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容迴信:友盡。


    一晚上,小七累的直喘氣,趴在那裏看著某個手裏拿著紙條在屋子裏徘徊皺眉的男子,昏昏欲睡。


    蕭湛對著紙條看半天,也沒懂「友盡」二字是什麽意思。


    安容坐在床榻上,看著屋子裏氤氳的燭火,有種想噴血的衝動,還在不死心的摘手鐲,一隻破手鐲就想圈她做荀家媳婦,也太過分了些。


    安容罵完,又覺得自己很沒良心,好歹人家今兒白天才救過她一命,又不知道木鐲在她這裏,才那麽說的,人家未必看得上自己,便又默默的把那話收了迴來。


    至於「友盡」二字,當她看到內子二字時,腦子裏自動蹦出這兩個前世想用一直沒有機會用的詞。


    現在想想,他對自己隻有恩情,沒有友情啊。


    安容後悔一時衝動了,可是第二天早上,收到小七帶迴來的信,安容又活蹦亂跳了。


    他不知道友盡是什麽意思。


    「你問我,我也不告訴你,誰叫你家的木鐲太坑人了,」安容輕聲嘀咕。


    安容低頭看著木鐲,那坑坑窪窪的,額頭就皺了起來,自己都嫌棄,外人瞧見了還不得笑話死自己啊?


    芍藥在一旁的小榻上歇著,見安容從迴來,一門心思就在木鐲上,就是弄不下來,一向心直口快的她都沒敢說木鐲難看,就怕傷姑娘的心,怕她氣急敗壞不要胳膊的亂摘手鐲。


    可是手鐲一直戴著,難免會被人發現,那時候得多麽的尷尬啊?


    芍藥眼珠子一轉,麻溜的起身踩著繡鞋就去拿了紫色繡線過來,閃著一雙琉璃大眼對著安容道,「姑娘,這木鐲怕是取不下來了,樣式又難看了些,要不奴婢幫你在木鐲上編個手鐲吧?」


    安容一臉鬱結的看著芍藥,眼睛落到她手裏的線上,點點頭。


    忙活了一刻鍾。


    芍藥係上兩個小鈴鐺後,舒暢的鬆了口氣,「很漂亮。」


    看著手腕上,紫藍繩編製的手鐲,精致玲瓏,大氣婉約。


    安容想到了一個詞:金玉其外敗絮其中。


    不過眼不見,心不煩,這樣子,好歹吃飯做事時,不用一會兒就扯衣袖子,怕被人看見。


    隻是手腕上戴了這隻手鐲,以後別的手鐲都沒法戴了。


    想想心裏就堵的慌,恨不得能再次重生到昨兒馬車上,不對,重生到昨兒上馬車前才好,她又不想認識他。


    安容想到荀止,眉頭挑了一挑,京都好像沒有幾個姓荀的,四品官以上,一個沒有,以他的穿戴,根本不像是尋常出身。


    正走神呢,就聽到一陣腳步聲傳來。


    喻媽媽帶著秋菊、冬梅端著銅盆上來伺候。


    冬梅臉色有些差,姑娘越來越厭惡她了,白日裏要芍藥伺候,晚上還要她伺候。


    昨晚她躡手躡腳的上來,見到姑娘對著胳膊發怒,抓狂,芍藥在一旁勸她,她昨兒也注意到,姑娘一直捏著袖子,好像手腕上有什麽見不得人的東西似地?


    冬梅進門,一雙眼珠子就盯著安容的手腕,此時,芍藥正伺候安容穿戴,那紫繩手鐲也瞧不見。


    不過,梳妝的時候,總算叫冬梅尋著了機會。


    她拿著一隻白玉鐲遞給安容,讓安容戴,安容擺了擺手,「不用了。」


    冬梅這才瞧見安容手腕上有隻手鐲,繩線編織,有小小玉花鑲嵌在裏麵,還綴著鈴鐺,確實極美。


    冬梅眸底閃過一絲疑惑,姑娘睡前喜歡把這些頭飾都取下來,早上也沒見她戴手鐲,那這隻鐲子哪兒來的?


    冬梅想不通,這隻手鐲還不至於讓姑娘抓狂吧,可胳膊上沒別的東西了啊。


    安容對了鏡子照了照,容妝精致,柳眉如黛,顰笑間,碧波流轉,甚是滿意。


    「府裏昨晚沒事吧?」轉身朝桌子走去時,安容隨口問道。


    喻媽媽幫安容擺好碗筷,笑道,「比起昨兒白天,府裏夜裏安靜的很,隻是聽說三姑娘昨兒高燒了一宿,柳大夫守了她一宿,也不知道這會兒燒退了沒。」


    這寒冬臘月的,浸泡在冰冷刺骨的湖水裏,男子都承受不住,何況是個姑娘。


    喻媽媽歎息一聲。


    正巧這時,一陣咚咚咚腳步聲傳來。


    冬兒跑的氣喘籲籲,趴著樓梯欄杆喘氣道,「四姑娘,不好了,三姑娘病危,柳大夫說怕是熬不過去了。」


    安容剛夾起來的蛋餃,撲咚一聲砸進了粥裏,濺起幾許粥花。


    安容怔怔的看著冬兒,以為自己聽錯了,怎麽會呢,沈安姒怎麽可能病危,前世盡管大夫人多番刁難,她也安然出嫁了啊,隻是遠嫁在外,日子難過罷了。


    安容有些失魂的站起來,急急忙下樓,朝玉竹苑走去,心裏清楚沈安姒這是自作自受,咎由自取。


    可是安容腦中會莫名其妙的閃現孩提時期,她們一群人放風箏,踢毽子,追著跑著的場景……


    不管現在的沈安姒變得有多麽的可怕,在安容的腦海中,始終記得那些溫馨沒有算計的日子。


    跑出玲瓏苑時,安容驀然止住腳步。


    眸底有了猶豫之色,她落水是咎由自取,原本去參加梅花宴的就不是她,她為了張請帖都狠心給六妹妹下毒了,這樣的人,為何還要救她?


    安容想轉身迴玲瓏苑,可是腳步像是被定住了一般,根本挪不動。


    沈安姒是該受懲罰,可是不該就此病死,她朝六妹妹下毒一事,祖母會依照家規懲治她,丁是丁卯是卯,她就算有罪,也罪不至死。


    救她這一次,她或許就此悔過自新了呢?


    可是安容又搖了搖頭,三姐姐性情堅韌,不是輕易會改變的人。


    可是不救她,將來祖母和父親要是知道自己有能力卻見死不救,該惱我了,畢竟當初還把酒水退燒的法子交給五少爺過。


    安容心中天人打架,一邊是救,一邊是不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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