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


    一名輔兵被一枚高速飛來的足有成人拳頭大小的彈丸擊中了身體,裹挾著巨大動能的彈丸輕而易舉的將他的身體撕成了兩截。由於彈丸的速度太快,剛開始的時候這名輔兵隻是感到下身一涼,他好奇的低下頭時才發現自己的下半身已經不知什麽時候消失了,直到這時候他才感到一陣劇痛傳遍了全身,然後一聲撕心裂肺的慘叫聲才從他的嘴裏喊了出來。


    “這些該死的明狗,我一定要把他們全部殺死!”


    代善雖然距離明軍大陣足有兩裏多的距離,但他從千裏鏡中還是可以清楚的看清戰場的情況,他親眼看到一枚彈丸將一名輔兵撕成兩截後又撞向了一名步甲兵。


    這名步甲兵也看到了這枚彈丸,久經訓練的他條件反射般的將手中的重盾擋在了自己的麵前,試圖把這枚彈丸給擋住,但他和無數試圖這麽做的人下場的是一樣的,當這枚彈丸撞到了了重盾上時,這麵用木頭和牛皮做成的替他擋住了無數箭矢的重盾很快就變成了碎片,無數的木屑四處紛飛,將他刺成了一個刺蝟,撞碎了重盾的彈丸毫不費力的撞碎了他的腦袋,這才重重的掉到了地上。


    “該死的明狗,他們的火炮怎麽能夠隨軍行動,這怎麽可能?”看到這一幕的代善幾乎咬碎了一嘴的鋼牙。


    到了明朝末期,明軍財政接近枯竭,火器的質量一落千丈,時常發生火器炸膛事件,這導致了明軍各部都不願意使用火器,加之明軍缺乏訓練,看到對手發起衝鋒後還沒進入射程就胡亂開火根本不能對後金軍隊造成威脅,這也導致了後金軍對於火器的輕視。


    加之火炮極為笨重,動輒就是幾千斤,隻能作為守城之用,根本就不適合野戰,所以至今為止在代善的眼中火炮就是一種玩具而已,沒曾想今天他眼中的玩具竟然給了他當頭一棒。


    第一輪的炮擊命中率不高,24枚炮彈隻有3枚炮彈擊中了盾車,命中率不到兩成。雖然對於這個時代的明軍來說這個命中率已經很高了,但在邱迪生看來卻是太丟人。


    站在一輛大車上用望遠鏡觀察到炮擊的戰果後邱迪生有些不滿的揮舞了一下肥胖的手臂,嘴裏咕囔了一下。他跳下了大車用跟他的體形很不相襯的速度跑到了已經架設好的那部63式8倍炮隊鏡的後麵,將觀察手一把推開自己親自觀測。


    觀測了一會後,邱迪生這才對著固定在肩膀上的對講機大聲喊道:“全體注意,第一排火炮標準裝藥。距離568 方位2314 3554,仰角23度葡萄實心彈準備!”


    “標準裝彈,距離568米,方位2314 3554,仰角23,裝實心彈!”


    炮手們一邊重複著邱迪生的話一邊裝著炮彈,得益於楊峰不計成本的對炮手們的操練以及從現代社會弄來的大量資料和領先這個時代數百年的炮隊鏡,邱迪生帶領的炮營雖然成立的時間隻有短短的幾個月,但從操炮技術和瞄準水準來說已經是這個世界最先進的。


    楊峰在資料裏看到介紹,在另一個時空裏,一門拿破侖炮需要十個人來操作,一個優秀的炮班每分鍾最快可以發射四到五次。但這種極限的是射速並不能長時間進行,所以一般情況下每分鍾發射兩到三發炮彈已經很不錯了,這也是楊峰對炮營的要求。


    接到邱迪生的命令,炮手們等到火炮歸位後,先是用蝸杆清除膛內殘藥與殘片,然後用海綿沾上水伸入炮管降溫以防止填裝時走火,再將彈藥從炮口塞入,做好這一切後站在一旁的炮手則是用手中的長針伸入火門,刺破火藥袋。炮長再次確定沒有問題後這才將拉火繩前段的鉤子勾住點火管的保險栓,用繩子拉掉保險栓,引燃點火管。(上一章阿頂弄錯了,拿破侖炮已經摒棄了用火把點燃導火索這種落後的模式。)


    “轟轟轟……”


    連續不斷的轟鳴聲響起,一枚枚彈丸劃破了空氣撞進了後金軍隊的陣營了。有了炮隊鏡的幫助和校正,第二次齊射的落點比起第一次準確了許多,這一次擊毀了八輛盾車,其他的炮彈雖然沒有擊中盾車,但落入了後金軍的陣營裏橫衝直撞,可謂是碰著就死擦著就傷,甭管你傳了多少層重甲都不管用,這根本就不是血肉之軀能夠抵擋的。


    “啊……”


    一名後金步甲專達被一枚炮彈擦了一下,隻是一瞬間一條粗壯的左腿就彈丸打掉了半邊,當這名專達看向劇痛傳來的方向後,饒是他再兇狠在看到自己的大腿少了半截後也不禁發出了一聲淒厲的慘唿,隨後整個人重重的倒在了地上。


    “這些該死的漢狗,這些下賤的尼堪,他們怎麽能這麽做!”


    看到明軍一枚枚的炮彈不停的落在己方的進攻陣形裏,代善的臉龐抽搐了一下,這些死傷的步甲都是跟隨他征戰多年的精銳,在往日裏這些精銳隨便一個人都能夠輕而易舉的擊敗三到五名明軍,可現在他們卻連敵人的麵都沒碰到就被對方的火炮給轟得死傷慘重,這場仗打得實在是太憋屈了。


    一把抓住了一旁的固山額真恩特恆的衣領大聲喝道:“你去告訴嶽托和阿克敦,我不管他們用什麽法子,立刻將那些該死的鐵蒺藜給清除掉,然後發起衝鋒,否則我饒不了他們!”


    “嗻!”


    恩特恆剛領命而去,代善又命令傳令兵吹響了加速進攻的號角。


    “嗚嗚嗚……嗚嗚……”


    隨著號角聲的響起,原本還在緩慢前進的大軍立刻加快了速度,一名分得撥什庫高舉著手中的虎頭槍大聲唿喝道:“大金的勇士們,那些懦弱的漢狗隻會躲在後麵開炮,隻要咱們衝到他們麵前就可以用手中的兵器將他們砍成碎片,大夥衝啊!”


    說完,這名分得撥什庫跑到了一輛盾車的後麵親自推起了盾車,在他的帶動下不少步甲兵也親自跑到盾車後麵幫助那些輔兵推起了盾車,一時間後金軍大軍的士氣大振,行進速度也大大加快起來。


    後金軍的行動被城牆上的明軍看得一清二楚,所有人都開始為城外的友軍擔心起來。


    一名副將讚歎道:“城外的那支友軍火炮實在是太犀利了,竟然能打得韃子喘不過氣來,不得不下令加快速度前進。更難得是他們的火炮竟然那麽輕巧,一兩匹馬就能夠拖著走,實在是太方便了,若是咱們也有這樣的火炮今後咱們若是在野外遇到了韃子,那場仗就好打多了。”


    聽到這裏,包括孫承宗在內的所有明軍將領眼睛都有些發亮,如今的明軍擁有的大都是幾千斤重的火炮,雖然他們也有一些諸如虎蹲炮、弗朗機炮這種輕型的火炮,但在威力以及機動性上卻遠遠不能跟人家相比,剛才他們可是在城頭看得清清楚楚,人家的火炮從馬車上卸下來直接就能架設使用,從行軍到作戰狀態最多隻用了不到一刻鍾,這就太牛逼了。


    就在眾人憧憬日後自己也有這種輕便和威力巨大的火炮的時候,一旁的祖大樂卻冷笑道:“現在說這些為時尚早,還是等外麵那些人能活著進入錦州城再說吧。”


    眾人聽後也沉默了,是啊,如今城外的這支明軍還被後金韃子為包圍著呢,要是被韃子給全殲了一切都是白搭,搞不好這些威力強大的火炮全都要落入韃子的手裏。


    “嗚嗚嗚……”


    就在眾人的但心中,在後金韃子進攻的陣形裏一名甲喇章京一把搶過身邊號手的號角使勁吹了起來,頓時一陣中氣十足的號角聲又響了起來。


    聽到號角聲的響起,原本有些混亂的後金進攻隊形又開始變得整齊起來,同時不少人也加快了速度,前麵的輔兵則是拚命的推著盾車朝著前方前行。


    “快……加快發射速度!”


    空心方陣裏,邱迪生一邊用望遠鏡觀察著彈點,一邊發出修正火炮角度的口令,嘴裏則是不斷的催促著炮手加快發射速度。


    盡管二十四門火炮不停的傾吐著火舌,但在後金軍不計傷亡的情況下他們依舊頑強的挺進到了距離方陣前兩百多米的地方,到了這個距離,方陣裏的明軍已經可以看到後金韃子臉上那猙獰的笑容。


    “好……衝上去,殺光那些下賤的尼堪!”在後方本陣觀戰的代善從千裏鏡看到這一幕後,臉上露出了嗜血的獰笑,此時的他並沒有察覺到對麵的明軍好像已經好一會沒有開炮了。


    就在這時,站在方陣裏的邱迪生高聲喊道:“各炮注意,換霰彈!”


    “換霰彈!”炮位上響起了此起彼伏的喊聲。


    位於後麵的兩名炮手立刻搬來了一箱裝著霰彈的彈藥箱。


    裝填手打開箱子後取出霰彈開始裝填起來,霰彈分為三個部分,由薄鐵皮做的鐵桶(鐵桶裏裝有一百枚小拇指大小的鐵珠)、彈托和藥包組成,裝填手裝好彈藥後,炮長再次觀察方位角度沒問題後後大吼了一聲,示意沒有問題,另一名炮手這才用長針刺破火藥袋,炮長這才將拉火繩前段的鉤子勾住點火管的保險栓,用力一拉。


    “轟轟轟……”


    二十四門火炮同時噴出了白色的硝煙,巨大的火藥動能將炮彈射出了炮膛,這種由薄鐵皮製成的炮彈幾乎在飛出炮膛的瞬間便散了架,將兩千四百枚霰彈彈丸射向了前方兩百米外的後金韃子。


    這些霰彈彈丸造成的傷害是毀滅性的。


    當炮聲還迴蕩在空氣中的時候,後金韃子的陣前便被一大片的金屬風暴給籠罩了,兩千四百枚霰彈幾乎橫掃了前排的一切,將那些披甲或者不披甲的步甲兵和輔兵的身體打了個對穿。


    一些機靈的後金韃子看到對麵的火炮又開火後趕緊躲在了盾車的後麵,但這種往日裏能救命的盾車今天也失去了防護的功效,足有四寸後並覆蓋著牛皮的盾車被唿嘯而來的彈丸輕而易舉的擊穿了。隨後這些彈丸又毫不留情的撕碎了他們引以為豪打熬了十多年自以為壯實的身體。他們身上披著的鎧甲在霰彈麵前就象紙片一樣的脆弱。


    霰彈的彈丸甚至能在穿過第一排的韃子身體後繼續往前,直至殺死後排的第二個韃子。


    在代善的千裏鏡以及錦州城牆的明軍將領的眼中,已經衝到距離明軍空心方陣前兩百米的韃子就象被狂風吹過一樣突然倒下了一片,血水就像是一股股噴泉般怒,猶如一朵朵紅色的花朵,一朵接一朵的連成一片,連成一個麵,猶如一麵花團錦秀的紅色畫麵,異常的絢麗。


    隻是這種絢麗雖然精彩,卻太過致命和歹毒,金屬風暴過後,前排的韃子成片的倒下,隻是短短的幾秒鍾裏,陣前就倒下了五百多名後金的韃子。


    有些倒在地上的韃子一時間還沒死掉,中彈的他們疼得滿地打滾,淒厲的叫聲響徹裏天空,殘肢斷臂到處都是,青灰色的腸子和各種器官四處散落在地上,血水從傷員和死屍裏迸射出來,這些血水在幹燥的四處流淌匯聚成了一條條小溪。


    這一刻時間好像在順境凝固,不管是後金韃子還是城頭的明軍都驚呆了,他們從來都沒想到過這場戰鬥竟然會如此的殘酷。


    這到底是戰爭還是屠殺?


    “這……這這這……”


    代善的臉色突然變得煞白,嘴唇也在輕微的顫抖著,如果靠近到他旁邊甚至可以聽到一陣輕微的咯咯聲,那是他上下的壓床在不停的敲擊,而他的嘴裏也發出了呢喃聲。


    “這……這怎麽可能……”


    其實不止是後金韃子和城牆上的明軍,就連江寧軍自己也被霰彈的殺傷效果給驚呆了,以往江寧軍的炮手們不是沒試射過霰彈,但問題是他們從未拿過活人來試炮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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