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女與他記憶中的那名巫女,長得那是一模一樣,鬼族的五感靈敏,他發現少女跟巫女的氣息更是相同,所以也不存在說是長得像認錯了人之類的。


    茨木童子明明聽說,少女是酒吞童子從一個成親的隊伍上搶迴來的。


    巫女自然是侍奉著神明的,既然侍奉著神明,自然也就不可能有婚事,否則會受到嚴厲的懲罰。


    初次見到她時,她非常年輕,可現在光陰已過數十載,她卻還是以前的那個樣子,沒有變過。


    對於人類來說,這是不可能的。


    思來想去,與少女對視,茨木童子最終出了聲。


    他問道:「你……有沒有想過離開這裏?」


    第97章


    茨木童子問愛乃紗, 想不想離開這裏。


    「離開,這裏?」


    愛乃紗重複了一遍他的話語,像是有些茫然,隨後像是意識到什麽一樣, 又笑了起來, 道:「啊,這個問題,酒吞童子大人也問過我呢,問我想不想出去看看。」


    她的理解, 跟茨木童子的理解是不一樣的,並且他的問題,跟酒吞童子的問題實際上也並不相同。


    「這裏」這個詞,非常的微妙。


    可以指這個宮殿, 也可以指大江山。


    茨木童子剛才隻是下意識的說出了口, 然後便發覺,他真正想問的是,愛乃紗想不想離開大江山。


    ……就算對方真的迴答了又怎麽樣?


    如果少女說「想」, 那他又會怎麽應對?


    一時間茨木童子隻覺得腦子裏的思緒亂成了一團。


    難不成他真想把少女帶出大江山?可是少女說酒吞童子帶迴來的, 現在大江山上上下下, 已經把少女看成是酒吞童子的所有物了, 他這樣做的話,想必酒吞童子會非常生氣。


    不, 若是因為憤怒, 能夠跟自己完完整整的打一架, 茨木童子反而會很高興,可是……


    注意到茨木童子的表情不是很對,愛乃紗頓了一下,然後道:「難不成,茨木童子大人指的離開是,是離開大江山?」


    茨木童子:「……」


    他一時間不知道該說什麽,隻是腦海中,巫女的身影一直在縈繞,讓他下意識的覺得,少女不應該在這種地方。


    愛乃紗把他的沉默當成了默認,垂眸道:「您說,讓我離開大江山,可我離開了這裏以後,又能去哪呢?」


    茨木童子沒有辦法迴答她的問題,因為他自己都沒想明白。


    離開大江山,迴到人類社會裏去?


    可是愛乃紗被酒吞童子抓來的時候就是新嫁娘的模樣,要是她迴去了,肯定是要嫁人的。


    那個新郎,她要嫁的人是安倍晴明,那個陰陽師。


    隻是這麽一想,茨木童子就覺得手癢,想打人。


    「你還真是一點都不怕啊。」


    他道。


    「呀,這個問題,酒吞童子大人也問過噢。」


    「……」


    愛乃紗笑了笑,道:「不怕噢,無論是酒吞童子大人,還是您,我都不覺得懼怕。」


    「也許是因為英俊的鬼,總是能夠蠱惑少女的心吧?」


    「啊,希望您不會覺得我太過孟浪跟冒犯。」


    愛乃紗又帶著歉意補充道。


    茨木童子倒是沒這麽覺得。


    他隻是想著,酒吞童子酒吞童子,說幾句話就是酒吞童子,怎麽她對酒吞童子就這麽有好感?


    突然便覺得有些煩躁起來。


    「希望你的命能有你的膽子那麽大。」


    「謝謝。」愛乃紗麵對茨木童子的挖苦,居然還道謝了。


    「……」


    「哼。」


    最終他隻是冷哼了一聲,然後揮袖走了。


    愛乃紗也沒有說話,隻是看著他的背影,然後將目光落到了他的右手上,眼神微暗,然後又恢復了原樣。


    第二天,酒吞童子又來宮殿找愛乃紗了,而在他的身後,則跟著臉色有些陰沉的茨木童子。


    羅生門之鬼的渾身上下都仿佛散發著「我很不愉快」的氣息。


    「愛乃紗,你看我帶誰過來了!」


    酒吞童子一邊大笑一邊說著,看上去心情非常好的樣子。


    「茨木童子,我之前跟你說過的,是我的摯友!」


    隨後他又側頭對茨木童子道:「茨木,她就是愛乃紗。」


    於是茨木童子便與愛乃紗的對上了視線,接著他見到少女先是頓了一下,然後對他露出了微笑,微微行禮之後,這麽說道:「初次見麵,茨木童子大人,我是愛乃紗。」


    茨木童子一愣,沒有想到愛乃紗會是這種反應。


    ……初次見麵?不是之前才見過嗎?甚至還交談了一會兒,怎麽會像是第一次見到他一樣呢?


    他看向愛乃紗的金瞳中滿是審視,如果少女不是忽然失禮了的話,那麽她就是裝的。


    顯然,他看出愛乃紗剛剛在看見自己時,那並不是看一個真正陌生人的眼神,也就是說她並沒有失憶,她就是在偽裝,假裝她並沒有見過他。


    ……為什麽?


    這就意味著,愛乃紗是瞞著酒吞童子,不讓酒吞童子知道她曾經私下裏跟自己見過麵。


    「之前便聽酒吞童子大人提起過您 ,如今一看,果然是器宇不凡。」


    愛乃紗說著,抬眸看向茨木童子,那雙眸中帶著笑意,又像是帶著別的什麽更深的意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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