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佑的背影有一瞬間的停滯,但他很輕很輕的“嗯”了一聲。


    劉璃的心漏跳了一拍,幾乎以為是自己想象中的幻聽。


    如果說,江佑的衣櫃被清理得幾乎半空、當季的衣服都被收拾,這種行為並不是為了去芬蘭呢?


    那為什麽不早點走?


    ……


    江佑在短暫的停滯後,又進入了畫畫的狀態。在他的筆下,又出現了濃墨重彩的畫麵。


    “是誰殺了他?”


    江佑不說話了。


    “是你嗎?”


    “嗯。”


    “屍體在哪裏?”


    不說話。


    劉璃通知了肖哥,肖哥又帶來了痕檢。


    提取了江佑的腳印、鞋印、指紋、dna,還有他的指甲,以及他所有的衣物……


    江浩軍當著警察的麵聯係了律師。


    “我兒子的一切行為和言語,都不具備任何法律意義,”江浩軍說,“他甚至沒有從根本上理解你問的每一句話,這太荒謬了。”


    ……


    而痕檢躺在劉璃曾經躺過的位置,看著手搖式的伸縮晾衣杆冥思苦想。


    “這是我第三次來這個現場了,”痕檢說。“再多來一次,就打破我的記錄了。”


    “現場有偽造的痕跡麽?”趙坤問,“這個江佑以這樣刁鑽的角度來畫,想必是有原因的。”


    “其實我更擔心另一件事,”肖哥說,“要是石勇真的死了,第一現場在哪裏?屍體在哪裏?”


    “莫綺麗家裏衛生間裏沒有發現其他血跡,馬桶裏的魯米諾反應是來自她本人。”


    “當然囉,”肖哥說,“像劉璃說過的那些個死得快出血少好打掃的方法不少,但我們得有受害者屍體吧,哪怕是碎塊也行啊。”


    “技術正在沿著石勇走出小區之後的路線,試圖找到石勇的行動軌跡。”趙坤說,“怎麽死的,死在哪裏,肯定能找到個結果的。”


    “還有一個可能,”痕檢說,“萬一他沒死呢?”


    “劉璃說他死了,他肯定活不了。”肖哥說,“劉璃她……”


    他突然想起林彥儒的話,趕緊閉上了嘴巴。


    這麽想想,劉璃最適合的,還是法醫呀。


    肖哥感覺自己傳銷拉人頭的任務任重而道遠,就業的盡頭是考編呀。


    痕檢躺了一會,謹慎的說:“我有了一個推測。”


    莫綺麗判定為自殺的其中一點,是死亡現場她上吊的附近,沒有發現其他人活動的痕跡,比如她踩腳的凳子、她上吊的圍巾、還有她的身上……


    “但客廳的這個位置,我們發現了死者和羅婷、以及江佑活動過的痕跡。”痕檢說,“羅婷說這是她們喝酒的地方。”


    整個客廳,分為了兩個部分,有多人活動軌跡的客廳,以及隻有莫綺麗活動軌跡的陽台。


    “這個陽台和客廳是一體的,假如有人踩在沙發上,再提前布置好,就相當於密室殺人案裏隻有被害人一樣。”


    “甚至操作起來,並不會很麻煩,隻需要非常關鍵的一點就可以布置好。”


    “哪一點?”趙坤來了精神。


    “他怎麽保證莫綺麗在沒有中毒、沒有喝醉、沒有中迷藥的情況下,還能一動不動的毫無反抗的跟著伸縮晾衣杆升到空中去?”痕檢說。


    劉璃說:“沒那麽複雜,當時是晚上將近十一點鍾的深夜,她有可能隻是睡著了。”


    睡著了?


    這麽簡單嗎?


    劉璃取下一根鞋帶掛在晾衣杆上,然後她選好角度坐在沙發上,痕檢配合著踩在沙發上側彎著腰去轉動伸縮晾衣杆,此刻高高的掛在天花板上的晾衣杆開始下降。


    痕檢將鞋帶虛套在劉璃的脖子上,反方向轉動,晾衣杆上升,鞋帶逐漸拉直,直到完全繃緊。


    “人的脖子上有個很神奇的壓力感受器,叫頸動脈竇。”劉璃指著自己的脖子兩側某處,“在這裏,左右各有一個,拳擊台上一拳讓人倒地不起的地方。”


    “在圍巾繃緊的一瞬間,極有可能壓迫到了頸動脈竇,血壓驟降,心跳驟停,迅速失去意識。”


    就像陝西被欄杆夾住脖子迅速昏迷並死亡的孕婦,像江蘇被窗簾繩子掐住喉嚨即刻失去意識後死亡的老人……


    他們死時都保持著雙手下垂、毫無掙紮痕跡的姿勢。


    但一切都隻是推測。


    “還有一種可能,”趙坤說,“莫綺麗殺了石勇,自己畏罪自殺。”


    但這解釋不了為什麽要殺高教授。


    高教授有什麽非死不可的原因嗎?


    “江佑說高教授是他推下樓的,”趙坤說,“如果動手的是他,他還沒滿十四周歲,又是……”


    就像江浩軍說的,那就是警方在做無用功。


    “這樣說起來羅婷所做的一切,都隻是為了護著自己兒子?”肖哥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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