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場的氣氛忽然變得炙熱起來了,眾人對許岩更尊敬,也更友善了。


    但對於這些細微的東西,許岩根本沒功夫去理會,現在,強攻已經迫在眉睫了,他的注意力已全部放在那頭與自己隻有一門之隔的魔物身上。


    對劉排長的請戰申請,許岩幹脆利索地否決了:“等下,我先進去,劉排長,你跟著我!”


    劉排長有點不服氣,但他又不好頂撞,隻能很委屈地問:“為什麽?許少校,難道您信不過我的槍法嗎?無論是固定靶還是移動靶,我的射擊成績都很不錯的!”


    “不是槍法的問題——老實說,進去以後,在屋子裏這麽近的距離,誰都能打中的!但關鍵是,這家夥,他手上該有一支上滿彈夾的自動步槍!”


    聽到這話,現場的氣氛迅速冷了下來,眾人歡喜的表情漸漸變得嚴肅起來了:剛剛,大家隻是覺得,這麽多的人和槍,這樣天羅地網的包圍,還有強大的支援,要對付一個落單的逃犯,那還不是手到擒來?


    但許岩提醒之後,眾人這才記起來:是哦,對方是有槍的!嘉獎升職是很爽,但前提是有命去享有才行。衝得太前麵,萬一被逃犯被槍打中,就算給自己評烈士也沒用了!


    想到這點,大家躍躍欲試的勁頭就不免冷了些,但那位劉排長還真是個有心人,他脫口說出:“許隊長。對方有槍,你也一樣危險的!還是讓我上吧,我的反應快點。我能比他搶先開槍!”


    聽到這話,許岩真有點感動——這可不是謙虛客套的時候,這可真的是要豁出性命頂著子彈上了。在這關鍵時候,最是能見人心的。這位素未平生的武警軍官還真是不錯!


    許岩拍拍劉排長的肩,笑道:“兄弟,你的心意我明白,但一來。我是帶隊的頭,咱們隊伍的規矩。危險時候,領導帶頭衝前麵;二來,我身上穿了防彈衣,所以。還是我上吧。”


    劉排長詫異地看著許岩——他橫看豎看,都看不出許岩身上哪裏穿了防彈衣,許岩隻好繼續騙他:“這是進口的新產品,很薄,不過防彈效果很不錯,我穿在**裏了,你看不出吧?嗬嗬,你放心吧,我知道劉排長你是高手。不過我的槍法也不錯,未必比你差。”


    聽到許岩自吹“槍法不錯”,黃夕忍住笑。轉過了臉去——在場這麽多人裏,她是最了解許岩底細的了。


    許岩都說到這份上了,劉排長也不好再爭了——再爭,那就是說自己的槍法比領導的還要好,那就不好看了。


    許岩開始布置強攻方案——因為對手手上有槍,第一批突擊人員沒必要太多。四、五個人就夠了。對付魔物,這也不是人海戰術一湧而上能奏效的。人多容易混亂。到時候大家都擠在門口,反倒成了對方的靶子。


    至於進屋以後怎麽辦?許岩也沒功夫想那麽多,他咬牙切齒:“大家隨機應變就是了——見到那怪物,大家隻管往死裏抽它!打光了子彈才算!”


    簡單的戰術布置完,行動開始了!


    許岩默然運氣,給自己套上了三個防護罩——按照朱佑香的說法,三個防護罩,已經足以抵擋手槍子彈的射擊了,這也是許岩靈氣維持的極限了。若不是擔心王中茂手上有槍,許岩還不至於這麽奢侈地使用靈氣。


    他來到那扇防盜門前——被幾名壯實的武警官兵又錘又砸又撬了幾分鍾,那扇防盜門已是搖搖欲墜了,眼看著跟門框隻有一點東西聯著了。許岩拿著手槍,屏住唿吸,對那拿錘子的武警士兵使了個眼色:“動手吧!”


    那武警兵咬住牙點點頭,他高高舉起了錘子,猛然一砸,恰好砸在那門葉的鏈接點上,隻聽“疙”的一聲響,鐵防盜門與門框陡然分開了。這時候,許岩和劉排長同時抬腿,把那鐵門猛然一踹,隻聽“砰”一聲裂響,防盜門被踢得整個向裏倒進去,大門豁然洞開。


    大門洞開,許岩猛衝進去,還沒看望清室內的情況,他已經往門邊一閃,躲到門邊貼牆站著——剛剛行動之前,劉排長反複強調的,入屋突擊時候,第一個衝進去的人無論遭遇什麽情況,都必須用最快速度移開位置,讓出突擊的通道,以免擋住身後同伴的道路,也免得阻擋身後隊友的視線和射擊角度。


    直到後背靠到了牆邊,許岩才有空暇打量眼前的情形:呈現在許岩麵前的,是一幕恐怖的情形,刺鼻的血腥臭味撲鼻而來,濃烈得讓許岩感覺要窒息了,在客廳的地板上、牆邊,到處濺滿了血汙,有新鮮的猩紅鮮血,也有那些已經凝固的大片黑色血斑。


    在那血汙遍布的地麵上,散落著支離破碎的肢體、碎骨、髒腑等一些雜亂的東西,人的腿骨、肋骨到處亂甩。在那茶幾的邊上,許岩甚至看到一顆已經露出白骨的腦袋,盡管那腦袋已經麵目全非了,但從那染得紅紅綠綠的頭發上看,他還能認出,這正是剛剛那個被抓進去的胖婦人的腦袋,至於她的身體,已是難以辨認了。。。大群的綠頭蒼蠅圍著支離破碎的屍骸上下起伏著,發出“嗡嗡嗡”的沉悶聲音,臭氣熏天。


    這是有生以來,許岩看到最恐怖的一幕了。想到剛還站在自己麵前生龍活虎的一個活人,轉眼間就變成了一堆碎屍和殘骸,巨大的惡心感覺在許岩胸中翻騰著,他很想嘔吐,連劉排長衝進客廳來都沒注意到。


    劉排長也看到了客廳的可怕一幕,他臉上也出現了極大的震驚。但顯然,他的心理素質要比許岩強得多。他蹲在門邊,一邊全神持槍瞄準戒備,一邊問許岩:“那家夥呢?它跑去哪了?”


    許岩掃了一眼空曠的客廳。茶幾、沙發、屍體堆,並沒發現什麽可以藏人的地方,許岩下意識地答道:“該是躲進臥室或者客房了吧?四麵八方都被我們圍住了,它能跑哪去?”


    這時候,其他的突擊隊員也湧進了房間,四五個持槍的軍警把客廳擠得滿滿的。看到客廳裏的慘劇,眾人都受到了極大的震撼和恐懼。但大家心中也是燃起了憤怒,身為人類而感同身受的憤怒:竟有這樣喪盡天良的吃人怪物!一定要把它給消滅掉!


    許岩喊道:“小心!這家夥應該還躲在屋子裏。大家一定要小心,加強警惕!槍不要離身!”


    劉排長自動請纓:“許隊長,我帶人去搜一下臥室!”


    “好,多加小心了!”


    臥室的門緊緊地關閉著。劉排長和兩名武警士兵組成了一個三人的戰術小隊,一人在前,兩人在後,他們衝到臥室邊上,劉排長從腰間解下了一顆手雷,許岩嚇了一跳:“等下,老劉,你這個手雷,不會炸塌地板吧?”


    “沒事的。隊長您放心,這是震撼雷,以閃光和震蕩為主。主要是震撼癱瘓敵人讓他失去戰鬥力,對建築的傷害不大,我們做過試驗的——小伍,等下我踹開臥室的門,你立即拉開手雷,往裏麵甩!”


    小伍士官接過了震撼彈手雷。點點頭:“放心吧,排長。我知道的!”


    眼見劉排長在那邊作勢要踹門的時候,許岩忽然一陣心悸,感覺到很不妥,像是有很大的危機正在襲來似的,但他又不知道危機來自哪裏。


    鬼使神差,許岩猛然抬頭望向頭頂,在房間的天花頂上,懸掛著一盞巨大的水晶吊燈。在那水晶吊燈的背後,有著大片的黑色輪廓,像是有什麽東西藏在水晶吊燈背後一般。


    恰在許岩望過去的時候,那片黑色的輪廓開始動了,一個巨大的“壁虎”無聲無息地從吊燈後移了出來——說是“壁虎”,隻是形容那家夥的體形而已,許岩還能看出,那家夥的本來是個人型,身上還套著一些肮髒的衣服布條,但他渾身*,黑瘦,槁枯,整個人幹枯得像是柴條似的,渾然已沒了人型了。它的手腳長出了鋒利的的爪子,連腦袋都變得尖起來了,像是一條大蜥蜴似的。


    更恐怖的,是他的臉,已完全看不出本來的形狀了,密密麻麻、幹巴巴褶皺和鼓著的腫瘤已經布滿了他的臉,在本來是人類的眼睛、嘴巴和鼻子的地方,已完全被各種奇形怪狀的褶皺和腫瘤被占據了,它的整個臉變得歪歪扭扭、奇形怪狀,充滿了邪惡感。


    在許岩望向“它”的時候,怪物的腦袋動了下,它也在望著許岩,眯縫的小眼睛綠油油,透出了邪惡和冷酷。


    與它對視的那一瞬間,許岩霍然一震,渾身的血液仿佛都要凝固了!


    在這一瞬間,許岩已經閃電般明白過來了:很明顯,這怪物不但擁有巨力和兇殘的手段,它還擁有著近似人類的狡詐!他故意躲在天花板的吊燈上,然後用關著門的臥室、廚房等地方吸引軍警的注意力,等搜查人員將注意力集中到那邊時候,他再猛然跳下來,衝入軍警人堆中進行大肆屠殺。這時候,因為生怕誤傷,軍警們槍械都不敢發射,隻能任由它屠殺了——即使零星有人開槍,那怪物也不怕,它的生命力和恢複力都強得驚人,零星中上幾槍,它根本不在意,唯一怕的是被軍警包圍了集火射擊。。。


    說時慢那時快,那邊的劉排長已經一腳踹開了門,許岩隻來得及喊了一聲:“小心,他就在頭頂!”


    許岩一聲驚唿,眾人都紛紛抬頭望向天花板,剛踹開臥室門的劉排長也驚愕地迴頭望過來,就在這同一瞬間,屋頂的魔物動了!


    在魔物潛伏的時候,渾身上下一動不動,讓人感覺不到半點生機和氣息,看著就跟一件死物差不多;但現在,當它行動的時候,它的動作又是那麽迅猛,簡直就跟閃電一般,甚至就連一直盯著它的許岩都跟不上它的速度。隻覺得眼前人影一晃,“啪”的一聲響,那家夥陡然一躍。已從天花板上跳到了地麵上了,恰好就站在兩個武警兵和一個刑警的身邊。


    現場一片慌亂,七八條嗓子紛紛喊道:“不好!”


    “小心,怪物下來了!”


    “不要開槍,小心誤傷了自己人!”


    離怪物最近的是一名年青的武警戰士,比起其他人,他的反應算夠快的了。迅速把槍一橫,舉起槍托就砸向王中茂的腦袋。但對方隻是很隨意地揮手一擋。武警手中的自動步槍就一下子就被打得脫手飛出去了,那年青武警也跟著被打飛出去,拿槍的手臂扭曲成了一個很不正常的角度,顯然是骨折了。身後的兩名武警士兵也被他砸到,一起摔倒,亂七八糟地滾了出去。


    這時候,隻聽“嘭”的一聲悶響,那怪物的腦袋猛然晃了一下,像是受了很大的撞擊,卻是被身後的那名刑警手疾眼快地衝他後腦用手槍開了一槍。


    怪物中槍了!


    “好,幹得漂亮!”有人喝了一聲彩。


    一時間,眾人都是精神大振。期待看到那怪物倒地身亡——被手槍近距離擊中,還是被擊中後腦這樣的要害部位,按照常理來說。這家夥肯定是活不成的了!


    眾人之中,唯有許岩心知不妙:他是親眼見過魔物如何在如雨點一般密集的子彈中生存的,現在,隻是一枚手槍的子彈,未必能讓他致命。


    果然,怪物依然站在原地。身子晃了下,最後卻是站穩了步子。他憤怒地吼了一聲。轉過身來憤怒地盯著那名開槍的刑警,目露兇光!在怪物的逼視下,年青刑警麵露驚駭,踉踉蹌蹌地連續倒退,一邊倒退一邊開槍,“砰砰砰”連續三槍,都是打在怪物的身上,血花飛濺。


    但怪物卻根本不為所動,它猛然一個跨步就追了上去,鋒利的爪子猛抓小齊的右肩頭,小齊慘叫一聲,手中的手槍已是抓不穩掉到了地上。


    那年青刑警也是個身高一米八幾的壯漢,但在那怪物利爪的拖拽之下,竟是毫無反抗之力,一下就被怪物抓著提了起來,雙腳離地。巨疼和恐懼之下,刑警也是瀕臨崩潰了,他疼得連聲慘唿,叫道:“快救我。。。救我!啊,救命!”


    許岩眼見不妙,喝道:“繼續開槍,打死它!”


    許岩雖然命令了,但眼看著那名被抓的刑警和那怪物貼得那麽近,誰都不敢亂開槍,生怕沒打到怪物卻打到自己人了。情急之下,許岩自己舉起了手槍,瞄準了怪物的腦袋,卻依然不敢開槍——他的槍法太差了,實在沒把握這一槍不打中自己人!


    正在這緊張的時候,有人大喝一聲:“大家趴下,閉上眼睛!”隻聽見“滴答答”的金屬碰撞聲響起,一顆圓溜溜的鐵家夥順著地麵滾了過來。


    許岩剛依言閉上了眼睛,隻聽見“砰”的一聲巨大震響就在眼前響起,震得他頭皮發麻,耳朵裏嗡嗡一片聲響。縱然他閉上眼睛了也能感覺到,眼前閃過一片巨大的白光,視網膜裏白茫茫的一片,什麽也看不到。


    一時間,房間裏驚唿聲四起,有人慘叫:“我看不到了!”


    “不要開槍。。。”


    “我站不起來了。。。拉我一把!”


    許岩還好,因為事先受到警告了,他提前閉上了眼睛,所以眼睛受強光的刺激並不嚴重,他睜開眼,適應了一下,很快就能看到東西了。


    房間裏煙霧彌漫,有一種強烈的硝煙和火藥的刺激味道,不少被嗆得連連咳嗽。房間中的軍警,大多都倒下來了,即使少數幾個硬挺著的人也是扶著牆或者家具,搖搖欲墜。就連那個槍都打不死的怪物也是這樣,它已鬆開了那個被抓的刑警,用手抱住腦袋,發出低沉的咆哮聲,身子東歪西倒的,像是喝醉酒的人站立不穩一樣,踉踉蹌蹌。


    許岩覺得有些奇怪:自己隻是感覺劇烈的白光一閃,一聲巨大的轟響,好像也沒什麽啊?為什麽大家都倒下來,連那個怪物都不例外?


    其實,這是許岩不明白了。震撼彈是一種非殺傷性的軟武器,它是靠強烈閃光和巨大噪聲音的非殺傷性武器,一般是用於封閉空間的反恐行動。普通人沒有防備之下中了震撼彈,至少需要十幾秒時間才能恢複視力,如果不帶耳罩的話,這麽大的噪聲足以把人震得失衡甚至昏厥過去了。


    但許岩是事先受到了警告,提前閉上了眼睛,所以震撼彈的閃光殺傷對他並沒有產生多大的效果;而震撼彈產生的劇烈噪音和震蕩波,因為許岩身上套著幾個防護罩呢——防護罩是本能地對那些足以對人體產生傷害的外來能量進行抵禦的,劇烈的震蕩波也是屬於外來攻擊的一種。而經過防護罩“過濾”之後,那爆炸衝擊已經不足以對許岩造成傷害了,所以他還能穩穩地站在原地,並未感覺有什麽異樣。


    但其他人就沒有許岩這樣的好運氣了,在這樣的近距離裏挨了一記震蕩彈,眾人都是天旋地轉、眼前一片白茫茫、腳下虛浮,有的人甚至直接就昏厥過去了。(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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