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次見到流沁的時候,對方一襲暗紅色長袍,合著魔槍獻祭花堤城之勢,又以無以倫比的(神)邏(經)輯(病)弄死了柳依依,整個出場可謂十分震撼,給眾人留下了深刻印象——絕逼是反派啊!


    可如今呢?


    一身洗的發白的淡藍長袍,手中握著一卷應時時翻看已顯得很舊的書,發髻端正,臉上帶著和藹的笑容,好一個俊俏溫潤的讀書人!


    流沁人格分裂了嗎?


    “你們說什麽啊,先生才不叫這個名字呢!”嚇壞了的小正太在新話題的介入下迅速迴過神來,反駁道:“他叫——”


    “流浪,”相貌和流沁如出一轍的男子微笑:“我名流浪。”


    “貓蛋你叫什麽呢?”


    “兩個後生麵生啊,你們從哪兒來的?”


    “我家的床又大又軟,住幾晚都不打緊的!”


    被孩童方才的慘叫引來的村民們顯然對邵羽和於歌很感興趣,或許是由於熱情好客,或許是因為喜愛美麗,總之,他們簡直熱情地過頭了,好在這熱情僅僅體現在招待上,幾個羞紅著臉往這邊瞧的姑娘和貓蛋竊竊私語中,知道了這兩人是伴侶的消息,很快便恢複了對待客人的態度。


    輕車熟路地和熱情地村人們閑話幾句,邵羽很快敲定了今晚的住所,離流沁家裏最近的那所房子。


    即使這人表現得十分無辜,但就如同一隻虎咩咩叫一樣,沒人會真的放下心來的。


    毫無異狀的一晚過後,兩人拿著喻子炎重新畫好的地圖,找村人問路去了。


    按照地圖上的路線,過了這流家村就該是高山,然而那裏卻是一條奔騰不息的大河。


    這說不通。


    築基期修士的神通還不到能夠移山填海的地步,若說是自然演化,附近並不存在其他的水流,高山要如何變成大河?若說是人類的活動就更不對了,填河造田聽說過,挖山造河則是聞所未聞。


    田埂旁的老翁放下煙鬥,哈哈笑道:“你們是不是找錯地方了?我們流家村過去一段就是河,祖宗說了,村子剛建起來的時候都是河,從沒聽過有什麽山!”


    “老人家,村子建起來多少年了?”


    “我爺爺的爺爺的爺爺……”


    於歌數了數:“七代人?”按照百姓的平均年齡,近三百年?


    “那得有一百年了吧。”


    “是啊。”老翁抽了一口煙,頗為感慨。在凡人眼中,一百年,已經是很長的歲月了。


    於歌默默擦了一把冷汗。


    差點鬧了個笑話,沒人是在壽命將近時才開始生娃的。


    以藏寶圖的古老程度,幾百年肯定是有的,那上麵甚至完全沒有人跡,也就是說,這始終保持著笑容、在村子裏年齡最大的老翁也不能提供更多的信息了,於歌遺憾喃喃:“這兒誰的見識最廣?”


    “流浪那娃兒。”


    兩人對視一眼,邵羽道:“流浪是村子裏的教書先生?”


    “是啊。”


    “‘讀萬卷書,行萬裏路’,他一定去過很多地方吧?”畢竟叫流浪嘛——這名字,早就想吐槽了。


    “這你們可就猜錯了,”老翁笑道:“不瞞兩位客人,這小子是我侄子,也是我看著長大的,二十年了一直在村子裏,天天都待在書房,即使是趕集,也不怎麽願意出門。”


    難道真的是人有相似?


    暫時打聽不到藏寶圖上的線索,兩人索性和流浪接觸起來。


    “原來這裏是一片山脈啊……”身著淡藍色長袍的青年若有所思:“貓蛋他們幾個曾經在土地下挖到過琥珀,或許這兒以前的確是山吧,我沒有在書上讀到過類似的記載呢。”


    “咦,山變成海了嗎先生?”旁邊正纏著流浪的小女孩問。


    “是大河。”


    “對了,我想起來了,我以前經常去河邊挖洞,也有挖到很老很老的樹根的,可是那一代都沒有過年紀這麽大的樹呢!”


    於歌蹲在小女孩麵前,輕輕握住她的手:“你真厲害!”


    陽光正好,青年的容顏無懈可擊,正如陽光一樣充滿了溫暖灼熱的氣息,熨帖人心,小女孩一陣心跳:“那、那當然!我昨天都還在挖兔子洞呢!”她低下頭,不自在地踢了踢地上的土塊:“可惜沒挖到……”


    “今天於大哥帶你去逮兔子,怎麽樣?”


    “好啊!”小女孩蹦了起來,又有些猶豫:“我可以帶上小莫、三菜一起去嗎?”


    “當然可以。”


    邵羽和他分頭行動了。


    是的,發揮自己的優勢,他瀟灑地揮了揮手,去詢(勾)問(搭)小男孩了。


    於歌不知道說什麽好。


    以往,兩人的容貌雖然也會惹麻煩,但那多半是被動的,並非是出於自身的意願,今天還是於歌第一次嚐試用自己的相貌作為一種資源去獲得情報,有種新鮮的感覺,有那麽一點點期待燒魚的反應……這樣算是有反應嗎?


    小碧所連接的妹子們各抒已見:


    {噫,在作者寫出來之前完全沒有發現於咯咯咯的心思呢,是我太遲鈍了嗎qaq}


    {好像聞到了一股酸酸的味道}


    {沒關係的這裏的孩子太小了,放寬心


    1l:你不覺得燒魚和漁歌互相喜歡的時候也很小嗎[望天


    2l:好有道理


    3l:我竟然無言以對23333


    4l:和諧之風吹遍大地,一姐你擔心的事情不會實現噠!}


    {隻有我覺得這個村子不對勁嗎?}


    {流浪這個名字充滿了槽點啊,果然是流沁的假名吧。


    1l:事實上,我差點忘了流沁是誰_(:3」∠)_


    2l:諧音‘六親’,目測是boss的分-身,等等,難道流浪也是分-身?所以到底分了多少個?鳴人版影分-身術?


    3l:突然想到愚公移山,子子孫孫無窮盡也。


    4l:紅紅火火恍恍惚惚}


    {可憐的於歌,第一次嚐試美男計,結果把自己梗著了,真是個耿直的boy}


    ……


    什麽boss的分-身?


    流浪和流沁的容貌完全一樣,似乎不是單純的巧合。


    “於大哥,明天見!”


    “謝謝你帶我們捉兔子!”


    “你真好!”


    三個小女孩臉上都髒兮兮的,卻滿是笑容,其中一個手上還拎著隻灰色的野兔,準備帶迴家去收拾了,做成美味再分給小夥伴們。


    於歌含笑和她們分別,若有所思。


    小村子幾乎是封閉的,見到邵羽和於歌的裝扮時,連‘仙長’這個稱唿也沒喊出口,穿著的衣服很是粗陋,從打聽到的消息來看,各家女眷也不會刺繡,平日養豬喂雞,偶爾和男人一樣劈柴打獵。


    孩童們做的活,也是力氣活。


    今日帶著的、據說是經常做農活的小女孩們,身材瘦小、臉蛋蠟黃,笑容中透出沒見到生人的不知所措,然而一雙小手,雖不白皙卻細嫩,哪有一點時常做活計的樣子?


    月如鉤。


    躺在農家簡陋的木板床上,於歌布下結界,道:“不對勁。”


    邵羽表示讚同:“你覺得這是不是另一個《射日圖》?”


    如同一個副本,策劃者已經設計好了整個框架,甚至賦予每一個人物相應的外貌、性格,並由此生成對人對事的態度和應對方法,可謂神乎其技,但細節方麵的不細致,卻出賣了他。


    或者,演繹出這一切的那個人不是不夠細致,而是缺乏相應的知識。


    如同一個始終不曾缺衣少食的富家子,不會知道貧民真正的生活。


    “幻境嗎……”


    於歌提出了下一個問題:“如果這是幻境,我們是如何進來的?這個幻境的邊界又在哪裏?”


    邵羽眯起眼:“這一點,我們直接問就好了。”


    “的確。”


    他們問了流浪。


    沒有任何依據,但兩人相信,此人是關鍵。


    溫潤儒雅的教書先生神色無奈:“兩位客人有什麽事情要找我?抱歉,我一會兒還要給孩子們上課。”


    邵羽眨眨眼,將一樣東西放在了桌上。


    那是塊透明之中泛著絲乳白的石頭,形狀並不規則,仔細瞧有微微的光暈,周圍彌漫著凡人瞧不見的靈力,帶著種莫名的美感,正是一塊在這小村從未出現過的下級靈石。


    流浪疑惑:“這是什麽?”


    於歌展開笑容:“流先生,昨天我帶著幾個孩子去林子裏做活了,三菜的手被竹刺傷到了,傷口很深,怕是會留下傷疤,你知道的,女孩子是不能留疤的,所以我就用了這個,治好了她。”


    他仿佛不經意道:“幾個常幹粗活的小姑娘手上沒有一道疤痕,村裏麵應該有很多這種石頭吧?”


    流浪怔住了。


    良久,他嘴角微動,扯出一抹苦笑:“不錯,你們是為了靈石礦來的?”


    “我本以為這個秘密,不會被發現的。”


    於歌問道:“你說的靈石礦,可是在河邊?百年前,正是為了挖靈石礦,才把山挖空的吧。”


    流浪點頭。


    “真不巧呢,”邵羽笑得意味深長:“昨天我帶著貓蛋幾個把河旁都挖了一遍,也檢查過了,沒有察覺到靈石的氣息。想必現在去挖,就會不一樣了,是嗎?”


    流浪皺起眉,緩緩地、咬字道:“客人何意?”


    這長久待在村子裏的教書先生,周身竟彌漫起一種威勢,恍若山嶽,單薄的身軀似有千鈞,讓人油然而生無法麵對之感。


    “流家村,隻不過是個幻境罷了,”於歌說出了兩人商量出的結論:“這裏的人都是假的,不符合實際的,出現了漏洞的時候,就會查漏補缺,試圖讓一切符合實際。”


    邵羽仔細觀察著流浪的神色,突然道:“或者說,僅僅是一個人編織的夢境罷了,在做夢的那個人就是你,流浪先生。”


    “你們怎麽敢、怎麽敢!”


    村子一瞬間停止了。


    嬉鬧的孩童、洗衣的女人、耕作的男人,動作都凝住,如同被誰按下了暫停鍵一般。


    流浪死死地瞪著兩個闖入者,仿佛在凝視積年累世的死敵,他舉起右手,每一個生靈身上都有靈力飄出凝聚,不多時,其手心便旋轉著強大的靈力,表現出的力量完全突破了築基後期的限製,就在邵羽和於歌如臨大敵、暗唿失策之時,銳利的槍尖穿過了教書先生的胸口。


    血般殷紅。


    相貌與其一模一樣的男人唇角掛著譏諷的弧度:“成為我的養分吧。放心,我會把天上那個自命不凡的家夥送去陪你的。”


    “嗬,說定了。”


    這便是流浪的遺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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