室內嬌喘聲隱隱約約,連綿不絕,像春天的野貓,囀鳴婉約。


    雲雨初歇,老男人點了根事後煙,年輕妙曼的女人像無骨的藤蔓一樣從背後纏著他。


    “親愛的,跟我說說現在的情況吧,”李倩說,“現在我兩眼一抹黑,也不知道我家裏是什麽情況。之前的安排進行得還順利嗎?”


    “李長澤滑不留手,稅務方麵目前沒有進展。”鄭榮說,“湉湉分量不夠,財務上李源也沒有上當。”


    李倩輕柔的給他捏起脖子來:“也就是說,我進去吃苦挨罪一個多月,這幫廢物寸步沒進呀。”


    “可不,真是廢物,一幫人還沒有小小的你有用。”鄭榮怒哼一聲,“李家家業太大,防範得也夠強,想要李氏易主沒這麽容易。”


    “嗬嗬嗬……”李倩嬌笑起來,從後麵親昵的摟住他的脖子:“我就說啦,李家除了李池是真傻,其餘沒一個傻的。”


    “湉湉也好,秦晚意也好,李家那些姻親明裏暗裏安排了多少次偶遇豔遇,美豔的溫柔的甜的酷的,什麽樣的女孩子都試過了。”


    “隻有這個劉璃,能讓李池念念不忘。”


    鄭榮伸手將背後的她攬過來摟在懷裏:“一個女人而已,你的心思要多花在集團的事務上,稅務財務拿不下,一切都是空談。”


    李倩像貓一樣依偎在他懷裏,依戀的摩挲著他下巴上的胡渣子。


    “我現在做的,也是為了這個呀。”


    “李家其他人都不足懼,隻有李長澤。”


    “要想攻破李長澤,就得從他最看重的下手。”


    “他最看中的就是他兩個兒子。”


    “你說,要是能讓李池這傻子親眼看到他哥李源睡了他喜歡的女人,那是不是很刺激?”


    “而且他哥還是拿的他心愛女人的一血,這個恨是不是永遠沒法化解了?”


    她“咯咯咯”的嬌笑著,“這樣難道還不夠兄弟鬩牆嗎?”


    鄭榮在她臉上捏了一下:“你可真是個小妖精。”


    “那你可得支持我呀。”李倩嘟著嘴說,“人家還不是得靠你。”


    “車、人、錢都在這個別墅裏給你備著,出行自己留心點,”鄭榮說,“還有,別在外人麵前炫耀,也盡量不要自己露麵。”


    “紙麵服刑是塊遮羞布,要是從你這裏漏了,很多人要丟帽子的。”


    李倩摟著他的脖子笑:“我知道啦,放心吧,親愛的。”


    “李源長期包的那個酒店套房,我已經安插了一個自己人,目前基本上已經取得李源的信任了。”


    李倩像小貓一樣咬了咬他的耳朵:“我以後不會那麽傻,什麽都自己出麵衝鋒陷陣了。”


    “嗯,做得好。”鄭榮開始起身,他又穿上了來的時候那套樸素的中山服。


    鄭榮走後,偌大的中式豪華別墅裏隻剩她一個主人了。


    李倩哼著小調赤著腳去了書房,書桌上留著兩把車鑰匙,隱秘處有大中小三個保險箱,她隨意的打開其中一個,滿滿的一箱成遝的紅色現金。


    她的指尖在這箱現金上劃過,又打開了另一個……


    李家的錢,比這多得多了。


    明明她也姓同一個李,明明這些姓李的都是沾了她的光,明明不懂得感恩的是這些人……


    已經過去7年了,如今自己19歲了。


    “嘿,心機鬼,來,給你摸我尿尿的地方……”


    “窮鬼,別跟我說話,你髒死了……”


    “誰讓你碰我的衣服了,真惡心,知不知道這衣服是量身定製的,你買得起嗎……”


    “哭哭哭,哭什麽哭,你媽就是被你哭死的……”


    “你們離她遠點,這孩子可有心機了,別到時候又誣陷你,那我們可說不清了……”


    “嗚嗚嗚,鄧老師,你別脫我衣服……我不要摸你尿尿的地方……哎呦,我說你挺會演戲的麽……”


    “呃,好惡心,別在我家裏,滾出去,看到你就晦氣……”


    可這些人都忘了,他們的一身榮光,是因為她才得來的。


    李池活得眾星捧月,過得暢快自在,而這樣的生活,和這一切財富榮譽,本來就應該是她的!


    劉璃,你這樣聰明的人,為什麽不入這個局,搞定李池,廢掉李源,以主人之身入主這名利場,不比你當一個苦哈哈的急診醫生要好得多麽。


    你這麽幼稚,不知道踩著男人上位,怎麽幹大事啊!


    ……


    ……


    “陳喜東的高墜死亡”一事結束了,調查報告已經在今天早會上進行了通報。


    而本該在這次早會上就地解散的調查組還沒法解散,因為三位苦主,對,就是三位,法醫老肖,以及他老婆,還有已死警察的後代屈芸,這三個人死活不肯離開。


    該勸迴家的肖哥沒迴家,賴在局裏的反而多了兩個。


    肖嫂說:“那我不得在這裏監督老肖麽?本來就被人用專業問題整過一迴了,這一男一女的,要是再扯上作風有問題,那我們老肖真的沒法活了。”


    “像昨天晚上,不是我陪著這個女孩子,而是我家老肖去陪著,這一晚上下來,誰能說得清楚嘛,老肖還不得被冤枉死。”


    “他要是有事我們家可就垮了……”


    “我不為他,也得為我們共同的孩子著想呀……”


    ……


    屈芸說:“領導,我怕,我不想死,更不想跟我爸一樣死得不明不白的。”


    “您要是不讓我呆在警局,那我就去報社門口去喊冤去,就說是您漠視處於危險中的人民群眾……”


    ……


    老肖哭喪著臉:“領導,我也想迴家啊,我都快十天沒迴過家了,我兒子都該不認識我了。”


    “可我沒法走呀,我怕我走了老肖更說不清……”


    這都什麽事嘛!


    汪副局長伸手招來刑偵隊大隊長林彥儒。


    “屈芸這個事,你安排趙坤……”


    “趙坤不行,刑偵二組也不行,”林彥儒反對說,“讓刑偵一組去配合調查組吧。”


    “屈建國的死亡一案目前沒有證據證明是謀殺,那我們要調查的就是屈芸被跟蹤一案,是不是刑事案件、能不能立案還兩說。”


    “要是這個程度的小案件都讓二組去跑,萬一有了急案大案重案,這工作還怎麽調度?”林彥儒說。


    “行,你安排,”汪副局長說,“另外,這個屈芸得想個辦法安置一下,哪有在局裏住著的,我們這又不是信訪辦……哎,局裏的形象還要不要囉。”


    “要不安排一個女警,嗯,再配一個民警吧,在附近的旅館裏給她開個房間,既能掌握她的動向,也能保護好她,防止萬一出現意外打我們個措手不及。”


    “行,你去安排。”


    刑偵一組統共就六個人,這樣安排兩下,頓時人手就不夠了。


    於是,“年輕女孩強奸案”的嫌犯需要提審時,林彥儒責無旁貸的進行了友情支援。


    這個案子,林彥儒分析,鄭榮一定是既收了錢,又受人所托,嫌犯的家境和人脈都相當不錯。


    犯罪嫌疑人被關進看守所後,由於處於調查取證階段,犯罪事實並沒有認定,所以犯罪嫌疑人仍然享受一定的人身權利。


    比如,剛才在拿提訊證辦理提審登記時,林彥儒特別留意過他的來客登記。


    這個嫌犯剛剛會見過他的律師。


    在押嫌犯的審訊都是在看守所的審訊室裏進行,除了警方兩人,門口還會有看守所的獄警,獄警可以通過門上的透明圓孔關注審訊室裏的情況。


    林彥儒和刑偵一組的年輕同事就在審訊室裏等。


    不久就看到了加帶械具的嫌疑人。


    即使在看守所裏已經超過48小時,嫌犯依然看起來相當自信。


    他的視線左右掃描,似乎在判斷什麽。


    林彥儒在和他對視時挑了挑眉。


    很快他就將視線鎖定在林彥儒的身上,並且迴應了個挑眉。


    “大隊長,您的提訊證呢?”獄警問。


    林彥儒意外的咦了一聲,並且上下摸了摸自己的口袋:“呀,剛才登記的時候,是不是忘記拿了?”


    “沒事,我跑一趟吧。”獄警說。


    “這樣,你單獨離開也不合規定,”林彥儒說,“我跟你一起去也好交接。”


    “大隊長,跑腿的事就交給我吧。”刑偵一組的同事說。


    將兩人都支開後,林彥儒起身打開審訊室的門,在門口看了看監控器的狀況,


    所有的審訊室裏,監控都是全天24小時打開的,一旦開始審訊,中途不允許有任何開關監控的行為出現。


    此刻,他沒有動監控,而是在起身走動時,正正好站在監控器的最底下。


    這是唯一的死角。


    然後他伸手淩空指了指嫌犯,又將手指合攏起來放在嘴巴邊做了個喝水的假動作。


    嫌犯似懂非懂的看著他。


    林彥儒沒在做其他多餘的事,在同事迴來之前,他已經端坐在原處了。


    審訊一如往常,而嫌犯的供述果然開始推翻之前的內容,一再強調是花錢嫖娼。


    林彥儒沒有打破他的演戲。


    一直到審訊快要結束時,林彥儒起身,出去倒了三杯水進來,其中一杯放在嫌犯麵前。


    在極近的對視距離,林彥儒的視線瞟向水杯又盯住嫌犯,隱蔽的做了個喝的嘴型。


    這裏麵,下了劉璃特別調製的藥水,在他喝下去一個小時之後,他會腹痛如刀絞。


    再之後,他會通知鄭湉,讓嫌犯的律師立刻提出保外就醫。


    林彥儒會促進這項措施的實施到位。


    用嫌犯一時的舒適和自由,換取偵查過程的拖延,總好過用“汙名化女受害者”,最終以不構成犯罪隻屬於違法的“嫖娼”來結案好。


    這樣,林彥儒不但得到了相應多的時間,還能有更多的控製主動權。


    他眼睜睜的看著嫌犯一飲而盡,還不忘讚許的對他眯了眯眼。


    在最後離開時,他也沒忘記將嫌犯用的一次性水杯捏扁裝進自己的褲兜。


    迴程的路上,刑偵一組的年輕同事問:“大隊長,我有個問題想問,好多刑偵電視都說,在審訊時應該盡量不給嫌犯喝水,免得他喝水的時候情緒反而穩定,從而影響了他的供述。”


    “審訊中,有八個蝴蝶效應,分別是茶水效應、香煙效應、凳子效應、手銬效應、卷宗效應……,其中,香煙效應講究的是共情,茶水效應則講究的是時機。”林彥儒詳細的給後輩解釋了審訊的技巧,“再說,現在一直不給嫌犯喝水,也有可能被定義為軟逼供。”


    ……


    接下來,就是怎麽樣利用現在的局麵,讓屈芸看起來更像是“身懷重要證據的證人”了。


    首先劉璃說要打草驚蛇。


    草,指的是殯儀館的火化工及其家人。


    火化工人今晚是不上夜班的,這一小段時間以來,他的心情都很美麗。


    當然,他老婆一家的心情更美麗了。


    這不,他和他嶽丈兩人不約而同的帶了酒迴來,嶽母準備了油炸花生米,還準備了麻辣田螺和小龍蝦。


    兩翁婿喝得酣暢淋漓,醉意朦朧的時候,倆人已經好得稱兄道弟了。


    “老弟啊,不瞞你說,我真的太難了,原本以為這輩子就這樣了,沒想到……”嶽丈說,“果真是馬無夜草不肥,人無外財不富哇……風水輪流轉,終於輪到我老穀家了……”


    “哥,你說的這話我就不愛聽了,老穀家老穀家的,這是我老薑家的事,是我老薑家的祖墳埋得好……”


    “我這輩子都沒見過這麽多錢,這麽高一包哇,碼得整整齊齊的,真是太可愛了……”


    “老哥,拿出來看看,我自己都還沒見到呢,這可是給我老薑家的錢。”


    “我呸,這明明是給我的,是我昧著良心掙的錢,怎麽你上下嘴皮子這麽一碰,就變成你的……這臉皮好比刷了漆的老黃瓜……”


    “不,明明是給我老穀家的。”


    “你女兒都嫁給我了,嫁雞隨雞嫁狗隨狗,以後就沒有老穀家,全都是我老薑家的。”


    “胡說,當然是我老穀家的,對方是直接給我的,是給我的……”嶽丈興頭上來了,胸膛拍得啪啪響。


    “咚”響一聲,窗戶外有人敲玻璃的聲音響起:“把我的屍體還給我、把我的屍體還給我……”


    26樓的窗外,悠悠的響起了淒涼的聲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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