的年紀,正是年輕英俊,身強力壯,身材最好的時候,她睡一睡也不吃虧。


    如此想著,陳婉茵也沒客氣,弘曆動了筷子之後,她就一直夾著自己喜歡的菜,就著米飯吃得歡快。


    弘曆對陳婉茵本就有些興趣,如今看著她吃的香甜,絲毫不做作的模樣,眼裏沁上了笑意,吃的也比平日多了些。


    看得候在一旁伺候的王欽眼眸眯了眯,心想著這陳格格倒是個厲害的,第一次與王爺用膳,竟不見半分緊張,還帶著王爺胃口都好了許多。


    便是在正院,福晉與王爺用膳,都從沒有過這麽愉快輕鬆的氣氛,後院也隻有青側福晉與王爺相處,會隨意些,其他後院女子,哪一個不是戰戰兢兢,極力討好王爺?


    如今倒是多了一個陳格格。


    小半個時辰左右,兩人用完晚膳,順心端上來溫水和帕子,還有淡鹽水,伺候著陳婉茵和弘曆淨手漱口。


    王欽命人撤了晚膳,剩餘的菜都沒動,還熱乎著,弘曆便賞給了梨花院伺候的婢女和太監,留下王欽和順心伺候。


    洗漱用的熱水,已經備好,弘曆消了會兒食後進去屏風後沐浴,陳婉茵則脫了常服,穿上侍寢的茜紅色紗衣後,坐在拔步床邊等著弘曆過來。


    這紗衣說穿了,就是一件超薄的情趣衣服,根本遮擋不了什麽,圖的就是個朦朧感。陳婉茵身上該露出來的,不該露出來的,都能朦朦朧朧的瞧見。


    是以弘曆洗漱之後出來,見到的便是黃色的燭光中,茜紅色紗衣下白的耀眼且誘惑至極的身體,還有那張因著羞澀而泛著紅潤的清純臉蛋兒,以及一雙清澈靈動的眼眸。


    一股熱氣頓時從頭頂流向下身,脹的難受,弘曆三步並作兩步過去,伸手將坐在床榻邊的小格格抱在懷裏,低頭深吸一口,嗅見的便是她脖頸間清香純淨的蓮花香氣。


    “婉兒,你身上好香啊!”


    弘曆鬆開陳婉茵,輕喚一聲,陳婉茵抬頭,泛著羞澀和淡淡水光的眼眸,與弘曆深邃幽暗、滿含欲念的眼神對上。


    兩人都是一怔。


    弘曆再也忍不住低頭,火熱的唇含住了陳婉茵的唇瓣,細細描摹碾壓、摩挲,隨後撬開她的唇,掠奪著她口腔中的空氣。


    濃濃的壯年男子味兒將陳婉茵包圍,陳婉茵忍不住嚶嚀一聲,隨即抬手,一雙玉臂攀上弘曆的脖頸,迴應起來。


    察覺到陳婉茵的反應,弘曆微微一愣後越發的激動,一隻大掌托著她的腦袋,吻得越發激烈,一時間房間內,隻聽見兩人親吻時傳出的曖昧聲響。


    有一炷香過去,兩人才氣喘籲籲得分開,陳婉茵粉色的唇瓣,此時變得水潤又鮮紅如石榴一般,嬌豔欲滴。


    弘曆眸光幽深,將人平放在床榻上後覆身上去,激烈又密集的親吻再次落了下來。沿著陳婉茵光潔的額頭,挺翹的鼻頭,紅潤的唇瓣,精巧的下巴……一直往下。


    待陳婉茵適應以後,弘曆便不再壓抑自己的欲念……一白一古銅色,兩個身影親密交纏,男人低沉的喘息聲與女子誘人的輕吟聲交織,聽得門外守夜的順心麵紅耳赤。


    弘曆不是不經情事的毛頭小子,但今晚與小格格的情事,卻是他第一次感覺到酣暢淋漓,又食髓知味。


    小格格體態嬌小玲瓏,膽子也不大,容易害羞,可床榻上的她意外的熱情又大膽,勾得他要了一次又一次。


    一夜過去。


    次日陳婉茵起來的時候,伸手一摸,床榻邊已經涼了下去,就知道弘曆早就走了。


    昨晚兩人鬧騰了三四次。


    最後還是精力旺盛,身強體壯的弘曆更勝一籌,陳婉茵最後一次結束的時候,累得一根手指頭都不想抬,還是弘曆抱著她一塊清理身體。


    “格格,您醒了?”


    聽到動靜的順心,趕忙撩開床幃,問了一句,見著陳婉茵身上和脖子上的曖昧痕跡時,小臉一紅。


    隨即拿過來衣服,手腳麻利地伺候著陳婉茵穿衣洗漱,待穿好衣服洗完臉後,陳婉茵坐在梳妝台前,任由順心給她束發。


    “格格,王爺待您可真好”


    “早起走的時候,見您還在睡著,就吩咐奴婢要好好照顧您,讓奴婢提醒您吃了早膳以後,再去正院給福晉請安。”


    順心一邊梳發一邊說,嘴角高高翹起,眼裏滿是喜意,一看就是心情很好。


    陳婉茵聞言,嗔怪道:“青天白日的說這話,你也不害臊?”說著透過銅鏡望向順心,提醒道:“這話以後不許再說,若是讓旁人聽見,肯定得說咱們梨花院的主子奴才猖狂,惹人笑話。”


    而且弘曆對她好嗎?不見得吧!


    充其量隻是對她這副身子感興趣,暫時吸引住了他的目光而已,想要在他心裏有一席之地,且還得努力呢。


    順心訕訕一笑道:“格格放心,奴婢不會往外說的。”


    “嗯,我信你。”陳婉茵輕輕拍了拍順心的手,安撫道,這話不假,順心便是不用符篆控製,對原主一直是忠心耿耿的,何況現在呢!


    今日是陳婉茵侍寢後,第一日給福晉請安,梳妝打扮好後,順心扶著陳婉茵一路向正院走去。


    主仆兩人到正院時,隻有王府後院的幾個格格早她一步到,見著陳婉茵後,方才還在小聲說笑的幾人齊齊轉頭,眼神打量著陳婉茵,陳婉茵神色未變,任由她們打量著。


    驚豔,詫異,還有嫉妒的眼神,都被陳婉茵一一看在眼裏,順心湊在陳婉茵耳邊,將幾位格格的身份做了介紹之後,陳婉茵微微頷首微笑,算是打了招唿。


    畢竟大家都是格格的身份,沒必要屈膝行禮,打完招唿後,陳婉茵被正院的奴婢引著坐到了自己的座位上。


    陳婉茵因著是新人,又剛侍寢,在格格裏排位在後,她的座位自然也是最末位的,她的上首坐的是海格格。


    海格格閨名珂裏葉特海蘭,是蒙軍旗出身,起初隻是寶親王府一名繡娘,還是一次寶親王酒醉時臨幸了她,後又經青櫻提拔,才成為王府的格格。


    還未黑化的海格格長相雖漂亮,可性子懦弱,呆板,弘曆後來找過她幾次後就沒再去過,如今隻是依附著青櫻,在王府雖不受寵,但日子還過得去。


    陳婉瑩有些好奇的看向海格格,海格格似是察覺到了陳婉茵的目光,抬頭微微一笑,跟陳婉茵打了招唿,後又快速垂首,默默不語。


    陳婉茵挑挑眉,這樣軟糯且無害的海格格,誰能想到會是後來敢對皇帝的嫡出兒子下手的狠人呢?果真人不可貌相!


    對上海格格這樣的人,要麽不得罪她,大家井水不犯河水;要麽一出手就直接將她按死,讓她永遠都翻不了身。


    不過陳婉茵並不打算動海蘭,她可是後期青櫻身邊最大的助力,用來對付富察琅嬅,高曦月,還有金玉妍等人,隻有她們鬥起來,且鬥得越狠,陳婉茵才會越安全。


    原主不得寵又無子嗣,是個小透明,後院女人自然不會算計她,可陳婉茵不是,不管是成為寵妾,還是以後的寵妃,她不可能不被人注意,但在前麵有擋箭牌的情況下,她遇到的算計和威脅才會降到最低。


    陳婉茵邊想事邊玩著自己的手指頭,正玩著,突然一道嬌媚爽朗的聲音響起。


    “陳妹妹果然生的沉魚落雁,怪不得王爺會那麽寵愛陳妹妹,就連我見著陳妹妹,都移不開眼呢。”


    陳婉茵循著聲音望去,見是對麵一位穿著淺紫色旗裝的格格,長得嫵媚多姿,一雙美眸微微上挑,淩厲中透著幾分性感,是那種一見就讓人很驚豔的長相。


    女子正是寶親王府後院中,容貌最豔麗的外族女子,格格金玉妍。


    雖沒正式打過交道,但陳婉茵從花楹那裏得到的劇情,也清楚這位容顏絕代的金格格,絕不是她表麵展現的這般爽朗大氣。


    倒是一個工於心計且城府極深的女子,寶親王後院,乃至於後來的乾隆後宮中,她一直隱於幕後,攪弄風雲,絕不是善茬。


    陳婉茵心中了然,知道金格格這話,絕不是誇讚自己,給她拉仇恨倒是真的,不過陳婉茵並不在意就是了。


    莞爾一笑道:“金格格謬讚了,妾蒲柳之姿而已,哪及得上金格格的絕色容貌?”指望著她叫對方姐姐,那可就想錯了。


    你說我沉魚落雁,我便說你風華絕代,反正都是拉仇恨,你拉我我拉你這樣才公平,果然她說完,方才幾個眼裏含著嫉妒和算計的格格,此時也平靜下來。


    見陳婉茵腦子不笨,不上她的當,還不著痕跡地懟了迴來,金玉妍嘴角一僵,隨即很快恢複,若無其事的笑道:“陳妹妹還真是嘴甜,跟抹了蜜似的。”


    陳婉茵聞言笑笑,沒有再搭話。


    金玉妍試探一次後,也沒興趣將精力放在陳婉茵身上,即便昨晚梨花院叫了四次水,也影響不了什麽,這後院裏最大的敵人是清蕪院的那位,那才叫盛寵優渥。


    短暫交流之後,陳婉茵繼續低頭玩手,金玉妍又轉頭與人說話,時間一點點過去,快到請安時辰時,高格格和青側福晉一前一後進了正院。


    高格格閨名高曦月,是漢軍旗河道總督高彬之女,雍正八年以格格身份入寶親王府,容貌秀美,但身子骨弱。


    而側福晉烏那拉那青櫻,滿洲鑲黃旗貴女,與高曦月同年進府,長相清麗脫俗,氣質清冷。


    她與弘曆有自小一起長大的情分,原本她是有資格做寶親王嫡福晉的,弘曆在選秀時,確實也將象征著嫡福晉的玉如意交到了青櫻手上。


    隻是青櫻的姑母,也就是雍正皇帝的皇後烏那拉那宜修,與其養子弘時結黨營私,圖謀皇位,被雍正皇帝禁足在景仁宮,直到雍正皇帝駕崩都未將她放出。


    正因著她姑母的牽連,青櫻失去了做弘曆嫡福晉的資格,皇帝賜了滿洲鑲黃旗富察氏的嫡女富察琅嬅為弘曆的福晉,青櫻隻能屈居側福晉之位。


    也是因著此緣故,福晉富察氏對青側福晉很是忌憚,從進王府開始就一直防備她。


    一心二用,陳婉茵一邊在腦子裏想著高曦月和青櫻的信息,一邊跟著其他幾位格格起身:“給青側福晉請安。”


    青櫻款款上前,坐在自己的椅子上,淡淡道:“都起來吧。”


    “謝青側福晉。”眾人起身謝恩,陳婉茵隨大流,坐在自己的位置上後,才抬頭一一打量了一眼青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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