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終,肖哥以“不排除死於心肌梗死”作為結論簽字生效。


    已經升職的趙坤趙隊長收到了屍檢報告。


    檔案裏有屈某生前入職、在職時各個不同階段的照片,從意氣風發的青年,到沉穩的壯年,如今失意的中年,以及不堪入目的死狀……


    這是警察隊伍裏的失敗者。


    風光時履曆一度讓人敬佩,榮耀加身的刑警,之後卻越混越差,到快要退休的年齡,居然成了一個治安民警。


    “哎,前輩,我會以你為鏡時刻警醒自己的。”趙坤將有關他的卷宗都合了起來。


    “聯係他的單位和家屬,通知他們這個結果吧。”趙坤安排工作說。


    “得令。”小段迅速開展收尾工作。


    首先聯係的單位是死者屈某生前就職的某個偏遠地區的派出所。


    “老屈?哎,這人……嗨,人都死了,不好再說其他的,死者為大吧。”


    聯係上的派出所同事說:“他經常曠工,我們以為這次也是曠工了。”


    屈某的直屬領導說:“老屈啊,挺好的人,沒啥大毛病,就是不太合群,還有點無組織無紀律。”


    年輕的小段還不知道這句話的真正含義。


    他給屈某的女兒也打電話進行了通知。


    屈某的女兒屈芸在聽到自己父親的死訊後就一直很安靜。


    但她很快就出現在市刑警隊。


    按照腳程來看,她應該是接到電話後就馬上出發了。


    “您是說,說他死了很多天都沒人知道?”屈芸問。


    “對,”小段敏銳的問,“你覺得不應該這樣?他身邊有其他人嗎?”


    屈芸囁嚅著說:“他外麵有個真愛,跟我媽離婚就是因為她。”


    拋妻棄女、仕途受阻都在所不惜的真愛。


    “他在純安縣公安局被調職、降職也是因為她,”屈芸說,“不然,他現在再怎麽也該是個派出所所長吧。”


    “麻煩你把這個情況詳細提供一下,這個女人叫什麽,做什麽的,哪裏人?”小段拿起了紙筆。


    “我不知道她叫什麽名字,”屈芸說,“不過他去現在的單位,就是為了跟那個女人在一起。”


    但死者屈某的那間出租房裏,沒有任何女人生活過、存在過的痕跡。


    不過,小段也沒覺得有必要太在意,屈某是因病致死,作風和道德問題,都不在他們刑警隊的調查範圍內。


    他陪著屈芸去認屍。


    已經被提醒過的屈芸在見到屍體的第一時間幹嘔起來。


    這是生理和心理上的雙重打擊所導致的。


    正在崗位上的劉璃見狀就在她右手合穀穴的位置用力一掐,止住幹嘔後,扶著她去了通風的等候區,給她倒了一杯水漱口。


    醒過神的屈芸忍著痛道謝,又忍不住說了一句:“為什麽,一個人會失去另一個人兩次?”


    劉璃不由得多看了她一眼。


    “這下我是真的沒有爸爸了。”


    屈芸還算平靜的臉上沒有眼淚,隻有偽裝的平淡,平淡下是壓抑不住的哀慟。


    孺慕之思是每個人的正常情感,不管年齡大小。


    劉璃沒有說話,隻是沉默著給她遞了張手帕紙。


    “沒事,我沒什麽好哭的。”屈芸沒接。


    “隨意,十分鍾之後我再來。”劉璃將紙巾放在她身旁的椅子上,起身將一旁的小段也拉出了門。


    門裏鴉雀無聲,不久之後有低微的啜泣聲響起來,接著嗚嗚大哭。


    小段“嘖”了一聲,鄙夷的小聲說:“我最看不起這種男人。”


    “為了婚外情拋妻棄女,連純安縣公安局的提幹都不要了,”小段說,“害了自己不要緊,還害了自己女兒。”


    純安縣公安局?


    劉璃不動聲色的問:“我怎麽覺得這個名字好熟悉?”


    小段:“哦,對哦,這不就是林大隊長家附近嗎?”


    林彥儒的父母生前就是在純安縣公安局任職。


    門裏的哭聲逐漸低下來之後,劉璃再度進入房間。


    屈芸的眼紅紅的。


    “需要洗把臉嗎?”劉璃主動問。


    不遠處有個公共的洗手池,她將屈芸帶去那裏。


    “你現在還住在純安嗎?”劉璃說,“那裏是個好地方。”


    “嗯,我媽年紀大了,所以我沒想過遠行,就在她身邊工作,平時也好照顧一二。”


    “真好。”劉璃衷心的說。


    “好不好就那樣過唄,”屈芸說完,遲疑了一會,問劉璃,“有個問題我也找不到別人問,我想問問你行嗎?


    “你先說說看。”


    “我有個朋友,父母離婚十幾年了,她爸過世的消息,還有沒有必要告訴她媽?”


    劉璃靜默片刻才說:“我有兩個朋友,其中一個朋友的媽媽被離婚困擾多年,她說了之後她媽覺得大仇得報,這口惡氣終於出了。”


    “另一個朋友的媽媽早就將過去翻篇了,說還是不說沒有太大意義。”


    “你覺得你朋友適合哪一種?”


    屈芸:“我媽要強了一輩子,我爸榮譽加身時她是一榮俱榮的警嫂,她做的最壞的打算就是和琴姨一樣殉情,”


    “誰知道我爸功成名就時被人截了糊,這是她的奇恥大辱。”


    “我不知道該怎麽選。”屈芸說,“怎麽選好像都不對。”


    “這不是你造成的。”劉璃說。


    命運為難的,永遠都是為別人考慮得更多的人。


    ……


    屈芸去辦領屍手續的時候,劉璃坐在那裏沒有動,她閉上了眼睛。


    純安縣?


    她還在哪裏看到過?


    跟純安縣公安局無關的,跟林彥儒、以及他的親人無關的……


    她一定曾在哪裏看到過。


    她近期沒有接診過那邊來的急診病曆,她也沒有那邊的朋友親故……


    自己近期,除了醫院就是警局。


    警局裏,從最近的時間倒推過去,江佑、蔣岩、李倩……


    再往前,北高峰野狗分屍案的呂浩傑、韓康……


    不,記憶再詳細一點,呂浩傑、林彥儒……


    劉璃悚然睜開了眼睛。


    呂浩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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