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恥鼠輩!”


    李助咬牙切齒地擠出了一句。


    翻盤是絕對沒有可能了,這一次帶出來的十餘萬大軍,除了守著營盤的兩千餘人,就隻剩下了幾萬負責運送糧草的民夫。


    妥妥的全軍覆沒。


    李助不服!


    如果是在正麵交鋒中,因為戰鬥力不如官軍而不幸戰敗,李助能夠接受。


    如果是在謀略方麵,中了官軍的圈套,被打得大敗潰輸,李助也能夠接受。


    可是像現在這樣……


    算什麽?


    李助已經能夠想象到,那幫平日就嫉賢妒能,對自己丞相之位覬覦已久的同僚們,會怎麽在大王麵前瘋狂編排自己。


    竄稀主帥、跑肚丞相、肛漏將軍……


    文治武功都不行,拉稀擺帶第一名……


    類似這樣惡毒的話,不對!是比這惡毒得多的話,他們也絕對說得出來。


    沒有最過分,隻有更過分。


    偏偏李助還沒有辦法反駁,自己有愧於大王的信任,十餘萬虎狼之師,特別那六千雲安軍,可以說匯集了淮西大部分精銳。


    竟一朝喪於敵手!


    呃,也不能這麽說。


    李助看得清清楚楚,己方絕大部分士卒並沒有被官軍殺掉,隻是被逼著放下武器、自行脫去盔甲後,用繩子十個一串,拉到了河邊。


    洗澡去了……


    戰場旁邊那條大河裏的魚蝦,算是倒了八輩子血黴。


    原本清澈的河流,被十餘萬渾身屎尿的士卒禍害得河水泛黃。


    比黃河的水還黃。


    幸好這條大河的水是流動的,雖然水流沒有那麽湍急,但是總算還有恢複的希望,不會變成一個超大的糞坑。


    不過,下遊就比較悲催了。


    此時的李助,已經沒有心情去想下遊的人會是什麽感受了,他現在是進退兩難。


    迴去肯定是沒什麽好果子吃,但是帶著最後的兩千人馬衝出去拚命,也不大現實。


    先不談這種送死的行為有沒有意義吧,就說那兩千人裏,願意跟自己慷慨赴死的,又能有幾人?


    “師兄!”


    李助扭頭看過去,隻見一個孤寂的身影帶著幾分決然,站在高台下。


    “總算還有一人,願意陪伴在我身邊。”


    兩人就這麽靜靜地對視良久,直到那支拿著古怪兵器的明軍衝進營帳,把高台四周團團圍住。


    從高台上一躍而下的李助,傲然挺立。


    身後,站著那個親兵打扮的人。


    “我是李助,我要見你們的主帥。”


    聲音很平靜。


    片刻後,一個身形粗獷的明軍伍長排眾而出,走到他麵前大大咧咧地問道:“可是金劍先生李助?”


    李助微微點頭,眼中閃過一絲訝然。


    從自己提出要求,到這個伍長走過來,隻不過幾個唿吸的時間,難道明軍傳遞消息的速度這麽快?


    還是,那個狗屁道士……不不不,元妙真人、神霄尊者,就在這群人中。


    正在猜測,隻聽這個伍長大聲說道。


    “卿本佳人,奈何從賊?隻可惜了金劍先生的偌大名號,你手中雖然有劍,心中卻是無劍。”


    聽到這個胡子拉渣、粗鄙不堪的武夫竟能夠出口成章,李助惱羞之餘,總感覺有些怪怪的。


    他直直盯著這個伍長,目光灼灼。


    “你到底是何人?”


    “俺是聯通將軍田豹麾下,傳聲營一隊伍長李和尚!”


    好家夥,跟李助還是本家。


    “剛才的話,誰教你說的?”


    聽到李助的話,輪到李和尚訝然了。


    “這是俺家元妙真人昨兒個教俺說的,不光是俺,傳聲營每個人都學了。”


    “俺們傳聲營在每個百人隊都有一個人專門負責傳達軍令,真人說了,遇到自稱是李助的,就把這幾句講給他聽。”


    昨天?


    李助悚然一驚,難道這個元妙真人竟然能夠預知未來不成?


    他沉吟了片刻,問道:“那你家真人說我手中雖然有劍,心中卻是無劍,為何?”


    “劍直,劍剛,若是心中無浩然正氣,焉能藏劍?”


    “你的功利心太重,以至於劍心蒙塵,如此下去,離劍心通明的大圓滿境界怕是會遙遙無期了。”


    李助臉色變了變,他身後那個親兵打扮的人也是渾身一顫。


    他們倆的師承,乃是無人知曉的秘密,因為知曉的人,已經全都死了!


    包括他倆的師父。


    這個什麽元妙真人,莫非真有鬼神莫測之神通不行?


    李助正待追問,身後那個親兵打扮的人就顫抖著開了口:“師兄,你說,元妙真人會不會是那個人?”


    對麵的李和尚卻有些不耐煩了。


    “磨磨唧唧的,想知道就去中軍大營,自己問我家真人唄。”


    說完,徑自扭頭大踏步離去。


    他走過的地方,原本包圍著李助兩人的士卒們讓開了一條通道。


    李助猶豫了一下,跟旁邊親兵打扮的人使了個眼神,一起跟在了李和尚身後。


    江北的帥帳中,一個邋遢的老道士翹著二郎腿,手上滴溜著一個大酒壺,正在眉飛色舞地講古。


    “話說那‘一字慧劍門\\u0027,乃是福建建陽的一個小門派,不知為何事與域外天山派起了齷齪,被人殺上門來,攏共六十二人,隻有李不凡不在福建,幸免於難。”


    “這李不凡逃到長白山中荒僻極寒之地苦研劍法,無意中領悟了前輩高手遺下來的一部劍經,終於劍術大成,劍上的造詣實已到了登峰造極的地步。”


    老道士正是九宮山羅真人,他無視一群聽眾殺人般的眼神,拔開酒壺上的軟木塞,美滋滋的抿了一口。


    眯著迴味片刻,才繼續開始說書。


    “其人內功深湛,一柄金劍眨眼間即可連出四劍,在桌麵上劃出一個‘井’字,九塊木板均成四方之形,大小闊狹,全無差別,竟如用尺量了之後,再慢慢剖成一般。”


    “更可隨手將劍刺入極為堅硬的花崗岩石柱中,深入尺許!”


    江北看著說得唾沫橫飛的羅真人,有些不確定地問道:“這個李不凡,就是現在的金劍先生李助?”


    被打斷了講話的羅真人明顯很不高興,他翻了翻白眼,“哼”了一聲,才不屑地開口說道:“不是!”


    我尼瑪!


    一群人全都口吐白沫倒下了。


    不是你還講得那麽帶勁?這是赤裸裸地想要水字數啊!


    那句“從未見過如此厚顏無恥之人!”的經典語錄,幾乎要從江北口中脫口而出了,卻被羅真人接下來的一句話堵了迴去。


    “李助,是李不凡的兒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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