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秦家黨派,猶如一盤散沙,潰敗得極為迅速。顧北梟這才感覺到了恐慌。


    他想要聚攏手中的權利,卻發現……不管是朝廷的政權,還是軍營的兵權,全都歸於慕今安一人掌控。


    他這個皇帝,在不知不覺間,竟然成了一個沒有任何實權的掛名皇帝。


    他派人召慕今安入宮。


    慕今安全然不理會他的詔令。


    他趁著朝堂震蕩的時間,徹底將整個京都給攪得天翻地覆。


    沒過多久,便有人造反。


    軍營也開始有人鬧事……


    顧北梟疲於應付,他手中沒有任何的實權,手底下的臣子全都不聽他的號令。


    他惱怒無比,卻突然口吐鮮血。


    他還沒反應過來,肚腹便猶如無數把刀子,在狠狠地絞著他體內的五髒六腑。


    黑血不停地從他嘴角溢出。


    不過半日的時間,顧北梟便七竅流血而亡。


    慕今安入宮,看著身體已然涼了的顧北梟,他對外宣布顧北梟暴斃而亡。


    那一夜,皇宮裏血流成河。


    慕今安不記得自己殺了多少人。


    他身上染滿了鮮血,他眼中充斥的除了殺戮,隻有殺戮。


    當黎明破曉前,慕今安握著鮮血淋漓的刀劍,他站在高高的台階之上。


    陽光灑落在他周身。


    他卻如身陷地獄的閻羅。


    他眼底沒有任何溫度地看著,地上躺著的那些堆積如山的屍體。


    他幾乎屠盡了整座皇城。


    血,入眼之處都是刺目的鮮血。


    他突然眼前一黑,他魁梧高大的身體,朝後仰倒摔去。


    ——


    顧若翾隨著黎寒從山洞處,艱難緩慢地沿著崎嶇的山路,一點點往下走。


    這處山路,平日無人涉足,灌木叢林居多,大多是半人高的荊棘雜草。


    荊棘雜草鋒利無比,凡是裸露在外的肌膚都會被劃傷。


    再加上如今是深夜,伸手不見五指。


    讓他們的路程,變得更加危險艱難。


    雨水還在不停地下著,腳下的路變得越來越滑。恐怕稍有不慎,就會滑落下去,跌入山林中。


    這處荒山野嶺,甚至還有野獸出沒,可謂是危險重重險象環生。


    顧若翾有好幾次都差點摔倒。


    還好黎寒在前麵開路,時不時地護著她。


    他一邊走一邊提醒顧若翾小心。


    顧若翾滿心記掛著慕今安。


    她心不在焉地迴道:“本宮會小心的,繼續趕路。”


    豈知她話音剛落,腳下一滑陡然踩空,整個人朝著側邊歪了下去。


    下麵是一片茂密的灌木叢林,那荊棘密布下漆黑一片。


    顧若翾這一摔下去,身上立刻傳來無數刺痛。


    黎寒正在前麵帶路,他沒有想到公主突然就歪了身體,朝著側邊摔了下去。


    他的臉色一變,連忙衝過去,抓住了顧若翾的胳膊。


    可腳下的路太滑了,地上還有石子泥土。


    他根本就穩不住身形。


    他將顧若翾護在懷裏,抱著她在灌木叢林滾了好幾圈。


    不遠處有一棵成人腰身粗的大樹。


    恰好擋住了他們往下衝的力道。


    黎寒翻轉了一下身子,自己的後背狠狠地撞在了樹幹上,他們才穩住了往下滑的慣性。


    顧若翾眼前一片昏黑,她聽到黎寒悶哼一聲,連忙擔憂地問:“黎寒,你沒事吧?”


    黎寒咬牙忍著身上的疼意,連忙迴道:“屬下沒事。”


    他緩和了一會兒,鬆開了顧若翾,從地上爬了起來。


    韓戶等其他人,紛紛跑下來,攙扶起了顧若翾。


    顧若翾忍不住嘶了一聲。


    她膝蓋與手肘處,全都被石子劃傷,有些地方還滲出了鮮血。


    黎寒立即屈膝跪地:“是屬下沒有保護好公主殿下,還請殿下降罪。”


    顧若翾強忍著傷口上的疼痛,她扯了扯唇角衝著黎寒搖頭:“本宮沒事。剛剛若不是你即使攔住了本宮,本宮恐怕早就從這裏跌落下去了。”


    她連忙俯身將黎寒攙扶起來。


    “我們繼續趕路。”


    “不要將時間浪費在這種小事上。”


    她不甚在意地打落了身上的泥土與枯葉。


    那些滲血的傷口,全都被她無視。


    她目光極為平靜的,眺望著崖底:“馬上快要天亮了,天色亮了,應該就好走一些了。”


    她擔心慕今安。


    不知道他現在是不是還活著。


    這種未知的感覺,讓她心頭突突地跳著。


    她竭力壓住自己快要崩潰的情緒。


    黎寒眼底滿是擔憂,他看著她身上的那些傷處:“屬下隨身帶有跌傷藥,殿下……要不讓屬下簡單為你處理一下傷口?”


    她金枝玉葉之身,從小就被嬌養著長大,什麽時候都沒受過這樣的苦楚。


    要是換做其他的女子,早就紅了眼眶痛哭出來。


    可公主硬是一句疼都沒哼出聲。


    若是傷口不及時處理,後續可能會發炎腫脹起來,嚴重一些或許會留下傷疤。


    這對女子來說,凡是有可能損傷外貌的事情,應該是很重要。


    顧若翾搖頭拒絕,她眼底漸漸地閃過幾分不耐:“都是皮外傷,不礙事。我們繼續……”


    她蹣跚著腳步,不用任何人攙扶重新爬迴了山路。


    黎寒無奈地歎息一聲,知道她脾氣特別的倔強,他無可奈何。


    他隻得跟在她的身後。


    重新走在山路上,他將自己的袖子遞給顧若翾:“公主拽著屬下的袖子走吧,屬下帶著你往前走。”


    為了不耽誤路程,顧若翾也沒矯情拒絕,她不會武功,若想在這種崎嶇難行的山路行走,必然還會繼續跌倒……抓住黎寒的袖子,很大程度上會減少她發生意外的可能。


    她點頭應了,抓住黎寒的袖子,隨著他的腳步繼續前行。


    韓戶在後麵看著,忍不住嘖嘖歎道。


    這嘉陽公主真不是一般人,別說是女子了,便是他有些扛不住這樣的陡坡與山路。他走的雙腳都被磨破了,剛才還摔了一跤呢。


    他對顧若翾越發的欽佩起來。


    怪不得嘉陽公主現在收獲無數的民心,單憑這份能吃苦耐勞,以及堅韌不屈的心性,她還有什麽事情辦不到?


    他找了一個小臂粗的木棍,小跑步到顧若翾的麵前,塞入了她的手裏。


    “殿下湊合拄著,在一定程度上,也能緩衝一些衝力。”


    顧若翾眼底掠過一些意外,對於黎寒韓戶他們的善意,她自然是滿心都是感動。


    她接過木棍,眼睛微微泛酸,衝著韓戶勾唇道謝。


    “謝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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