顏暄之前一直是揠苗式修煉,根基十分不穩,此刻沒有靈藥又沒有前輩幫忙,她不敢隨意突擊進階,是以這幾日都在穩固基礎,但盡管如此,也兇險萬分。


    每次運轉周天,都能感覺到靈脈脹痛不已,體質跟不上修煉的速度就是如此,顏暄在心裏暗歎還好及時逃出來了,否則以這樣的狀況,再過半年恐怕大羅金仙也保不住她的性命了。


    這一日她靜坐良久,一點點將內心靈氣的躁動撫平之後,方拿出那柄跬步。


    此劍還沒認主,之前顏暄靈場不穩,沒敢隨意進行認主儀式,如今安撫良久,自覺可以,就決定先讓此劍認主再說,這樣劍隨神動,飛行中也更為靈便。


    她將跬步祭出,按照上次儲物戒認主的方法,將一縷神識融了進去,跬步懸浮在空中,嗡嗡作響,顏暄將一滴鮮血滴在上麵,意指神血交融,此物已成為她身體的一部分了。


    鮮血如豆,但甫一沾劍身,就化開隱了進去。顏暄試著發了幾條命令,跬步都極快的執行,她十分滿意。認主儀式已經完成了,顏暄唿出一口氣,將跬步收入戒指裏。


    顏暄心道,估計還要半年的時間穩固根基,方能繼續突破進階。這幾日她沒有出門也不知道外麵都發生什麽事了,她心裏惦記著奎炎二人是否被剿殺,決定去外麵打聽一下。


    這裏離泉漳郡隻有兩千裏,出了這麽大的事,雀州又是交通樞紐的大市,應該能打探到一些消息才是。顏暄拿出帷帽放下皂紗,就下了樓。


    她剛一下樓,就聽到樓下的幾位住戶這會兒圍在一起聊天,沒有布隔音陣,是以她也能聽到。


    其中一人說道:“你們聽說了沒,這幾日泉漳郡發生了一件大事!”


    顏暄聽到心下一跳,便放緩了下樓的腳步。另一個人接到:“現在誰不知道,魔域的協議撕破了!聽說落虹島弟子在泉漳郡抓住了一名魔修!”


    顏暄心裏咯噔一聲,暗道怎麽是一個,難道他們竟然跑了一個?她更加豎起耳朵去聽那邊人的交談。


    隻聽之前那人道:“十二年前戰場在魔域,據說那一役天地色變,如今魔族自己撕毀協議,不知道是要向我們人修開戰了嗎?我們這些剛築基的可要早作打算,別被殃及啊。”


    又一人道:“我聽說大易劍派的掌門張玄之老前輩要組織眾派掌門去找魔域交涉了。”又道:“聽說那日共有兩名魔修,皆是金丹後期的修為,落虹島十幾名金丹修士圍剿,竟然還讓跑了一個,真是丟臉。”


    其中一人道:“可不是嗎,聽說跑的那個十分擅長隱匿行蹤,如今大易劍派派出數十名修士正在附近盤查,說那人身負重傷,必逃不遠,還出了懸賞,生擒那人得五千赤靈幣,如果發現的是屍體,也有一千赤靈幣可拿,這幾日雀州來的人多了這麽多,不知道多少是為了賞金去的。”


    顏暄聽到此處,心中十分不安。沒想到他們二人還能跑出來一個,隻是不知道是奎炎還是狄烈了。她心道不管如何,雀州是要呆著不能出門了,他既然身負重傷,必然不敢在大易劍派的眼皮子底下現身,雀州又是人流最多的大城鎮。


    她這麽想著,心下微安。


    這幾日她把錢花的七七八八了,還得想個辦法賺錢,否則過不了幾個月她就要出去睡大街了。此刻那群人聊完這些事情又聚在一起吹牛,顏暄自然對這種話題無感,四下掃了一眼,就出門去了。


    這一天晴空萬裏,微風徐徐,本是極好的天氣。隻是此刻城中突然多了許多修士,讓人不自覺產生一絲緊張感。她走了幾步,發現前麵有一群人圍成一個圈,不知道在幹什麽,顏暄好奇,也走了過去。


    隻見是一個老頭兒帶著一個七八歲的小姑娘跪在地上乞討,那老頭兒衣服破敗,髒兮兮的,麵色十分淒苦,身邊的小姑娘倒是長得有幾分靈秀,這會兒跪在地上低頭哭泣。


    此刻老頭兒正老淚縱橫的說自己的淒慘身世,無非就是外出走親戚,被強盜洗劫了,他和孫女前不著村後不著店,求好心人施舍點錢財讓他們迴家之類的。


    若是以前的顏暄,說不定會同情心泛濫,給幾個銀餜子,她以前還是顏家小姐的時候沒少做這種事。後來發現大部分都是騙子,今天給了明天他們還在那兒,也就見怪不怪了。


    她對此事不感興趣,正打算走,卻聽到一個男聲道:“老伯,快帶著孫女迴家吧,我給你們錢。”接著聽到周圍人都倒吸一口涼氣。


    顏暄心下奇怪,就扭頭向那出聲之人看去。


    隻見是個一身華服的少年,所穿竟然是修真界上等的織霞錦,織霞錦是用靈力入線,不僅流光溢彩,還包含靈氣,不沾塵土又能滋養修士靈場,是極為貴重的靈寶。


    少年眉目清秀,氣質溫和,長相頗為俊俏,此時眼中溢滿了關切,他十根手指戴滿了儲物寶戒,顏暄眉頭微皺,若不是看他一身織霞錦的衣料,恐怕會將此人當作鄉下來的暴發戶,土包子。


    隻因儲物戒一枚就能裝下半城方寸,戴這麽多,除了顯擺,能裝得滿嗎?然而當她看到這少年遞給那老頭兒的手時,也終於明白為什麽周圍人會如此驚異了。


    因為此刻少年的手心裏正是一枚流光溢彩的藍靈幣!這枚藍靈幣靈氣濃鬱,散發著淡淡的藍色薄霧,那是高密集的靈氣所帶動的靈場波動,這樣的現象也隻能在高階靈幣上出現了,上麵還刻著標識,隻要修士神識一掃,便能辨別,正是風源大陸的第一銀號——機巧閣出品。


    好吧,讓我們來算一筆帳。一百枚赤靈幣等於一枚金靈幣,一百枚金靈幣等於一枚綠靈幣。而最保守的估計,也要一千枚綠靈幣才能換來一枚藍靈幣,而且還是運氣好,碰得到藍靈幣的基礎上。那麽此刻這少年手心裏看著是一枚藍靈幣,其實是一千萬赤靈幣!


    土豪!這是顏暄頭腦裏唯一留下的詞語。


    顯然,周圍的人都被這枚藍靈幣驚呆了。顏暄匆匆掃了一眼,見那名乞討的老者此刻滿臉不可置信,竟然被震懾住了沒敢去接,而周圍的人眼中都散發出貪婪的光芒,顏暄看了一眼那個土豪,見他約有十四五歲,是開光中期的修為。


    她暗自搖了搖頭,恐怕這個少年要兇多吉少了,財不可外露,他還露的如此心安理得,肆無忌憚。


    不過那名乞討的老者估計現在也抓心撓肝,陷入痛苦的選擇中吧,顏暄暗歎一聲。因為不拿,那老者肯定不甘心,拿了又等於將自己推上風口浪尖,匹夫無罪懷璧其罪的道理,他顯然比這少年懂得多。


    顏暄本來邁出的步子又收了迴來,畢竟她也是缺錢的,若能跟這人傻錢多的公子哥兒交上朋友,還愁沒錢花嗎?她經曆這麽多,早就不是什麽靦腆矜持的少女,所做一切皆為了讓自己過的更好一點,這就是顏暄目前的行為準則了。


    那少年見老者遲遲不接,似乎頗為困惑,他道:“老伯,是還有什麽別的困難嗎?”


    那老頭兒此刻似乎已經下定決心,隻是麵色還有些肉痛的神色,他推開少年的手說道:“太過貴重,太過貴重,您隻要給我一點赤靈幣就夠了。這麽多我和孫女兒不敢收,不敢收。”


    顏暄心道這老頭兒還有幾分智慧。


    隻是那少年卻十分為難,他喃喃道:“可是我沒有赤靈幣……”這時候顏暄已不動聲色的走到了他的後麵,私下傳音道:“我這裏有一些赤靈幣,借給你用吧,你把手伸到背後。”


    少年麵上十分驚疑,卻不知道是誰傳音給他,但他心思單純,還是照做了,把一隻手背在了後麵。顏暄用袖子微微遮擋著,偷偷在他手裏塞了十幾枚赤靈幣。


    此刻眾人都沉浸在那一枚藍靈幣所帶來的震驚,估計不少人都開始心裏打這少年的主意了,是以沒看到顏暄的小動作。


    少年隻覺一隻滑嫩溫暖的小手放在他手心裏,在他還沒迴過神來之時已經抽離。少年自然聽出來剛傳音的是個好聽的女聲,此刻再加上滑膩的手感,臉上不自覺飛起了紅霞。


    他皮膚本就白皙,此刻到顯得有些可愛了。少年得了赤靈幣,就把那枚藍靈幣收了起來,遞給了老頭兒。老頭兒雖然肉痛,但也知道這裏是非之地隻怕不能多呆了,千恩萬謝的帶著孫女兒快步離開了。


    少年便在人群裏到處張望,想找到方才給他傳音之人。


    顏暄知道此時打著少年主意的人十分之多,她現在自然不便跟他有什麽糾葛,是以隻是傳音道:“公子還是速速找個安全的地方避一避吧,此刻恐怕周圍的人有一半都在打你的主意,你我有緣自會再見。”


    顏暄說完就遠遠離開,坐在角落裏一個茶棚。隻是眼神一直關注著這裏,她如此行為自然不是因為心地善良,隻是也沒有其他人那麽惡劣的想要謀財害命,她隻謀財,不害命。


    隻是這時,卻見那少年突然迴頭,向她這邊看了過來。顏暄一愣,心道自己傳聲用到了隱匿法,他應該不能發現才是,卻見少年並沒有走過來的意思,顏暄心中微安。


    隻是她剛安下的心又提了起來,因為他看到那少年衝著她燦然一笑,傳音過來:“多謝姑娘好心提醒,在下裴華。姑娘心善,裴華十分傾慕。”


    少年衝她微笑過後,帶著一絲靦腆,便轉身走了。顏暄汗顏的差點把茶杯給摔了,心裏暗笑道他若知道自己也是打他主意的人之一,不知作何感想。


    “裴華……”顏暄唇齒交錯,緩緩琢磨著這個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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