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空的風很急,長真四仰八叉地躺在甲板上,和雅觀兩個字沒有一塊靈石的關係。


    邵羽視而不見。


    反正飛舟外麵的結界是師祖布置好的,確定不會被別人一眼瞧見裏麵的情況,既然不會外揚,家醜就家醜吧。


    也是操碎了心。


    邵羽歎了口氣,他這次出來,和於歌分開了,連皮皮都沒帶,還以為可以享受一下萬事不管啥都有長輩安排的生活,事實證明他想多了。長真師祖好歹也活了一千多年,怎麽感覺還是這麽熊呢?


    他蹲下來,戳了戳師祖,莫名想到了海豹的可愛外表,惆悵極了。


    長真不願動彈,道:“不著急,要到了。”


    就在邵羽開始認真思考要不要閉關時,他們總算到了目的地。


    按照長真的說法,兩人首先要去的是他的洞府,一座海外仙島,可當邵羽真的見到這島的時候,他深刻地理解了什麽叫見麵不如聞名。


    這瞧上去就是個荒島。


    冷硬的岩石千奇百態,圍繞著這個島嶼,水下有礁石,岸邊的水淺,船隻很難停靠,自天空上往下望,可以瞧見這島嶼的一旁還有個巨大的漩渦,潛藏在平靜的海洋表麵下,若是真有凡人來此,隻怕就要枉送了性命。


    無花無草,到處都光禿禿的,說這兒是個天險之地倒是差不多,哪裏又有什麽仙氣?


    長真總算爬了起來,站在飛舟邊上,得意道:“這是偽裝!其他人還要搶地盤,我這地盤可沒被人惦記過。”


    邵羽無言以對。


    這樣的艱苦樸素,誰會想搶啊!


    目光中透出一點狡黠,長真道:“你該不會以為劍修就是苦修吧?這島上可是有不少好東西的。”


    邵羽問:“島的名字呢?”


    被這個突如其來的問題弄怔了一下,長真不明所以,迴道:“長真島啊。”


    邵羽:“……”


    敢不敢叫重走紅軍路?


    他抬了抬眼皮,肯定道:“好東西是在地下。”


    “等等你怎麽知道?”


    “不難猜,”邵羽迎著風,撥開幾率調皮擋住臉頰的發:“師祖你以道號給它命名,想必是這座島不會墜了你的威名,既然地上看不出什麽,地下肯定要有些稀奇之物了,否則師祖的麵子往哪裏放?”


    他想了想,又補充道:“也有可能師祖胸懷豁達,無論島上情況如何,名字隻是隨便取的,嗯,這點不能排除。”


    誰知道熊孩子是怎麽想的呢。


    長真跳腳了,瞪大眼睛道:“怎麽可能!我看起來像是那麽缺心眼的人嗎?”


    “像。”


    斬釘截鐵,擲地有聲。


    長真:“……”


    遠遠地,有人駕雲飛來。


    這還是在這個世界上,邵羽第一次見到駕雲。


    《炎帝》進行這麽久,大夥不是禦劍就是坐騎,要不就是飛舟,還有的幹脆啥也沒有,一個人懸浮在半空中,之前見到的幾個魔修,都是一片黑霧遮頭擋臉地來,老實說,他都快把騰雲忘掉了。


    突然覺得很心酸腫麽破qaq


    那人飛進了,能看清他整個人也是一身白,白衣白發白眉毛拖得老長,鶴發童顏,瞧上去和中國神話裏的南極仙翁挺像的。白眉毛一臉焦急,邊飛邊喊:“不得了了,出大事了,長真真君!”


    長真一揮手去掉結界,讓白眉毛順利地落在甲板上,整個人突然變得冷硬而漠然,世外高人的架子足足的:“何事?”


    裝,你繼續裝。


    邵羽將自己的表情調整為‘生人勿進、高嶺之花’,緊跟師祖不動搖。


    白眉毛瞧了一眼陌生的青年,怔了怔開始給長真遞眼神,直到他眼睛抽筋一樣,長真也一概當作沒看見。白眉毛隻好直說了:“這位道友眼生得很,不知尊號?”


    長真果斷道:“我跟班。”


    邵羽:“……”


    白眉毛似乎想到什麽,釋然了,接著也不再避諱陌生人,道:“顧裳真君和流沁真君對上了!”


    好多真菌啊,聽得都想吃蘑菇了。


    邵羽止住了揉耳朵的衝動。


    如果不是同名同姓的話,這兩人的差距懸殊到天邊,還能怎麽對上?


    長真皺眉:“顧裳誰?”


    白眉毛露出恍然之色:“哦,真君還不知道吧,大概二十年前,麋祿真君被他那一群爐鼎聯合起來暗算了,肉身被毀,元嬰受創,他手底下的紅楓妖倒是忠心,直接獻出了兒子給他奪舍,也就是顧裳,如今眼見著就要聚會,幾位真君都到了地頭,流沁真君不知道怎麽地,就和顧裳真君對上了,已經打起來了!”


    “這算什麽大事?”


    長真興趣缺缺。


    兩人鬥法,他又不能衝進去加入。


    白眉毛支支吾吾,最終咬牙道:“長真真君,是這樣,我們打算開個賭盤,沒有您撐腰,這心裏不踏實啊!”


    邵羽:“……”


    說好的高大上的圈子呢?


    對這個開盤的世界絕望了==


    邵羽果斷道:“我買流沁,怎麽下注?”


    眼見生意上門,白眉毛立即眉開眼笑:“不著急,不著急,我們先定個章程下來,真君您這座駕轉個向,這次聚會的地頭是在星陣上,也不算特別遠,兩位真君一時半會打不完……”


    大禹治水,三過家門而不入。


    長真下注,一過……好吧不生搬硬套了,總之,交換了自我介紹後,道號十分形象生動就叫白眉的這位道長,抓緊時間和新來的玄魚以及脫節的長真普及了一下如今的狀況。


    化神以上的圈子,叫做星盟。


    最開始人少,也沒必要取個統一的名字,後來有人在海之極發現了一個大型星陣,據陣法大能稱此陣對應諸天星鬥,有通天徹地之能,窮盡一生或許都無法探知其道理,眾人紛紛趕來,無人得以參透此陣,卻也為此陣之繁複奧妙而拜服,遂自稱為星盟。


    周天星鬥大陣?星盟這個稱唿,為毛感覺背景一下子從古代跑到了星際呢?


    邵羽深沉地思考。


    白眉很會烘托氣氛,即使隻有三個人,第一次聽這事的更是隻有玄魚一個,他還是壓低了聲音,朝四周瞧了瞧,神神秘秘的樣子:“聽說隻要有足夠的代價啟動陣法,就可以通天!”


    “通天?”


    “千年都無人飛升,大夥都說,這是天路被封了,咱們就是渡劫了也上不去,封了天路仙靈之氣也不會再漏下來了,所以最多修到合體,境界就上不去了。”


    邵羽道:“傳言可有依據?”


    白眉攤手:“這就不清楚了,我是五百年前到化神的,知道得不多,咱們星盟就三位合體真君,我問過了長真真君,他也說不知道這是怎麽傳出來的,顧裳真君不喜男子,流沁真君脾氣古怪,我沒敢去問。”


    長真真菌。


    噗。


    邵羽默默地在心裏嘲笑一番,麵上依然維持著高嶺之花的形象:“麋祿真君既然奪舍成功,又為何要換個名字?”


    現在算是知道顧裳怎麽二十年都沒來射日觀拜訪了,造孽,攤上這麽個娘。


    白眉也搞不懂:“為了不讓紅楓妖太傷心?”


    這個理由貌似也有點道理。


    “麋祿真君脾性如何?境界如何?”


    許是為了下注,對此白眉倒是有一番研究:“麋祿真君很早就出現了,據說星陣就是他發現的,他在陣法和符籙上都很有造詣,若不是沉迷於女色,說不定會有更高的成就。唉,個人有個人的緣法吧。”


    “流沁真君的出現時間沒人確定,好像迴過神來就有了這麽一個人似的,他性格多變,可說是喜怒無常,偏偏武力高強,胡作非為,星盟裏有好幾個桀驁不馴的都很追捧他,魔修更是都在他的麾下。”


    邵羽有個問題不得不問了:“星盟有多少人?”


    “加上你十九個。”


    強忍住往聚集地發射一顆□□的美妙幻想,邵羽接著道:“一到化神,就自動加入星盟?”


    “並不是,需要至少參加過一次聚會或者原成員引薦的,不管哪種途徑,都要自己有本事才能站穩腳跟,那些企圖去討好真君一步登天的,下場都不怎麽好。”


    “……”


    都化神了還抱大腿,而且抱得人家識破了還揭穿了,感覺好掉檔次啊。


    長真正襟危坐,等著徒孫醒悟來討好他。


    等了半晌,沒反應。


    呔!還沒有意識到師祖的偉大嗎?


    腦電波顯然不在一個頻道的邵羽依然在打探消息:“十六個化神修士,都要給自己選定派別?”


    “不用,”白眉道:“不過有真君照顧,總是好的。”


    “哦。”


    哦什麽哦!你有這樣的好機會好大腿居然不知道感恩嗎?長真在心中呐喊。


    他覺得被變成海豹實在是黑曆史,導致了自己威信的大幅度下降,連小這麽多的徒孫都不把他當迴事了,悲傷[蠟燭


    飛舟在碧綠的海水上、蔚藍的天空下行駛著,來往的鳥兒主動避開了它,隨著時間的推移,底下的景色慢慢變了。


    溫度降低,可以見到大大小小的冰山。


    邵羽望了望掛在天邊的太陽,判斷了一下方向,目的地是……南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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