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來的日子,柳絮飛一直都在外頭刺探消息。經過連日來的探查,他發現當日派人追殺季玄棠的幕後主使者,應該是季四爺,因為自從傳出季玄棠失蹤的消息以後,他就被季氏的族人推舉暫代族長的位子,季玄棠遺留的家產也全數落入他的手中。


    換句話說,如果季玄棠再不出麵,等時效一過,到時候他就算有再站得住腳的理由也沒有用,季四爺就會成為季氏正式的族長,等於是變相剝奪季玄棠的繼承權。


    情況發展至此,整件事情總算有個比較清楚的輪廓,接下來就是看花橙倩自己的選擇,誰也幫不了她。


    「橙倩姊,絮飛應該已經把所有事情都解釋給妳聽了吧?」


    經過夫妻倆閉門討論,柳絮飛決定派艾嵐去說服花橙倩,畢竟她們都是女人,說話比較方便,也比較沒有忌諱。


    「是說過一些。」花橙倩隱約可以感覺到艾嵐有什麽話想對她說,亦冷靜等待。「絮飛認為這全是季四爺的陰謀,季玄棠若從這個世界上消失,他是最大的得利者,有充分追殺季玄棠的理由。」


    她知道,打從柳絮飛將季四爺暫代族長的消息帶迴來以後,她就想過他可能是幕後主使者,因為季二爺、季三爺、季五爺已經被玄棠扳倒,失去了族人的信任,隻有季四爺的地位絲毫不受動搖,隻要玄棠不在,他就可以為所欲為,所以他是最有可能的主使者。


    「絮飛還說,季玄棠再不趕快出麵就糟了,他的全部家產會被季四爺霸占,就算他日後再出麵也要不迴來,妳說這可怎麽辦才好呢?」艾嵐說這話的時候,用眼角餘光偷瞄花橙倩一眼,看她有什麽反應,隻見她微微發抖。


    「可是依他目前的狀況,就算出麵也一樣要不迴來,他們不可能把季氏的未來交給一個傻子。」他們要的是聰明過人的季玄棠,不是天真善良卻傻乎乎的季玄棠,這兩者有極大區別。


    「所以妳要想辦法把他變迴聰明,他才能去要迴家產。」繞了半天總算說出真正的目的,唿!累死人,拐彎說話還真不是她的長項,這方麵還是橙黎姊比較厲害。


    「我把他變迴聰明?」花橙倩聞言愣住。


    「妳是個大夫,總得想想辦法呀!」她的醫術不是很高明?


    「難道妳忍心看他一輩子都是個傻瓜,就算妳忍心,我和絮飛都不忍心,聽說他原本是個非常優秀的人不是嗎?」


    沒錯,他是她見過最聰明的人,心思敏銳,過目不忘,無人可比。然而……


    「我不知道,讓他重新迴到那個充滿算計和爭鬥的家族,是不是一個正確的選擇。」她能不能醫好他尚是未定數,但首先她就對季氏家族很反戚,都是些豺狼虎豹。


    「妳沒有辦法替他選擇,橙倩姊。」艾嵐勸她。「這是季玄棠的人生,不是妳的人生,妳不能自己決定什麽對他好,什麽對他不好,說句殘忍的話,妳沒有權利。」


    艾嵐說得沒錯,沒有人能幫另一個人決定他的人生,即使季玄棠已經變成傻子,他仍有選擇權。


    「我知道橙倩姊妳很舍不得季玄棠,內心深處也許希望他能夠一直保持現在這個模樣,但我想問妳一句,這樣子好嗎?妳和他不是一對嗎?如果他一直呆呆傻傻,妳隻能像姊姊在他身邊照顧他一輩子,這樣妳真的能夠甘心嗎?」艾嵐一連串疑問,戳破花橙倩表麵的假象,讓她不得不捫心自問― 她甘心嗎?


    她當然不甘心。


    如果要她隻為自己著想,她會這麽迴答。問題她必須為季玄棠著想,他若再迴到那個家族,誰知道他會在何時遭到不測?


    「我不知道……」她真的很迷惘……


    「橙倩姊,妳不能這麽自私。」由於她一直不肯妥協,艾嵐隻好搖重話。「妳不能硬將他留在身邊,隻因為妳害怕他一旦迴到那個家族,他就會變成妳不想他變成的那種人,這是不對的。」


    經由她相公的解釋,她才明白為什麽季玄棠那些叔叔和堂兄弟那麽討厭他,因為他恃才而驕、傲慢無禮。在他眼裏,每個人都是酒囊飯袋,比不上他的一根小指頭,雖然事實也的確如此,但若是能謙虛點兒,事情會變得不一樣,至少不會惹來殺身之禍。


    「嵐兒……」花橙倩從來沒有想過有朝一日會從好姊妹嘴裏聽見這些話,整個人愣住。


    「橙倩姊,我也不願意這麽說,但這是事實。」就因為是好姊妹,所以更不能講謊話粉飾太平。


    「我……」


    「妳不是最擅長施針嗎?」艾嵐說道。「就用妳的醫術,把季玄棠從痛苦的深淵解救出來,以他原來的聰明才智,不該是現在這個模樣。」太可憐了。


    艾嵐這一番話,如五雷轟頂把花橙倩完全轟醒,原來她是這麽自私的一個人,到現在她才知道。


    「可是我沒把握能醫好他。」連她父親都做不到的事情,她怎麽能夠做到?簡直是在作夢。


    「妳不是常跟我說,人的求生欲望是很驚人的嗎?」艾嵐微笑。「說不定他內心現在正在求救呢!」


    艾嵐或許不懂醫術,但她懂得人與生俱來的求生本能,當一個人覺得有希望的時候,什麽奇跡都會發生,她相信季玄棠一定也在等待她解救他。


    「嵐兒……」她好感謝她解開她的心結,雖然過程有些殘忍,但很管用。


    「橙倩姊,要對自己有信心。」艾嵐鼓勵她。「妳是最好的大夫,又擁有對季玄棠滿滿的愛,有什麽做不到的呢?」經過拷問以後,她總算知道她們相愛的過程充滿了欲望與矛盾,他倆看似是南轅北轍的組合,其實有某方麵的雷同,他們都同樣熱愛書本、對新鮮事物充滿好奇,在她看來是最合適的一對。


    「謝謝妳,嵐兒,妳始終是我的好姊妹。」雖然沒有血緣關係。


    「我才要謝謝妳呢!」艾嵐幾乎紅了眼眶。「過去妳一直照顧我,要是沒有妳們三姊妹,我一定慘兮兮。」


    雖然已經貴為柳府的少奶奶,艾嵐仍是改不了過去的習慣,說話有時會挾帶一些比較不文雅的俗話。


    「說得也是。」


    「噗!」


    姊妹倆相視一笑,為她們長達多年的情誼下腳注。


    隨後,艾嵐離開她的房間,花橙倩走向擺在牆角的黃花梨角櫃,將櫃門打開,從中取出包袱。


    她打開包袱取出針包,告訴自己不能再猶豫。此刻,她能夠做的,即是幫季玄棠找迴他失落的聰明才智。他因為她而變傻,她就有義務把聰明才智還給他。


    至於他身處的世界為何,那不是她所能置喙的,她現在該做的,是盡全力幫他脫離黑暗的深淵。她接著又從包袱裏取出一包藥粉,這是橙黎在不久前交給她的,說這種叫「仁刺」的藥草,藥草書上沒記載,醫書上更找不到使用的案例,但經過她研究並且親身試用,這種藥草對消腫有奇效,她將它進一步磨成粉,要她隨身帶著,說有需要的時候就用得著,給的時候還笑嘻嘻,當時她丈二金剛摸不著頭腦,今日看倒像是未卜先知。


    橙藜一向就是三姊妹之中最難捉摸的人,她仙子似的外表之下,做事的方法也和仙人無異。她喜歡研究藥草,經常采些不知名的藥草迴家,一種一種慢慢試,頗有神農嚐百草的味道,隻是嚐的通常都是別人,她負責觀察和記錄。


    她就是有本事教人乖乖聽話,更有本事把那些稀奇古怪,聽都沒聽過的野草變成有用的藥材。


    現在花橙倩隻希望二妹交給她的藥粉真的有效,她判斷季玄棠之所以又變迴癡呆,跟他腦中的結塊有關,因為腦袋的某個部位長時間凝結沒有辦法消腫,以至於影響他的智力。她決定將二妹給的藥粉,和她的施針結合在一起,強攻他受傷的部位,這是很冒險的嚐試,但普通的醫療方法根本沒效,她隻好放手一搏了。


    根據橙藜的說法,這些藥粉在使用之前,必須和某種油和在一起融為藥劑,才能附著於針上。二妹連這種神秘的油都幫忙準備好,和藥粉放在一塊兒,根本不需要她多費力。她有時候會納悶,二妹的心思究竟能細膩到什麽地步,連她可能要結合藥粉和施針一起使用都想到了,說是仙人也不過分。


    橙黎仙子,請給我力量,幫助季玄棠度過這一關。


    花橙倩在心中默念她二妹的名字,希望能姊妹同心,一起合作醫好季玄棠。


    她按照花橙黎的交代,順利把藥粉變成藥劑放入小碟子,連同針包一起放在托盤上,走到季玄棠暫住的房間。


    「玄棠。」她盡可能讓自己的手不發抖,他的未來就掌握在她手上,無論如何她都要冷靜下來。


    「姊姊。」他正在看一本他看不懂的書,瞧見進來的人是花橙倩,高興得不得了。


    「你在做什麽?」她將托盤放下,對他擠出笑容。


    「看書。」他很愉快地把書拿給她,她接過書。


    「山海經?」花橙倩愣住。


    「我都看不懂。」季玄棠興奮地說道。「但是裏頭有好多圖都好有趣,妳看這個女人的身體還是蛇做的哦!」


    「這是女媧娘娘,人麵蛇身。」她覺得很悲傷,沒變傻前他看書的速度快得驚人,變傻了以後,卻連書的內容都看不懂。


    「原來是女媧娘娘啊!」季玄棠恍然大悟的笑笑,好高興。


    看著他天真、卻略顯遲鈍的笑容,花橙倩的心一陣絞痛。艾嵐說得對,她不能這麽自私,他已經失去一切,如果連唯一讓他引以為豪的聰明都被奪走,那麽他的人生還有什麽希望?


    該是動手的時候,她不能再猶豫。


    「玄棠,姊姊和你玩一個遊戲好嗎?」她拿出預備好的布條,那是給他遮眼用的。


    「妳要跟我玩遊戲?」他聞言喜出望外。「好啊好啊,我要玩。」


    「你坐正,姊姊給你綁布條。」她痛苦的微笑,一方麵希望他複原,一方麵又怕他複原,多種情緒在她內心拉扯。


    「為什麽要綁布條?」他不懂,這是什麽奇怪的遊戲。


    「因為姊姊想跟你玩猜猜看的遊戲。」她騙他,其實她是要為他施針,但她不能說。


    「猜猜看的遊戲?好啊,我最喜歡玩猜猜看的遊戲!」季玄棠一聽要玩他最喜歡的遊戲,馬上就坐直身體,閉上眼睛。花橙倩為他的眼睛綁上布條,季玄棠的眼前頓時變黑,什麽也看不到。


    他雖然害怕,不過還是很聽話地乖乖坐好,等待花橙倩給他提示。


    花橙倩打開針包,取出四根長度相同的長針,再取出五根長短不一的針,點燃桌上擺著的燈火,拿起針一根一根的消毒。


    「姊姊,好了沒有?妳好慢哦!」季玄棠久等不到提示,不停抱怨。


    「馬上就好了,你乖,不要吵姊姊。」她現在需要安靜,不可以分心,因為他的生死及未來都掌握在她的手上。


    她深吸一口氣拿起針,手不停地發抖。


    冷靜,花橙倩,不可以緊張。妳取錯穴位,他可能性命不保,或是情況變得更糟,妳希望他永遠癡傻嗎?冷靜下來,一定要冷靜下來。


    不斷地告誡自己不能驚慌,花橙倩拿起手中的長針沾了一下藥劑,在四神聰穴的第一個穴位,下了第一針。


    如果取對穴位,患者通常隻會覺得酥麻,不會覺得痛,季玄棠沒有反應,就表示她取對穴。


    「好癢哦!」他不知道花橙倩在他頭頂上紮針,隻是覺得頭頂突然癢癢的,自然而然伸手去抓,花橙倩連忙阻止。「不可以,玄棠!」她喊道。「從現在開始你都不許動,直到我說可以,你才能動,知道嗎?」


    「為什麽?」他不懂,明明就很癢。


    「不許動就對了,別問這麽多!」她要專心幫他施針,沒空應付他的小孩子脾氣。


    「姊姊今天好兇。」季玄棠明顯覺得委屈,但他還是乖乖聽話,不敢再亂動。


    她知道她的口氣很不好,但這是最重要的時刻,開不得玩笑。


    有了第一個穴位取針順利的鼓勵,花橙倩接著取第二個穴、第三個穴……直到她分別在四神聰四個穴位,以及囪會、前頂、百會、後頂、強間五個穴位各施一針,九針齊發,讓花橙黎調配的藥劑,順著針送進季玄棠的腦子裏麵。


    季玄棠起初感覺不到異樣,隻覺得頭很癢,花橙倩在他頭上亂插東西,插了一陣子後又一根一根拔下來。


    而後,他的腦子開始產生變化,好似凝結了許久的某個硬塊開始鬆動,接著融化。姊姊……他原本想唿喚花橙倩,告訴她,他的頭好痛,她到底在他頭上插了什麽東西?然而排山倒海瞬間湧入的影像讓他住嘴,轉換為痛苦的呻吟。


    「啊!」他痛得抱頭大叫,被腦中有如流星雨般的影像擾亂神智,不知如何是好。


    這位就是令公子啊?聽說是神童,真了不起。


    你不過比咱們聰明一點兒,犯得著這麽神氣嗎?


    玄棠賢佳,四叔有話對你說,咱們到後花園的池塘邊走走吧!


    不好了,少爺跌倒了,快來人呀!


    隻怕在下的醫術不精,無法醫治令公子。


    妳一定很適合戴花。


    我不會忘記你的,我會永遠記得這一天!


    我也不會…妳,咱們是好朋友。


    曾經遺失的記憶,在這一刻交錯,一幕一幕豎立在他麵前。


    他身處於記憶的中央,被他十歲以前的記憶圍繞,新的記憶在這個時候又不斷從地麵上冒出來。


    「玄棠!」怎麽辦?她搞砸了,硬塊沒化成,反而把他逼至瘋狂狀態。花橙倩焦急地想扶住季玄棠,被他一把推開,他的頭痛到彷佛要裂成碎片。


    「玄棠!」


    「不要碰我!」他推開椅子站起來,整個人搖搖晃晃。


    「不要碰我……」然後,他手抵著柱子,身體慢慢滑落到地麵倒下。


    「來人,快來人!」花橙倩見狀尖叫。「季公子昏倒了!」


    柳府接著陷入一片混亂。


    季玄棠腦中的硬塊有如冰山慢慢融化,每融解一塊,他的智力就迴複一些。他的人生,彷佛是上天惡意開的玩笑,給他最完美的家世、最完美的相貌和無人能及的聰明腦袋,卻也同時給他多舛的命運。


    隨著腦中的硬塊被花橙藜調配的藥劑侵蝕,他一直混沌的記憶終於找到自己的出口,一片一片拚湊,一個一個歸位。


    「唔……」他自黑暗中醒來,總是沉重的腦袋不可思議的輕鬆,曾經無神的雙眼,開始變得銳利,防備地看著四周的一切。


    「感謝老天,他醒過來了!」耳邊傳來陌生女子的聲音,他循聲轉過頭看聲音的主人,對方的臉上正掛著興奮的笑容。


    「你還好嗎?」女子十分焦急。「要不要緊?」


    他沒見過這名女子,她的五官精致,肌膚白哲吹彈可破,是個很美的女人。


    「季公子,你沒事吧?」柳絮飛站在艾嵐旁邊問季玄棠,艾嵐拚命點頭。


    季玄棠瞇起眼睛打量四周,猜想這裏應該是柳府,花橙倩最後把他帶到這裏來。


    「柳兄。」他掙紮著坐起來,柳絮飛因為太驚訝了,幾乎忘了趨前攙扶。


    「你、你稱我什麽,柳兄?」他認得他?


    「我全想起來了。」季玄棠點頭。「我想起所有的一切。」包括他的過去和現在、曾經失落的和被奪走的,統統都記起來了。


    季玄棠最後這一句話包含太多意思,柳絮飛是明眼人,一聽就懂。


    「橙倩呢?」他真的什麽都想起來,並未像上次一樣,恢複聰明後就把她忘記。


    「她在後麵。」艾嵐幾乎高興到快要跳起來。「橙倩姊!奇怪,人呢?剛才明明還在的。」


    「可能是太過感動,跑到自個兒的房間去偷哭吧!」柳絮飛猜。有可能哦!依照橙倩姊的個性,確實有可能為了麵子躲起來偷偷哭泣,她也真是的!這種事有什麽不好意思,就算高興到哭也是正常。


    「我去叫她― 」


    「算了。」季玄棠阻止艾嵐,不讓她去。「讓她靜一靜,這個時候她需要安靜。」


    「好,不去。」不愧曾是戀人,好了解橙倩姊哦!不對,他們到現在還是戀人,她說錯話了。


    「柳兄,可否為我解釋季氏目前的狀況?」季玄棠開始動腦,發誓要奪迴家產。


    「目前季氏是由季四爺當家,因為季二爺、季三爺、季五爺經過上次宗族大會的事後,已經不被族人信任,這當家的位子,自然而然落在他身上。」


    「果然是四叔。」季玄棠一點都不意外聽見這個消息,他四叔的心機深沈,他那幾個笨叔叔哪是他的對手?


    「季兄,季四爺目前雖然說是暫代你的位子,但是相當懂得籠絡人心,我怕季兄再不趕緊出麵,家產會真的全數落入季四爺的手裏,到時候就難辦了。」正因為事態緊急,他們不得已走險棋,幸好結果是好的,否則他們真的會愧疚一輩子。


    「我明白,我不會讓四叔的計劃得逞,我的手中還握有一樣利器。」


    「利器?」


    「嗯。」季玄棠點頭。「但是這足以扳倒四叔的利器,此刻不在我身上,在季府。」


    「在你府上?」柳絮飛愣住,這就有些難辦。


    「沒錯。」季玄棠答道。「如果能聯絡上我的手下,我可以讓他為我取來,但我怕這麽做會打草驚蛇,四叔一定也派了人監視我手下們的一舉一動。」


    有可能,如果季四爺是這麽工於心計的人,一定會想藉由監視他的手下,循線找到他。


    「再說,我四叔一定在季府布下不少重兵,等我自投羅網,我若貿然行動,一定會中了他的計。」當然如果他可以自己迴去拿最好,但眼下恐怕沒有這麽容易,必須另想辦法。


    「這有什麽問題?」艾嵐拍胸脯,要季玄棠別愁。「我可以請媚兒幫這個忙,她正嚷嚷好久沒出去活動,有些技癢呢!」


    「媚兒?」


    「就是閔斯珣的老婆,她可是偷東西的高手!」


    「嵐兒!」怎麽把人家的秘密都說出來?不象話。


    「有什麽關係嘛!」艾嵐獗嘴。「不解釋得清楚一點兒,季公子怎麽會知道可以將這項任務托付給誰?咱們兩個又幫不上忙!」


    的確,若要論這項任務交給誰最適合,非古芸媚不可,可閔斯殉會答應嗎?


    「再不然請燕大娘幫忙,她一定會肯的。」她跟娘是好朋友,她又疼她,隻要她隨便撒個嬌,燕大娘肯定點頭同意。


    「燕大娘的身手了得,若是她同意幫忙當然最好不過,我倒是讚成妳去說說看。」畢竟若要論偷東西,誰也比不上「千手白蓮」,若非她很早就金盆洗手,不知還有多少人的金銀財寶要被這江湖中最知名的女神偷偷去呢!


    「請問柳兄,燕大娘又是……」


    「媚兒她娘,沒嫁人之前是個女神偷。」艾嵐搶先解釋。


    「嵐兒!」所有人的秘密都被她泄漏光了,以後誰還敢跟他們交往。


    「原來如此。」看來她所提到的這些人名,都是武林中人,這又是另外一個世界。


    「反正就這麽說定,我今兒個就去找燕大娘請她幫這個忙― 對了,你要拿的是什麽東西?」說了半天,差點忘了這件最重要的事。


    「是一顆寶珠,就放在……」


    三個人湊在一起商量接下來的計劃,季玄棠將季府的院落分布,乃至於他房間的陳設都交代得一清二楚。


    「嗯,嗯!」


    艾嵐聽得頻頻點頭,仔細記下他的話好轉述給燕千尋知道。


    就在他們熱烈討論的當頭,誰也沒注意到花橙倩正駕著馬車離開柳府,闊別京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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