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行人快快地、快快地離開了生煙城。


    這是由多方麵原因造成的:


    比如說,院子裏那輛車發出的寶光整個城都瞧見了,造成的影響實在有點大,現在到處都在傳他們有許多法寶,而知道邵羽實力高強(……)的、當日目睹其一道風刃殺敵的妖卻沒幾個,別有心思的人越聚越多,彥封打飛了一群依然不見死心;


    比如說,虎斑帶著傷好了點的妹妹帶著禮物來感謝,康琅和護衛隊員以及一群想要渾水摸魚的妖也跟了進來,見到邵羽的臉之後他們更不相信這是大能的說法了,當晚有人夜襲,不知道是衝著美人還是衝著法寶,客棧老板客氣地表示你們這樣影響了我的生意,彥封加了靈石,老板笑眯眯地走了;


    比如說,外出找人打架、和康琅感情很好的猴子城主要迴來了!


    萬一猴子借法寶給大狼當賭注怎麽辦?幸運值再低一些的話,猴子親自上陣腫麽破?


    想起自己上輩子曆年來搶紅包而不得的心碎經曆,邵羽做出了決定:“走!”


    白旗趕緊把正在吃的糯米團子咽下去:“走了?”


    “喵~>▽<”


    在學貓咪挖坑的小孩扔下手中的木棍:“走吧爹爹,這裏好吵!”


    勞心勞力還付賬的彥封:“…………”


    邵羽滄桑地歎了口氣,用一種很欠扁的口吻傳音給彥封:“我早就說過,那天不把康琅弄走,我們會有麻煩的。”


    彥封表示不想說話。


    沒有驚動被多方打點的客棧老板,他們收拾好行李,默默地化了個妝,翻牆抄小路走了。


    本來彥封想過飛走的,但貓和狗他一隻都不想載,便作罷了。


    烏鴉不知道的是,邵羽不會同意變鳥的,因為原形太小有損他威武機智的形象,小於歌也不會同意,因為他隻會變龍=w=


    城外,小樹林。


    到了這裏以後,眾人都鬆了一口氣。


    天天被圍觀的生活不是那麽容易過的,邵羽覺得滋味相當酸爽,完全不知道上輩子那些明星是怎麽過的,一個有狗仔有攝像機有手機有網絡的世界真是太可怕了,這邊雖說有刻錄玉簡,但價錢不菲,因而普及型不高,妖族比起人族更不愛用它,比起喜愛珍藏某些東西的人族,妖族風花雪月的心思少得多了。


    邵羽取出在賀望那裏買的地圖,攤開來放在眾人麵前。


    去往王城的路有兩條,一條近路,翻身越嶺之後隻需要再經過一個城市;一條遠路,四個城市串在路上,但都是些挺有意思的地方。


    是的,仙鶴給邵羽換了一張地圖,新的地圖上還標明了每個城市的特色,算是張簡略版的旅遊攻略吧。


    “往哪兒走?”


    邵羽拿不定主意,詢問天荒本土妖。


    白旗撓了撓臉:“我在未央住下,很多年沒有四處走動了……”


    了解,你看門嘛。


    彥封道:“反正有一段路是重合的,我們先走到分岔點怎麽樣?”


    小孩拍手響應:“好呀好呀!”


    “喵~>▽<”


    先甩掉那些覬覦爹爹/主人的壞蛋!哼!


    願望是美好的,現實是殘酷的。


    晌午的時候,一行人遇上了敵人。


    沒有“此樹是我裁,此路是我開”之類的開場白,三道淡淡如輕煙般的人影從路旁的樹後出現,目標明確地殺向了白旗、彥封……和小於歌。


    邵羽:“……”


    這是被當成花瓶了嗎?


    他沒有任何遲疑,桃花扇已在手,風刃如冰冷的飛刀射出,一旁的白旗五指成爪,卻被彥封打了一拳!


    “地上有陣法!”


    這幾人顯然是準備充分,既然選好了地方埋伏,在地上畫個陣法也是正常。


    有沙啞的笑聲響起:“不愧是天荒第一紈絝,見多識廣名不虛傳。”


    這笑聲仿佛從四麵八方響起,仿佛要震破耳膜一樣的尖銳,如同尖刀劃過窗玻璃或者粉筆與黑板摩擦那樣,讓人忍不住頭腦昏眩,白旗本來就搞不清狀況,此時忍不住道:“聲音真惡心!”


    那聲音一噎,很快又重新響了起來:“怎麽,狗耳朵太靈敏了嗎?”


    白旗露出了厭惡的神色。


    辨不清方位的這人顯然才是這些人的首領,藏頭露尾的應該是智慧型角色,這種人物的一大特點就是想太多,有沒有可以利用的地方呢?


    或許是怕動靜太大,這些人並沒有用什麽聲光效果很大的法術,攻擊卻密集地讓他們沒空取儲物戒指裏不熟悉的東西,邵羽一邊招架一邊用餘光瞧了一下,白旗和彥封以一個經典的基友姿勢背對背克敵,目測地上的陣法是對原形有不好的影響的那一種,皮皮不知道哪去了,小於歌……


    那把劍怎麽迴事?


    小孩手中,赫然握著一把小小的劍!


    劍名白星。


    小於歌此時的修為,不過是金丹初期,短手短腳握著短劍的模樣甚至有些可笑,可當他手中的劍終於刺中了敵人時,那人卻忍不住一聲慘叫,傷口處燃起了明亮的火焰!


    場上形勢一變。


    彥封一爪暫時將敵人逼退,幫了白旗一把,邵羽折扇一抖,一道風刃射往某個方位,恰巧露出了個黃白相間的小身影。


    縮頭縮腦,就差匍匐前進的皮皮:“喵?”


    迴來!


    讀懂了主人的眼神,想悄悄找出暗處之人的靈貓懨懨地放棄了,那難聽的聲音大笑起來:“小貓可以來試試嘛!沒準我躲起來就是因為不堪一擊呢?”


    “這、這火焰沒法熄滅!”


    被邵歌刺中的人突然驚惶大叫!


    射日弓和白星劍都溫養在小孩的丹田之中,互相之間或許有些影響;又或許是小孩的火靈根之中逐漸帶上了太陽真火的一些特性,恰巧在其本命飛劍上體現出來,無論如何,這人成了第一個試驗品,真是可喜可賀。


    白旗忽然一甩手,甩出一條獸牙項鏈,這項鏈在空中變大了一圈,自動排列起來,牙的尖端齊齊朝向某個方向,瞧上去就像猛獸的大嘴,猛烈撕咬而去!


    一個黑影跳了出來,聲音由於不可置信更顯尖銳:“你怎麽發現我的?”


    白旗冷冷道:“狗鼻子靈。”


    “噗。”


    彥封笑出了聲,卻是一臉理解:“如果我長成閣下這等尊容,一定也會躲起來的。”


    所謂的毀容臉,說的就是這種人了,他的半張臉是好的,看起來很普通,另外半張臉坑坑窪窪,月球表麵一樣,偏偏還不是一個顏色,紅的黃的白的交錯,邵羽覺得他肯定是炮灰,最多龍套。


    不為什麽,即使是為了人氣,作者也不會寫一個毀容臉反派的。


    他鬆了口氣。


    毀容臉大怒:“你是瞧不起我嗎?”


    邵羽:“……”


    這個鍋他背了。


    手下基本失去戰鬥力,毀容臉看起來卻依然成竹在胸,他獰笑起來:“你們以為你們贏了?想得美!”


    眼見這人似乎要發什麽大招,邵羽趕緊阻止:“等一下!”


    他脫口而出:“你總得告訴我們,你究竟是來做什麽的吧?”


    毀容臉尖銳地笑了兩聲,一針見血道:“拖延時間?”


    邵羽適時露出被揭穿的狼狽之色。


    這好像滿足了毀容臉某種隱秘的心理,他露出種癮君子被滿足的神色,聲音壓低了,嘶啞猶如毒蛇吐信,被毀的半邊臉抖動著:“你的臉可真美啊,如果一刀刀劃開這美麗的皮膚,塗上鹽,塗上蜜,用火烤用水澆,舔上去一定會更美味吧……”


    變態。


    鑒定完畢。


    毀容臉蹲下來,手插入了泥土之中,地底似乎有什麽在蠕動,將土地拱起,白旗和彥封都發出了攻擊,對方卻紋絲不動,似乎無論付出多大代價也要發動這個陣法——


    他在最後抬頭瞧了一眼邵羽,卻見這羽族的美麗雄性姿態怡然,唇角帶笑,還關切地幫幼崽整理著衣領。


    怎麽迴事?


    撲簌簌揮動翅膀的聲音在他身後響起。


    一隻大仙鶴從空中直衝而下,巨大的力道將他帶倒在地上,刹那間獸牙、飛羽、風刃一湧而上,取走了他的生命。


    邵羽的扇子裏,是可以飛出畫好的活物的。


    他發出那道暴露了靈貓方位的風刃時,還隱秘地發出了一道裹挾其中的白光,在眾人注意力被皮皮轉移時,化為仙鶴翔於天際,等待合適的時機。


    反派總是死於話多。


    其實邵羽挺理解的,一本小說裏,如果不讓反派多說點,讀者們要怎麽了解他的動機呢?同理,電視劇或者動畫片裏也是這樣,比如說穿越這麽多年還是印象深刻的死神小學生,不讓兇手對質,主角的推理怎麽懂?


    他用扇子敲了敲自己的腦袋。


    如果老是從小說出發去想問題,自己沒準也死在這一點上。


    這很不好,要改。


    地下的東西不再蠕動,邵羽可沒有一定要挖出來瞧一瞧的好奇心,迅速結果了另外三個人,將儲物法寶等取走後,一行人迅速毀屍滅跡後走開了。


    晚了。


    這裏是岔路口。紫霧停止蠕動的土地上發散開來,在一邊道路形成了瘴氣,彌漫而上,斷絕了選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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