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手機鬧鍾吵醒了,劉洋從被窩裏探出頭來,打了個長長的嗬欠。在床上賴了一陣,他終於爬了起來,鑽進了洗漱間才開始洗漱呢,忽然聽到客廳裏傳來了窸窸窣窣的腳步和開門聲。


    劉洋也沒在意,他以為是跟自己合租的舍友迴來了,喊道:“大楊,怎麽這麽早就迴來了?不是說要跟你妹子出去旅遊的嗎?是被妹子甩掉了嗎?”


    門外靜悄悄的,大楊沒有迴話。


    劉洋忽然覺得不對勁,他打開洗漱間的門,立即就看到一個陌生男人站在自家客廳裏。


    那陌生男子三十來歲,身材高大,他長著一副兇狠的刀削臉,平頭短發,穿著皮夾克,脖子上戴著金鏈子,眼神很兇,一看就不是善良之輩。


    在他身後,好像還有其他人。


    突然看到一個渾身痞氣的陌生男人突然跑到自己家裏來了,劉洋又是震驚又是害怕,他嘴裏含著牙膏泡沫,含糊不清地喊道:“你是什麽人?你怎麽進來我家的?”


    他慌亂地打量四周,卻找不到什麽防身的家夥。他匆匆忙忙隨手抓起了一塊肥皂,嚷道:“你不要亂來!我要喊人了!鄰居有人的,我要喊救命了!我要報警了!”


    男子看到了劉洋,露出了痞裏痞氣的壞笑:“小胖子,你給肥皂我幹什麽?我可不玩這套的。你要報警?好啊,這就有警察,你要跟他們說什麽?”


    他身子一側,移開了身子,於是,劉洋看到了被他擋在身後的其他人:幾個製服筆挺的警察,還有一個熟人,自己的班主任李老師。


    一個警察站前一步,從口袋裏掏出了警官證,在劉洋麵前一亮,沉聲說道:“劉洋是吧?我們是錦城市公安局國保支隊的,有公務找你,請配合我們的工作。”


    劉洋的班主任李老師也快步走過來:“劉洋,是我,別害怕。”


    看到李老師,劉洋頓時放下心來——警察有可能是假的,證件也有可能是假的,但自己的老師總不會是假的。


    看到了警察和熟悉的老師,劉洋頓時放心了,他嚷道:“李老師,您這是幹什麽啊?學校要查宿舍也不至於這樣啊!您找我,一個電話不就成了嗎,何必上門來呢?”


    “劉洋,別亂說。不是學校查房找你,是這位。。。”李老師望向那位便裝的大金鏈子,仿佛不知道該如何稱唿對方:“公安局的同誌找你有事。民警同誌,這就是劉洋了,咱們企管二班的學生。你們找他有什麽事呢?”


    大金鏈吐了個煙圈,客氣地對李老師說:“李老師,謝謝您配合我們工作。既然找到人了,您可以迴去休息了。”


    “可是,劉洋他還是我們的在校學生。。。”


    “不要擔心,李老師,交給我們就好了,請放心吧。”


    警察們客氣地將李老師請出去了,劉洋在一邊看得惴惴不安,心裏琢磨著,自己到底犯了什麽事,鬧得警察要上門來找自己了?莫非是自己下載小電影太多了,被網監發現了?可是,小電影也沒多少部啊,頂多也就那麽千把部而已。。。


    他小心翼翼地問道:“警察同誌,你們找我是為什麽事啊?”


    “身份證帶了吧?拿出來我看看。”


    待檢查過了身份證,戴大金鏈的便裝男子也不還給劉洋,而是順手就揣進口袋裏了:“小劉,時間很緊,你先穿好衣服跟我們下去。在路上,我們再跟你說。”


    劉洋暈暈噩噩地穿好了衣服,幾個警察將他帶下樓了。一輛黑色的小車停在了樓下,有人拉開車門讓劉洋坐進去,兩個警察夾著劉洋坐在後座。


    直到汽車開上了環城高速,坐在前頭的大金鏈子才迴過頭來,他衝劉洋燦爛地一笑:“小劉,認識下,我叫李卜天!你就叫我李哥好了!”


    “李哥你好。李哥,你們要帶我去哪啊?”


    “我們先去機場。”


    “機場?我們去機場幹什麽?”


    李卜天笑而不答,他問起了劉洋的個人情況:劉洋有些什麽愛好啊、他喜歡看什麽書啊、他的身高體重啊、穿多大碼的衣裳啊、平時都有些什麽朋友之類——都是一些無關緊要的瑣碎問題。


    對方既然問了,劉洋也就老實地迴答了。看到劉洋很配合,李卜天滿意地點點頭,他問道:“小劉,你是黨員嗎?”


    “我不是。”


    “你為什麽不入黨?”


    很奇怪李卜天為什麽問起這個問題,但劉洋還是認真地迴答了:“李哥,學校裏入黨很難的,要有指標的。要學習成績優秀和表現積極才行,一般都是學生幹部才有指望。像我這種不求上進的人,幾乎是不可能的。。。”


    “那你交過入黨申請書了嗎?”


    “申請書?申請書我倒是交過了,大一時候,大家都申請入黨,我也隨大流寫過一份申請書了,可是一直沒迴音,我都差點忘這事了。”


    “交過申請書那就行了!”李卜天鬆了口氣,他鄭重其事地說:“小劉,你既然向組織上交過申請書,表達了你的入黨心願,那我今天就代表組織上同意你的入黨申請了!從今天起,你就是咱們的一名光榮的預備黨員了!”


    “啊?”


    劉洋目瞪口呆:沒吃過豬肉也看過豬跑路,他雖然不是黨員,但大學生入黨有多難,他也是知道的。不說各種跑關係拉人情了,光是積極分子和發展對象的培訓就要參加幾次,還有各種思想匯報和心得體會就要寫得手軟了——入黨,哪有這麽兒戲的!


    壓根不管發呆的劉洋,李卜天自顧自地說道:“小劉,這是入黨的宣誓誓詞,你跟著我讀一遍。來,宣誓吧!”


    劉洋覺得,這叫李卜天的警察一定精神不正常了,但對方態度堅決,他也不敢抗命,隻好乖乖地照讀。


    等到劉洋讀完一遍誓詞,李卜天露出了笑容,他拍拍劉洋的肩頭:“小劉啊,今天就是你的入黨日期,我李卜天就是你的入黨介紹人了。以後,咱們之間就可以互相稱唿同誌了!”


    劉洋眼睛一閉,心想你這瘋子要說啥都行吧:“嗯嗯,嗯嗯!”


    “小劉同誌,既然你已經成為黨員了,按照誓詞裏說的,你就要聽從黨的命令,準備為祖國和人民作出犧牲和奉獻了,你說是不是?”


    “嗯嗯,嗯嗯!”


    “很好,小劉同誌你能有這個覺悟真是太好了!現在,是祖國需要你的時候了!來來,小劉,再次鄭重恭喜你一次,從現在起,你已經加入了咱們的人民解放軍,成為了一名光榮的解放軍戰士,軍銜是中尉!”


    你妹的,這個叫李卜天的警察真是太神奇了!


    劉洋覺得自己的臉皮都要抽搐了,他幹笑兩聲:“李哥,你還真是幽默。啥時候你們公安局還兼職幹征兵的活了?”


    “你別管這是該誰幹的,你就說你願不願意吧?”


    “李哥你說啥就是啥吧!”——既然知道對方是個瘋子,心胸寬廣的胖子就決定不要惹怒他了。


    “好,既然你願意就好了,咱們趕緊出發吧!”


    劉胖子一頭霧水地被李卜天拉上了飛機,飛機從錦城機場出發,中午抵達了京城機場。還沒等劉胖子歇口氣呢,李卜天又帶著他馬不停蹄地奔赴一個空軍的機場,上了一架大型的運輸軍機。這時候,身邊陪同他們的人已不是警察了,而是幾個軍人。


    直到登上了運輸軍機,飛機起飛之後,一路繃著臉的李卜天才鬆弛下來了,他笑著說:“總算趕上了!誤了今天這趟航班,那要等到三天後才有護航機群,文老板那邊等得心焦,還不要把咱們幾個給剝皮了。”


    這時,劉胖子就是神經再大條也知道事情不同尋常了,他怯生生地問道:“李哥,我們這是要去哪裏啊?”


    “小劉,咱們這是要去日本啊!”


    “去日本?”劉胖子頓時大驚:要是在平常時候能去日本旅遊玩耍,那自然是一樁美差。但最近,去日本可不是什麽好事,那裏鬧怪物鬧得厲害,出了好多可怕異種生物。新聞裏都說了,日本最近死了好多人,日本政府和軍隊都是束手無策。


    聽到這瘋子警察要帶自己去日本,劉胖子頓時急了——新聞都播了,政府已經連續多日組織從日本撤僑,從日本逃迴國內的華僑成千上萬的。日本華僑都在拚命地逃迴國呢,誰不想活了往日本那去啊?


    “李警官,您要帶我去日本?不是開玩笑吧?”


    李卜天和藹可親:“是啊!要去日本了,你高不高興,驚不驚喜?”


    劉胖子又氣又急,他恨不得破口大罵,老子驚喜你妹!


    “可是,李警官,您帶我去日本幹什麽呢?聽說日本那邊鬧怪物鬧得好厲害,我就是一平頭老百姓,什麽也不懂。。。”


    “哎,小劉,你怎麽還是普通老百姓呢?你已經參軍了,已是咱們援日軍事顧問團教導大隊的學員士官了!”


    劉胖子氣得差點從飛機的座位上跳起來:“李哥,剛剛的事是隨口說說的,哪能當真的!我還以為你開玩笑的!”


    李卜天板起了臉:“參軍、入黨,這是嚴肅的事,能開玩笑嗎?你已經入伍了,再想逃跑,那就是逃兵,那要執行戰場紀律的!小劉啊,李哥算對得起你了,起碼我不像某人那樣,把你灌醉了再騙你參軍是不是?話說了,你要是想反悔,那也很容易啊。。。”


    聽李卜天話裏似乎還有轉機,劉洋頓時大喜:“啊,現在還能改變主意嗎?”


    “當然可以啊,你現在下飛機就是了。”


    劉洋的臉頓時垮了下來,他看看舷窗外的白雲欲哭無淚——下飛機?開什麽玩笑!老子還沒學會飛呢!


    跟李卜天溝通無效,劉洋也隻能坐在座位上生悶氣了,他看著窗外的藍天白雲發呆。現在發生的事,對他來說簡直是夢遊一般。想到自己即將前往那個怪獸肆虐的可怕國度,舉目無親,他就感到一陣惶恐,感覺腿都軟了。


    在座位上悶了一個多小時,劉洋終於還是忍不住了,他再次轉向李卜天:“哎,李警官,能打擾下嗎?我真是不明白,你幹嘛一定要帶我去日本呢?我就是一個普通學生,一千米長跑都不達標的,根本不是當兵的料啊!咱們國家有那麽多人,你為什麽一定要找我呢?”


    看這小胖子一副可憐巴巴的樣子,李卜天好像也起了點憐憫之心,他壓低聲音:“小劉,別多想了,國家不會害你的,這事對你也不是壞事。至於怎麽迴事。。。小劉啊,你別擔心,我隻是負責帶你過來的人,到了地頭,自然會有人跟你解釋的。


    小劉,我還要告訴你:我不是警察,我是情報部四局的軍官。這趟帶你去日本,也是奉了咱們上級的命令。。。”


    李卜天正在說話,突然傳來了一陣金屬撕裂的異響聲,緊接著就是飛機劇烈地震動,機艙燈突然全部熄滅了!


    漆黑中,有人驚唿:“怎麽迴事!”


    話音未落,隻聽一陣尖銳的唿嘯風聲,飛機正在急速的下墜!乘客們被安全帶綁在座位上,但仍然抑製不住地發出了驚唿聲。黑暗的機艙內響徹一片鬼哭狼嚎的驚唿和慘叫聲,猶如地獄深淵中的鬼號。


    好在飛機的下墜隻持續了幾十秒鍾,重新又恢複了平穩。過了一陣,機艙燈重又亮起來了,照耀著座位上那一張張蒼白的臉孔。


    “呃!”劉洋臉色慘白,那表情像是下一秒鍾就要嘔吐出來了。他緊緊抓住扶手,用力得手都露出青筋了。他喊道:“李哥,這是怎麽迴事?飛機要掉了嗎?”


    李卜天也是臉色發白,表情嚴峻:他是常坐飛機的,當然知道,這種已不是常見的氣流顛簸了,飛機肯定是遇到了什麽意外。


    很快,機艙內響起了廣播,一個男聲急促地說:“同誌們請保持鎮定,綁好安全帶在座位上坐好了。本機已進入了日本國領空,剛剛遭到了異種生物的襲擊,遭到了一定損傷,但請同誌們不必擔心,我們的護衛戰鬥機,已將異種生物驅逐離了。


    請同誌們保持鎮定,我們已經通知了東京的防空司令部,日本自衛隊的護航戰鬥機正在趕來。。。喂喂,喂喂,能聽到嗎?東京防空司令部,找個能說中文的來跟我們對接!我們是中國軍事顧問團的補給軍航,剛剛遭到了異種生物的攻擊,剛剛起碼有三頭黑翼攻擊我們!我們的一側機翼和發動機遭到了損傷,請你們派遣戰鬥機給我們護航。。。”


    這時候,像是機長發現廣播還開著,順手關掉了,於是廣播的聲音停止了。


    劉洋打開了遮陽板,從舷窗望了出去,看到窗外的情形,他頓時呆住了:運輸機的左側機翼上,已經出現了一個臉盆大的缺口,露出了裏麵的線路和內襯金屬。


    看著機翼上的傷口,劉洋臉色發白,心驚膽戰。


    他抬頭望遠,遠處的白色雲朵裏出現了兩道銀色的金屬閃光,兩架戰鬥機從雲中出現,遙遙地墜在運輸機身後,顯然正在護航,看到戰鬥機機身上的紅五星和“八一”徽章,劉洋才覺得稍微安心。


    包括李卜天在內,機艙裏幾個軍人同樣臉色嚴肅。但他們比劉洋鎮定多了,已經開始議論起來了:“黑翼?是空軍方麵已發現了新出現的怪物嗎?”


    “其實前幾次的軍航已經報告過遭到不明生物威脅的消息,否則也不必出動戰鬥機護航了,沒想到咱們的運氣真差,這趟有戰鬥機護航還是被他們襲擊了。”


    “這些怪物,它們居然能襲擊一萬多米高空的飛機?這是連鳥都飛不上來的高度啊!”


    “不能用老知識來判斷這些新物種的本領了。自衛隊對箱根最新戰役已失敗了,按自衛隊的通報,他們遭遇了全新的敵人,不但有地麵的怪物,還有能飛行的怪物。我們估計碰到的就是這些玩意了。”


    “這些怪物還能飛,這就很麻煩了。這些天,日本的國際航班遭遇過好幾次襲擊了,有些班機還因此墜毀了。如果讓它們掌握了製空權,日本就成孤島了。”


    聽著軍人們的討論,劉洋心下忐忑,臉色發白。他緊張地盯著舷窗外的雲朵,生怕那裏隨時衝出一頭長翅膀的怪物來。


    好在胖子的運氣還算不錯,接下來的航程總算是有驚無險,運輸機順利地降落在東京的成田國際機場。


    從飛機上下來,重新踏上堅實的地麵,劉洋腳下發軟,有種劫後餘生的慶幸感。


    天色已是日落黃昏了,李卜天接了個電話,扯著劉洋快步往外走了:“小劉,咱們出去吧,外麵有人接我們了。還是你的熟人呢!”


    “有熟人來接我們?”飛機上經曆了一番驚險,驚魂未定,劉洋連腦子都不怎麽會用了,他想了下,自己在日本的唯一熟人就是許岩了,他問道:“是岩子來接我嗎?”


    聽到許岩的名字,李卜天望了劉洋一眼,但他還是搖頭:“不可能是許副,他最近出了點事,安保級別很高,團裏不會讓他隨便出來的。別多想了,見了你就知道了。”


    一行人快步出去。劉洋第一次出國,看到機場裏各種標識和設施,覺得很是好奇,一路東張西望地走了過來。


    他忽然發現了異狀:“哎,李哥,這倒是奇怪了。東京是國際大都市,怎麽這機場這麽少人啊?我看這機場稀稀落落的,掃地的阿姨都比乘客多。”


    李卜天邊走邊說:“這不奇怪。來的路上,你也遇到了,最近幾天,出入日本的民航客機頻頻遭到這些怪物的攻擊,已經有好幾趟航班墜毀了,日本的航空安全已不能保障了。所以,現在很多航空公司都把進出日本的航班線路給停了,沒有了航班就沒了乘客,機場自然就空蕩蕩了。。。”


    劉洋聽得一陣心驚,他問道:“這樣的話,咱們豈不是會被困死在日本這個孤島上,再也迴不去了?”


    “這倒不至於。現在停的隻是民航,軍方的運輸都有戰鬥機護航,倒也不怕怪物。而且,現在日本空軍自衛隊正在全力清剿空中的怪物,想重新奪迴製空權。。。”


    說到這,李卜天搖搖頭:“不過,以日本空軍的那點戰備,估計是夠嗆。日本沒有戰鬥機自產能力,光靠他們空軍那點戰鬥機,估計半年就消耗完了。


    不過這不關我們事,真要撤退的時候,咱們還可以走海路嘛!至少現在,還沒有發現有會遊泳的怪物呢,咱們的退路還是安全的——哎,來了,前麵就是接我們的人了!”


    劉洋精神一振,抬頭望去,卻見前麵的接客出口處稀稀落落站著幾個軍人,那製服樣式遠遠就知道是中國軍人了。幾個軍人當中,一個女軍人最為顯目,她帶著貝雷帽,穿著夏裝軍裝套裙,英姿颯爽,容色秀麗,劉胖子遠遠就注意到她了,感覺對方好像有點麵熟。


    雙方走近,女士官立正行禮:“李處長,您好,一路辛苦了!”


    李卜天迴禮:“小陳,你好!路上出了點意外,讓你久等了,好在總算是有驚無險吧。這就是小劉了,聽說你們以前是同學?打個招唿吧!”


    女士官嫣然一笑,轉向劉洋:“嗨,胖子,歡迎來到日本啊!”


    直到她講話了,劉洋才終於敢確認,眼前這個漂亮的女軍人竟是自己認識的陳遙雨!他吃驚地叫道:“陳遙雨!怎麽是你?”


    在這異國他鄉,重新見到一個熟人,還是個漂亮的妹子,劉胖子的心情一下激動起來,他快步上前,嗬嗬地傻笑著:“陳美女,真沒想到,會在這遇到你啊!前一陣,你突然退學了,大家都不知道你幹嘛去了,沒想到你是來參軍了。。。嗬嗬,真沒想到,我們會在日本再見麵!”


    陳遙雨大大方方地伸出手來,和劉洋握了握:“是啊,都沒想到呢。學校裏,大家都還好吧?”


    “都好都好!大家都怪想念你的——哎,你怎麽突然來參軍了呢?”


    陳遙雨笑笑:“胖子,你不也參軍了嗎?”


    “我跟你不同,我自己都莫名其妙的。”說著,劉洋偷偷瞄了李卜天一眼,李卜天笑笑,他揮揮手:“你們老同學先聚吧,我先去洗手間抽根煙。”


    李卜天走了,胖子頓時鬆了口氣——今天,他被這個李卜天可真是坑得慘了,見到他離開,他真是渾身輕鬆。


    “哎,陳美女,莫名其妙的,我被人弄到了這裏來。這是怎麽迴事,你給我透露下?”


    陳遙雨笑笑:“胖子,別亂想,這是難得的好事!好多人想來這裏還來不了呢!倘若不是你和岩子是好朋友,這事也輪不到你。”


    “好事?”


    劉洋怎麽想都不明白——自己一大早就從安全舒適的家裏被拖出來,莫名其妙地被人告訴自己說已經參軍了,坐著一架險些就要墜毀的軍機,冒著被怪物襲擊的風險,心驚膽戰地來到了萬裏之外的日本。


    想到路上受的驚嚇,劉胖子簡直想哭了:“陳美女啊,看在大家一場同學的份上,你別開我玩笑了,這樣的好事,我可是經受不起了啊!”


    “胖子,不騙你,真的是好事!你知道嗎,岩子他要收徒弟了!”


    “啊,岩子他要收徒弟?”劉洋一愣:“可是,這跟我有什麽關係嗎?”


    看到這傻乎乎的劉洋,陳遙雨心底暗暗好笑——曆經世事,許岩現在已經鍛煉起來了,見識和處事已頗為成熟了,但他的這好哥們劉洋,卻是完全還停留在大學生的思維。


    陳遙雨耐心地解釋道:“怎麽跟你沒關係呢?胖子,你是岩子最好的哥們,是吧?”


    “那是自然,岩子跟我的交情,那是沒話說的!”


    “那沒錯了!現在,岩子已自創門派聖天禦劍門,正準備收徒傳藝。”


    胖子張大了嘴:“聖天禦劍門?這是啥玩意?咱們這是都市文吧,什麽時候轉仙俠了?責編批了嗎?”


    陳遙雨看起來好像也很想笑,但她還是忍住了,認真地說:“劉洋,嚴肅點!聖天禦劍門,就是許副團長剛剛開創的宗派,他親自任掌門人。胖子,你雖然跟掌門人關係好,但也不能隨便嘲笑,否則掌門人會不高興的。”


    劉洋眼睛瞪圓,足足呆滯了半分鍾,他喃喃說:“我聽說岩子已經參軍了吧?好像他還當上領導了?他在部隊裏這麽亂搞,這是違反紀律的吧,上麵也沒人管他?”


    違反紀律?


    聽到這句話,陳遙雨真是隻能苦笑了:在軍裏拉幫結派,這是軍中大忌,肯定是違反紀律的,如果有哪位資深將官敢這樣搞小團體,那肯定要挨收拾的。可是換成許岩的話。。。誰在乎他啊!


    現在國家最大的願望就是盼著許岩能把他的功法和本事傳授出來,這是最大的當務之急。至於說其他的擔心——一個入伍不到一年的校級軍官,在軍中毫無根基也無人脈,根本沒掌過實際兵權,說要擔心他搞小集體危害軍隊紀律,那簡直是開玩笑了。


    “聖天禦劍門開張的時候,好多大領導都表示支持,總部的首長都親自打電話過來向岩子道賀,還說祝聖天禦劍門發揚光大呢!總之,你別管那麽多了,反正你知道,上頭對岩子收徒弟這件事很支持就行了!”


    劉洋“哦”了一聲,眼神卻還是茫然的。


    陳遙雨也知道這事沒法詳細解釋,她隻能繼續往下說:“在顧問團教導大隊的基礎上,聖天禦劍門是成立了,經費和編製都撥下來,場地和設備都是現成的。。。但問題是,關於聖天禦劍門的弟子,許岩現在是一個都沒有收。”


    “一個弟子都沒有收?”劉洋愣了下:“這又是為什麽?”


    陳遙雨苦笑:“許副說,咱們教導大隊的學員都缺乏那個啥‘慧根’,所以他一個都看不上,沒法傳授。。。至於是不是還有其他的原因,那我們就不知道了。”


    說到這裏,陳遙雨真是無奈:教導大隊幾百號人都是國內精挑細選出來的青年菁英,都是身心健康精力充沛智商過人的好苗子,沒想到,許岩竟是一個都看不上!


    因為有個好舅舅,陳遙雨知道的消息比普通人要多得多,她也知道,這次的事,自家舅舅做得確實是有點過分了。許岩隻是性子平和而已,他又不是傻瓜,他不肯收教導大隊的學員做徒弟,這也是能理解的。


    現在,唯一有可能讓許岩接受,有機會拜入聖天禦劍門、成為許岩首席大徒弟的人選,就是許岩最好的朋友——小胖子劉洋了。


    對國家來說,這倒也是能接受的。劉洋雖然不是國家事先挑選的人選,但他起碼是中國人。對國家來說,現在的當務之急是先讓許岩把功法傳授出來,隻要許岩肯傳授給劉洋,那國家就有機會能從劉洋這裏得到許岩功法的秘密了。


    如果事情繼續拖延下去的話,許岩萬一失去耐心,把功法傳授給那個日本女人的話,那才叫大事不好。


    對著一臉茫然的胖子,陳遙雨耐心地解釋道:“胖子,要說加入聖劍門,你肯定是最有機會的。到時候的聖天禦劍門,你肯定是真傳弟子兼首席大師兄!


    她壓低了聲量,柔聲說:“胖子,咱們先前就是同學,這是難得的緣分。到時候你當了大師兄,咱倆估計就是同門了,到時候,你可得關照我啊!”


    真傳弟子兼首席大師兄。。。


    聽著這麽中二氣息十足的名字,胖子的心情簡直要崩潰了,陳遙雨說什麽關照,他隻當是對方開玩笑,卻是笑嘻嘻地答應下來了:“那是自然,咱們是同學,肯定要互相關照的。不過遙雨你也是岩子的同學啊,岩子肯定也會關照你的。”


    陳遙雨嫣然一笑:雖說大家都是許岩的同學,但許岩跟劉洋的交情和信任,自己是怎麽都比不上的。許岩剛剛發了財,立即就買了一輛小車送給劉洋,這種交情自然不是普通同學能比。


    老同學敘舊完,這時,李卜天也恰到好處地從洗手間迴來了,一行人向外走,在停車場上了車,沿著街道向市區出發。


    日頭已是黃昏,落日的餘暉灑在大都市的樓宇間,一片金色的璀璨。劉洋第一次到東京,看著沿途的街景和風貌,感覺看什麽都好奇。


    “小劉,第一次來東京,感覺怎麽樣?”


    因為從陳遙雨口裏知道了事情的緣故,劉洋對李卜天也沒有當初的害怕了。他笑道:“這裏看著跟國內的大城市好像也差不多吧,一眼望過去都是高樓大廈。好多廣告上都是用漢字,大概也能猜出是什麽意思。不過,路邊倒是好多流浪漢,比國內要多得多了。”


    眾人都望向了窗外,恰好看到一個流浪漢披著毛毯坐在道邊,李卜天驚訝道:“真是,小劉不說我還真沒留意到,比起上次來時候,東京的流浪漢好像多了好多。”


    開車的司機是顧問團的士官,他答道:“這不奇怪,最近的日本的經濟崩盤了,股市停盤,好多公司都倒閉了,很多上班族都失業了,流浪漢肯定就多了。李處長您看,前麵那個坐在道邊的男人還穿著西裝戴著領帶呢,這多半就是剛剛失業的上班族了。”


    汽車開得很快,從道邊身邊一掠而過,但那胡子拉茬的中年西裝男的表情已落在眾人眼裏了。看到那男人頹廢又茫然的眼神,眾人都泛起了一種說不出的心情。


    車子駛出了好遠,司機才繼續說:“以前,日本雖然也有流浪漢,但那時候日本政府的社會救濟還算不錯,靠救濟差不多也能維持生計了,流浪漢倒也不至於到討飯的地步。


    但現在,因為日本經濟下滑嚴重,軍費又增加,失業人口又多了好多,政府隻能削減社會救濟了。這些流浪漢也是沒辦法了,隻能上街乞討了,不然真要挨餓了——啊,糟糕,前麵又有遊行了!”


    汽車降速下來了,眾人看到,前方的街上擁著很多人,他們排著長長的隊伍,舉著各種橫幅和標語,招搖過街,有人還用著高音喇叭用日語在大聲地宣講著什麽,遊行的隊伍堵住了街道,長長的一隊汽車都被逼停了。


    看到這一幕,陳遙雨和李卜天等人都是一副見慣不怪的樣子,倒是劉洋是第一次看到這種場景:“這是怎麽迴事?這幫人在抗議?”


    陳遙雨撇撇嘴:“在野黨發動的遊行,還是老一套唄,抗議自民黨政府無能唄!估計是為最近的箱根戰役吧。他們也是活該了,岩子事先都警告過他們了,誰叫他們不聽。”


    看到劉洋茫然的眼神,李卜天知道他聽不懂,解釋一下:“上個星期,日本政府動員了三個師團,突進箱根黑幕地區反攻。事先,許副團長就向日本政府警告了,說這樣蠻幹是不行的。但日本政府不肯聽,以為咱們是在空口嚇唬他們吧。


    結果,自衛隊被那些怪物打得一塌糊塗,傷亡人數現在都沒辦法統計,光是失蹤就好幾千人,坦克和裝甲車都丟了好幾百,損失慘重。”


    陳遙雨插嘴笑道:“這次慘敗的教訓後,日本政府多半學聰明了,以後應該不會還敢把咱們許副的話不當迴事了吧。”


    “那是肯定的。”


    劉洋“哦”了一聲,心下卻是有點震撼。他沒想到,那位常常和自己一起吃麻辣燙火鍋的兄弟,現在已經到了這種地步,能影響日本的國家戰略了。


    天色漸漸黑了下來了,越野吉普車開出了市區,道邊的車輛逐漸稀少了,夜色漸漸濃重。晚上八點多,劉洋一行才抵達了橫田基地。


    在基地入口,值勤的哨兵檢查了一行人的證件,便放劉洋進來了。車子在基地的主幹道上行駛著。


    在國內,劉洋也曾進過部隊的營地參觀,但他參觀的是和平時代的軍營,與顧問團這種臨戰的野戰部隊基地是截然不同的。基地的門口布置有好幾道防禦工事和機槍,軍人們都是荷槍實彈、全副武裝的;在基地裏主幹道的兩邊,停放著各式坦克、各式裝甲車和導彈車,沿途經過的各處製高點上都布置有高射機槍和雷達,有哨兵在防空台上駐守著。幾道巨大的光柱刺穿夜空,在空中來迴梭巡著,那是巨型探照燈的光芒。


    基地裏厲兵秣馬,臨戰的氣息濃烈,李卜天驚訝道:“小陳,咱們顧問團也開戰了嗎?”


    陳遙雨向國內來人解釋道:“前天,幾十頭異種生物不知哪裏冒出來的,偷襲了東京外圍,造成了百來號平民的傷亡。它們雖然沒攻擊到咱們,但也給咱們敲響了警鍾吧。


    現在,自衛隊剛剛大敗,他們的防線上漏洞很多,咱們是身處東京郊區的孤軍,如果有怪物流竄過來,咱們多半就是遭遇的第一線了,不能不提高警惕。”


    聽陳遙雨這麽說,國內眾人才釋然。劉洋興致勃勃地問道:“李處長,您剛剛說了,我既然參軍了,那你們會發槍給我嗎?”


    李卜天隨口答道:“等過了新兵集訓期,肯定給你發槍的。哎,槍不是問題,咱們晚飯在哪解決才是要緊的。都這個點了,食堂不知還開門嗎?”


    “李處長,最近是戰備,食堂也實行了全天開放,什麽時候都有吃的。胖子,咱們是先去吃飯還是送你去宿舍?”


    劉洋還沒來得及答話呢,口袋裏忽然響起了鈴聲。他拿出電話一看,卻是一個陌生的號碼,他隨手按下了接聽鍵:“喂,哪位啊?”


    話筒裏傳出了一個熟悉的男子聲音:“喂,胖子嗎?”


    “啊!”聽到那熟悉的聲音,劉洋頓時激動:“是我是我!岩子,是你嗎?”


    聽到“岩子”二字,車內眾人都是一震,大家都是齊齊望過去,車廂裏安靜得能聽到眾人的唿吸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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