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一就是在這座寬如歐式宮殿的房子醒來,從房間一路走到樓道口,也沒看見半個人影。他看著手心,紅色二維碼依然在,但傳送出口卻不知道在何處。


    窗外除了白色的雪點打在玻璃窗,剩下是濃重深邃的黑暗,仿佛這座房子是黑暗中唯一一點光亮。


    南一感到一絲涼意,雙手抱肩,抬腳走走下樓梯,腳步聲在空蕩的樓梯間不斷迴旋。


    沿著樓梯大約走了幾分鍾,南一終於在樓梯盡頭看見一個熟悉又陌生的人影。


    呂駐一身黑風衣,倚在扶手邊,銀髮在月色下泛著妖冶的光,五官深邃鋒利,一雙冰冷血瞳死死盯著正下樓的清瘦身影。


    南一停下腳步,垂眸看著眼前跟呂駐長著一模一樣的人,冷聲問:「這是哪?」


    呂駐笑了笑,姿勢未變:「不覺得很熟悉?」


    南一皺了皺眉。


    「也對,你都忘了。」呂駐不緊不慢地上樓,「不過沒關係,我會讓你慢慢想起來。」


    南一握拳站在原地,麵無表情問:「你究竟想做什麽?」呂駐在離南一兩級台階的距離處停下,紅瞳越發詭異:「既然你和『他』把人都救走了,那正好,你來陪我。」


    呂駐身體前傾,桃花眼眯起:「直到,你死的那天。」


    南一本能地檢查了下衣兜,眸子赫然一顫。


    「你是在找這個?」呂駐揚了揚手裏的u盤,眸子閃過一絲狠戾,「如果沒有u盤給你的能力,你恐怕誰也救不了。」


    南一冷冷地打量呂駐片刻,陳述道:「你就是創世神,也是黑衣人。」


    呂駐笑看他,不置可否。


    南一垂著眸子,自嘲:「我早該注意到了,每次你都能「碰巧」與我在下個遊戲見麵;每次你一走,黑衣人就出現;所有人被紅洞吸入天空,而你不能,因為你根本就不是現實的人!」


    即使南一早有心理準備,但心裏還是免不了沉痛。


    呂駐點頭,懶懶道:「其實你早就看出來了,南一,你隻是在等『他』給你一個解釋,不過很可惜,『他』辜負了你的信任。」


    「他?」南一喃喃著,臉色變得有點難看,「所以,之前的『呂駐』,都是你裝的?這才是你原本的麵目?」


    呂駐眸子閃過一絲鄙夷,嗤笑一聲:「倒也不是,『他』隻是我的一個人格而已,一個被我唾棄的人格,作為創世神,他還不夠資格。」


    南一眸子閃過冷意:「創世神?你創造這個遊戲究竟為了什麽?」


    說著,南一腦子裏閃過滿世界玩家陷入瘋癲的臉,語氣少有地慍怒:「池鴰,路任憶,他們在原本世界已經活得艱難,為什麽,還要讓他們不斷重複那段夢魘?他們也曾是你的隊友,路任憶還差點死在村子裏!把所有人整得瘋掉囚在遊戲裏,對你有什麽好處?!!呂駐,你難道沒有心嗎?!」


    呂駐仿佛被紮到痛處,血瞳猛縮,一把將南一壓到牆邊,手死死鉗住南一的胳膊,南一吃痛地哼了聲。


    「你問我為了什麽?」呂駐大喘粗氣,幾乎抵著南一的臉,咬牙說,「這一切起因,都是因為你。你居然問我有沒有心?」


    南一被這雙怖人的血瞳驚出身冷汗,側開臉,胸口也起伏著:「什麽?」


    他隱約覺得,這一切似乎和腦子裏破碎的雪景有關。


    呂駐挺直的鼻尖擦過南一的臉,南一皺了皺眉。


    呂駐掐著南一的下巴,轉過他的小臉:「為什麽對我這麽冷淡,嗯?我們昨天不是剛做過?」


    南一用力推開他,連忙退開幾步,喘息道:「你是你,他是他。」


    呂駐看著懷抱空掉,倒也沒阻止,笑道:「他就是我,我就是他,哪需要分這麽清楚?隻不過現在屬於『他』的人格,已經消失不見了。」


    南一臉色微變,自言自語:「什麽叫......消失不見?」


    呂駐攤手:「你沒發現他最近去廁所的次數更頻繁了?他每次說腸胃炎去廁所是騙你的,其實是找一個隱秘角落抑製我的出現,每次人格轉換都會伴隨頭腦眩暈,他會強行利用意誌將我壓下去,特別是——見到你之後,意誌更加強烈。不過長久下來被主動壓製的次數多了,我也摸清了套路,他的自我意識也漸漸被我蒙蔽,以後再也沒法出現了,嗬嗬。」


    呂駐揚著音調,帶著瘋狂:「以後這具身體的主人,是我。」


    南一冷靜自製的臉出現了裂痕,雙手緊緊握拳,渾身冰涼。


    那個雖然時不時倒黴,做事不按套路出牌,卻總在關鍵時刻護他周全,在兒時的記憶裏說要帶他走,約好在現實相見的人消失了。


    他從自我封閉的世界裏剛試探地伸出手,那個人卻已經消失不見。


    呂駐環胸欣賞著南一沉默的臉:「怎麽,你很想他?」


    南一:「與你無關。」


    「南一,我不像他那麽懦弱。」呂駐血色瞳孔逐漸浮起一絲陰霾,「你要是不聽話,我隨時都可以殺了你。」


    南一:「你在迴憶裏,不也想殺我?阻止我完成任務?」


    呂駐懶懶道:「『他』竟然要陪你親手摧毀我和『他』建立起來的世界,『他』已經瘋了,你覺得我會如你們所願?但現在,你落在我手裏,『他』消失了,似乎把你放在遊戲裏陪我更有趣。記住,這是你從十年前就欠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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