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六萬?你們這是明搶啊!”


    範中原一聽這個價格不樂意了,壓死一隻雞賠十六萬,這雞是會吹拉彈唱還是會下金蛋?就是晚上點小粉燈的都不值這個價!


    “你這個人說話怎麽這麽難聽!誰搶你了、誰搶你了……”


    隨著領頭的開始耍無賴,一夥人明裏暗裏把他圍了起來,脾氣大的這會已經開始推搡範中原了。


    “都堵在這幹嘛呢?”


    張瑞今天沒事正好迴家拿點東西,臨走的時候看到礦上的卡車被楊家莊的圍攻了,就趕忙過來看看情況。


    “姑父,協穀礦的車從村裏走,把村裏的雞給壓死了,這不是讓他賠償嘛!”


    旁邊有人見是他過來了,就連忙幫忙解釋。整個楊家莊三十歲以下的小夥子基本都要稱唿張瑞為姑父,有輩分低的甚至要稱唿他為姑老爺。


    “多大點事,值當的都堵在這?”


    張瑞覺得不可思議,一個年產值幾十億的國營大礦和一個集體收入過億的大村,會因為一隻雞撕破臉皮?


    “他不是不給錢嘛!”


    如果範中原痛快的答應賠錢,楊家莊老少爺們絕對敲鑼打鼓的把雞燉好給他送過去!


    “姑父,你看看咱莊的路,都被他們壓成啥樣了,找他要點賠償也不過分吧!”


    旁邊有人悄悄在給他解釋道,楊家莊村內的道路都是村裏老少爺們湊錢修的,根本不具備走重載卡車的條件,現在上麵有兩道明顯的卡車輪胎痕跡。


    “張工,你來了,你趕緊給說句公道話,楊家莊訛人呐!”


    正處於漩渦中心的範中原突然看到張瑞正往中間擠,就仿佛看到了救命稻草。


    “都讓讓,鬧什麽鬧,有啥事不能好好說?”


    張瑞驅散堵在前麵的人,楊作為楊家莊的貴客,他在莊裏的話語權還是挺重的。


    “老範,咱們老夥計了,壓死隻雞才多少錢,值當的財迷成這樣?”


    張瑞覺得範中原沒這麽雞賊吧,壓死一隻雞才多少錢?能花五十萬包運輸隊,還拿不出幾十塊錢來買雞?


    “張工,你知道他們要多少?十六萬!我就是壓個人也不值十六萬啊!”


    這年頭交通事故賠償金還真沒這麽高,普通的交通事故賠個幾萬塊就已經頂天了。


    “十六萬?還真是個價!”


    張瑞明顯愣了一下,這價格就跟合不合理都沒啥關係了,這明顯有些硬訛的嫌疑!


    前一陣子楊爍還跑到他辦公室鬧騰,搞得張瑞也別扭了好幾天。好不容易把這個能給自己磕頭的內侄安撫下去,範中原又突然蹦出來折騰,他現在高度懷疑範中原是不是有其他的目的!礦上的人都知道,楊家莊村裏從一開始就不讓礦上的卡車走,範中原這時候突然發這神經,多少有點不對勁!


    “壓死了人家的雞肯定要賠,但是十六萬也太多了,這樣吧,給我一個麵子,打個折,你們看看八萬怎麽樣?”


    張瑞自然不可能壓著自己的親戚給範中原平事,楊家莊的主幹道是八十年代初修的,經過十幾年的通行,上麵已經有了很多細小的裂紋,老百姓稱之為“螞蚱紋”,這個還真不好說是今天壓的還是以前就有的。


    “那成,姑父發話了,這個麵子必須給,就八萬了,不能再低了!”


    大夥一瞧張瑞出麵了,就趕緊借坡下驢。


    “八萬?做夢吧你,老張你到底還是不是礦上的,怎麽向著外人說話?”


    壓死一隻雞給八萬?打死範中原也不可能同意這種事!


    “老範,趕緊給錢吧,你是包了車隊幹買賣的,不是爭勇鬥狠的,以後你還走不走人家楊家莊了?”


    平事的關鍵就是和稀泥,甭管再大的矛盾,中間人兩頭不得罪就是最大的勝利!


    “你要不願意,你可以報警,看看派出所怎麽說!”


    楊家莊的眾人一看這家夥想把矛頭轉向張瑞,就連忙上前解圍。


    “我就不信沒人治得了你們!”


    範中原從包裏掏出大哥大就打了報警電話,自從範中原承包礦運輸隊以後,也不再藏著掖著了,大哥大直接二十四小時揣著。


    “誰報的警?”


    派出所一聽礦上的事,不到十五分鍾就趕了過來,這會派出所僅有一輛公務用車還被縣局調走了,平時都是用偏三摩托車拉著警報出警,那畫麵頗有一番喜感。


    “我報的警,楊家莊欺負人,壓死他們一隻雞,他們訛我十六萬,不給錢不讓走!”


    範中原見派出所的人來了,趕忙上前搭話。


    “壓死一隻雞要十六萬?你們要瘋啊!”


    派出所也被這個錢數嚇了一跳,這年頭十六萬能在市中心能買四套房子!


    “誰說壓雞了?哪裏有雞?他們礦上的卡車不顧勸阻強行通過我們村裏的路,你看看吧我們村的路都壓壞了。”


    當著派出所的麵就不能胡說八道了,楊家莊村委裏有人出麵跟民警解釋攔路的原因。這會打死也沒人承認壓死雞的事了,那隻雞也不知道啥時候被人塞到褲襠裏去了,賠雞哪有修路貴!


    “你們怎麽……”


    範中原傻了眼,這中間好像有什麽地方不對勁,剛才還不是賣雞嗎?這會怎麽成了修路?


    “司機呢?還在車上幹嘛?趕緊下來。”


    派出所的肯定不會聽信任何一方的一麵之詞,卡車司機作為當事人,是第一證人。


    “警察同誌,雖然是我開的車,但是這事可不能賴我,我仍他別走這,他非得走。”


    司機當然不可能背這個黑鍋,雖然範中原已經承包了運輸隊,但是現在運輸隊司機的人事關係都在礦上,範中原就是再怎麽看著不順眼,也拿他們沒辦法!


    “誰非要走?”


    民警還是挺佩服這種捅馬蜂窩的行為,這年頭但凡有點脾氣的村書記,都不會讓重載卡車走村莊內部的道路。


    “我們礦上承包運輸隊的範老板。”


    自從範中原承包礦運輸隊之後,礦運輸隊就用範老板的名頭來稱唿範中原。雖然承包了礦運輸隊,但是範中原現在的職務,隻不過是下麵一個普通工人,稱唿其他的都不合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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