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媽,為什麽大哥可以,輪到我卻不行?”沈明揚執意要一個答案。


    “你行啊,你怎麽不行?”


    見說不通,陸玉珠板下臉,冷著心腸譏諷,“脫了你身上的羊毛衫,退了部隊的職,你想娶誰娶誰,隻是從今以後別說你姓沈。”


    沈明揚漠然笑問:“都是喬家的女兒,媽怎麽能厚此薄彼?”


    陸玉珠覺得聽了笑話,“厚此薄彼?你挑的喬珍珍,也配我去待她?德行品貌沒一樣上得了台麵。”


    “她自己做的那些事,真以為外人都是瞎子聾子傻子?”


    “小時候的事可以說是無心之舉,但前幾年害得你姐夫侄女張薔摔斷腿,去年又害一個自家堂姐。


    你想把這種心狠手辣的女人娶進門,我隻能告訴你不可能。”


    “人家家裏的事,我管不著,但你沈明揚要敢娶喬珍珍,想試探誰的底線,我現在就可以給你答案。”


    陸玉珠冷聲擲出警告,“以後沈家沒你這麽個人。”


    “當初大哥說要娶虞晚,爸媽有說過趕他出家門嗎?怎麽輪到我就要斷絕關係?”


    沈明揚自嘲似得輕笑,笑過又自己給出答案。


    “你們沒有,你跟爺爺,一個唱紅臉一個唱白臉,等爸抽過他一頓鞭子,立馬同意婚事,也不管喬家那一爛攤子事有多爛,隻為了圓沈明禮的念想。”


    一句連名帶姓的沈明禮,瞬間點醒陸玉珠,總歸是兒子大了,心思也多了。


    娶誰其實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向他們索取某些根本不可能的可能。


    “74年,我入伍當兵,想去東北、西南闖一片天地,你們不同意,也不管我願不願意,直接調我去守戈壁灘的大西北。”


    “為的是什麽?為的是讓我將來輔助沈明禮,為他鋪路。”


    沈明揚深知開了控訴父母的豁口,一切都難收場,但他還是要講。


    “幾年前大姐沒按你們的要求嫁進方家,爺奶直接舍棄她,因為她沒有為沈明禮拉攏助力姻親。”


    “後來到了75年10月,沈明禮出了意外,家裏為他東奔西走,哪怕犯原則性錯誤都要瞞著送他去南邊。”


    最讓沈明揚如鯁在喉也是這件事,從沈明禮去香江治腰,大伯安排替身受審,爺爺的默許,父親的沉默,母親的隱瞞。


    一切規則都可以為沈明禮打破。


    家裏從小教育他的恭敬尊長,忠孝謙卑,戚戚具爾都隻是對他而論。


    “從小到大,你們都是這樣,隻要是有關沈明禮的大小事,別的任何人都可以被輕視。”


    “同樣是沈家的孩子,您覺得對我們公平嗎?”


    陸玉珠聽完兒子的控訴,心沒變得更軟,反而更冷刺,“公平?”


    這會,她覺得明揚的確是昏了頭,“從古至今就沒有絕對公平的世道和家庭,鄉下人家爭一勺野菜糊,一片破瓦片,一條凳子一張桌子,城裏人爭一塊肉,一份工作,一間睡覺的屋子。


    到了我們家,我竭力做到處事公平,不偏不頗你們兄弟姐妹四人。”


    “你要的公平,我給了。”


    “但你要求老爺子跟你大伯和你爸公平,恕我無能為力,你哥是他們的心頭肉,誰都比不得,也動不得。”


    動不得三個字,陸玉珠咬得極重,兄弟反目成仇的局麵,不是她所想所盼。


    但要真有那麽一天,必須從中舍棄一個…


    再痛心的決定她還是會做,窗外一直沒放晴的天,又被大雪深壓得更暗。


    “明揚,你還小,看人看事的眼界過於狹窄短視,或許將來有一天你會明白,但那一天實在太遠太遠。


    在你背道走太遠之前,我要告訴你,明禮一直都很讓著你,也很疼愛你這個弟弟。”


    兩個兒子,明禮自小聰穎過人,相貌也生得出奇的好,三歲就能背完整孔論,明揚卻是一句都背得顛三倒四。


    有美玉在前,更襯得明揚平庸不起眼。


    好在他還有一個沈姓,更好在他是她陸玉珠的兒子,平庸不會是缺點。


    “是啊,他是讓著我。”


    沈明揚偏過下巴,雙眼空洞地看向窗外,雪花每落一片,他的心也涼一點。


    就是因為沈明禮得到了太多愛,所以並不吝嗇分撥出去一些,分給沈明娟,分給他,同樣也分給沈明鈴。


    可也是他毫不在意的分撥,最傷人。


    “叩叩叩。”


    緊閉著的房門被一聲短而急促的指關節敲響。


    “媽,蟲蟲突然哭鬧得厲害,誰都哄不住,您快幫我哄一哄。”


    敲門聲還伴隨蟲蟲的哭聲,陸玉珠沒再跟兒子講大道理,急忙開門出去,看到臉都哭漲紅的大孫子,心疼得一把抱過手。


    “好端端地怎麽哭得這麽厲害?”


    “我也不知道,張姐洗尿布去了,伯娘要忙著跟王媽準備年夜飯,還要準備三年一次的敬祖先貢品,讓我帶我又笨手笨腳地帶不好。”


    “蟲蟲他一直哭,擔心哭壞嗓子,隻能找您幫忙。”虞晚麵上格外擔心,心底其實知道兒子為什麽哭,就是餓了要吃米糊,米糊燙嘴還要等一會。


    “哭多久了?怎麽不早點過來?”


    陸玉珠沒好氣看一眼兒媳,抱著大孫子輕拍,“好了好了,哭得奶奶心疼死了,乖啊乖,奶奶的小蟲蟲是不是想睡覺了啊?”


    她亂說時間,“差不多七八分鍾吧。”


    一說七八分鍾,虞晚得了婆婆一個想說兩句,又硬憋下去的黑臉,“哭那麽久你也舍得?不知道抱下樓讓明禮先哄著?”


    “有客來了。”


    “客……”


    陸玉珠覺得自己真被沈明揚氣糊塗,前幾天她接的電話,今天偏偏給忘了,方老爺子要帶方齊銳上門,有的事情不能提前戳破,隻能挑在年節上門才不打眼。


    “行了行了,孩子交給我,你去叫明鈴下樓幫忙。”


    “嗯,好。”


    虞晚答應得很輕快,等婆婆抱著蟲蟲迴了房間,她才去敲沈明鈴房門。


    “嫂子,你來得正好,快幫我看看個人規劃開頭怎麽樣?”


    她又問:“蟲蟲是不是在哭?”


    “媽抱去哄了。”


    虞晚沒立刻說婆婆的安排,笑眼打量沈明鈴,小丫頭今年夏天滿十八歲,難怪這個時候安排客人來家裏。


    “寫不出來可以先不寫,你先收拾收拾自己,穿的都是什麽呀?”


    她一邊往裏走,一邊不忘挑剔沈明鈴穿的棉襖褂子,“給你買的毛呢連衣裙怎麽不穿?”


    “被墨水弄髒了怎麽辦?”


    沈明鈴穿的碎花襖是三年前的舊褂襖,有些小有些舊,不是她沒有衣服穿,隻是她個人比較戀舊。


    褂子是王媽親手給她做的,丟下不穿她舍不得。


    “那你不怕把褂襖弄髒?”


    沈明鈴展了展胳膊,顯示短一截的袖口,笑道:“不會弄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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