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彥儒到鄭林家時,正趕上一場好戲。


    鄭林就是新娘的爸爸,也是爆炸發生時第二個衝進去給女兒滅火的。


    在鄭林家主事的是他的小舅子陳浩。


    喜宴已經散了,聽說禮金全部退迴,婚禮上所有的損失都是陳浩在婚宴上當場賠償了,包括一輛婚車卡宴,兩輛寶馬5係……


    是個超級不差錢的主。


    林彥儒旁觀了他用錢砸人的樂趣。


    “阿傑的為人,我是信得過的,”陳浩隨手甩了兩紮現金在桌子上,“能用他手機在群裏發信息的,無非就是你們這些人。”


    “誰先說出是哪個,這二十萬就拿走,我絕不小氣。”


    等他加碼到六十萬的時候,有人爭先恐後的搶著說了。


    大家都懷疑是之前挨打的那個男的,也就是新郎同父異母的弟弟。


    “我艸,不是我,”新郎弟弟破口大罵。


    “你和你哥睡的一個屋,不是你是誰?”


    “你從小就嫉妒你哥,不是你是誰?”


    “從你哥說要結婚,你就羨慕他找了個有錢的嶽父,不是你是誰?”


    ……


    林彥儒從婚禮攝影師那裏找到了事發全經過的錄像。


    新娘和新郎是大學同學,兩人又雙雙考公上岸,當得起天造地設。


    熱熱鬧鬧、喜氣洋洋的現場,新娘子被她弟弟從別墅二樓的閨房背出來,一路送到婚車旁。


    新郎捧著花束笑盈盈的等在台階下。


    意外就發生在他伸手去接新娘的那一刻,站在新娘左邊的是男方家的親眷,所有人“呦吼”一聲喊,整齊劃一的開始撒麵粉,新娘被從頭到腳撒了一身。


    事出突然,大家都愣住了。


    隻有男方家親戚還在一邊撒一邊喊。


    “麵粉到頭,幸福到白頭。”


    “麵粉到腳,白頭偕老。”


    話音未落,隻聽砰的一聲,一個大火球瞬間將新娘籠罩了起來。


    新郎確實是第一時間衝上去將新娘護在懷裏的,然後是新娘爸爸鄭林。


    但火勢蔓延得太快,幾乎沒幾秒鍾,婚車開始燃燒起來了。


    之後畫麵開始動亂不堪,尖叫聲沒有停下來過。在一片尖叫中,還能聽到新娘弟弟著急的大喊:“別跑,打滾,快在地上打滾……”


    消防的鑒定指出,起火原因是粉塵爆炸,起火點初步判斷是被扔在地上沒有熄滅的煙頭。


    現場損失高達一千萬,除了三輛婚車,還有新娘家陪送的嫁妝。


    陳浩拖著新郎的弟弟,雙眼赤紅,恨不得打死他,被林彥儒擋住了。


    將所有人都分隔開做筆錄的時候,陳浩說:“阿傑原本是不想讓他家人來參加的,怕的就是老家的人拿這些老風俗來鬧。我姐夫姐姐想著人生結婚也就一迴,不想他以後遺憾。”


    “媽的,這些人還是我帶隊開車去外省接來的,”他用大拇指擦了擦鼻子,“我們家的嬌嬌兒……”


    他捂住了眼睛。


    林彥儒等著他平複下來後,將“藍色妖姬”的照片推到他麵前。


    “媽的,我家嬌嬌兒發生了這樣的事,你們警察能不能幹點實事,問點有用的……”他將照片一推,“誰他媽有心思去看這些假花。”


    “這是你外甥女紋在腳踝上的紋身,”林彥儒說,“可能和設計這次粉塵爆炸的人有關。”


    “不可能,我家嬌嬌兒怕疼,她從小到大沒搞過這個。”陳浩,“我從來沒見她腳上有這個。”


    陳浩將一隻手機扔在桌上:“這王八蛋的,群裏確實是阿傑發了這麽一條信息,不過我不信,”


    他指著信息中的幾個字說,“這裏,阿傑不會說這樣的話。”


    ……明天大家每個人帶一斤裝的麵粉一袋,給新娘子點下馬威,進了我們李家的門,就別擺富家女的譜……


    “阿傑以前想改成他母親的姓來著,他以身上流著李家的血為恥。什麽進了我們李家的門,阿傑連這個李字都不想要,他不會說這樣的話。”


    “但這王八蛋被打了也不改口,咬死了是阿傑發的信息。”


    “我查了發送時間,那個時候阿傑跟他們在一起,都在酒店裏,麵粉是這王八蛋去酒店邊上的超市買的。”


    這王八蛋就是指新郎同父異母的弟弟。


    他鼻青臉腫的發誓:“這條信息誰發的,誰他媽不得好死!”


    男方家其他親戚:“我們那都是這樣鬧的,撒麵粉是祝福,什麽和公公喝交杯酒、坐公公大腿、鬧洞房這些,新娘家都不許上呢,就保留了這麽一條……”


    “怎麽在我們老家就啥事也沒有,到了他們這,就發生爆炸了,麵粉還能爆炸?誰知道是不是他們生意做太大了別人報複他們家。”


    “我們也受傷了,你看看我的眉毛頭發,就這樣迴老家,還不得被人笑死,這些損失,他們新娘家不該負責嗎?”


    至於紋身,沒有人知道。


    連新郎的父親和繼母都是第一次見兒媳婦的麵。


    女方這一邊,新娘子可以說是人生贏家,家世好,父母好,學業也好,新郎除了家庭不好,其他哪哪都好。


    林彥儒將現場所有抽煙的人都進行了排查,其中有個男方家的親眷說:“開婚車的那個據說是新娘家的長輩,他當時正在抽煙,阿傑還側頭跟他說了句話。”


    “我也沒太聽清,好像是說一會上車新娘子不可以迴頭看這樣的話吧。”


    婚車司機的煙頭引起粉塵爆炸的可能性是最大的,因為包括司機、新婚夫妻三人在內,當時彼此間的距離最近,正好也是傷情最重的。


    這個“藍色妖姬”的紋身究竟是怎麽來的,看來隻有得新娘新郎醒過來才能知道緣由了。


    迴到局裏,趙坤說:“我們這邊也一樣,求婚男身上的紋身也沒有人知道是什麽時候弄上去的,包括他的父母、女朋友都不知道。”


    趙坤總結說:“他和其他的受害人之間完全沒有交集。他也不是什麽有錢人家的孩子,隻能說是普通家庭出生,兩家也沒有任何來往,人際關係上也沒有任何重疊。”


    這就是完全不同又互相孤立的案例,如果不是同樣的紋身,沒有人會把這兩樁事聯係到一起。


    “這四個案例,粉塵爆炸這件其實是最高明的。”林彥儒說,“如果不是這個紋身,所有人都會當成是婚鬧造成的意外。”


    “不像其他的兩個案例,或多或少都有蛛絲馬跡,比方說硝酸甘油和頭孢。這兩種藥,都是不應該出現的。”


    “最關鍵的是,粉塵爆炸現場的變數多不可控,另外兩個服藥的反而可控,隻要能取得對方的信任,就能把藥下進他的飲食中去。”


    “林隊,你想說什麽?”趙坤問得直接。


    “我隻是有這個感覺,”林彥儒遲疑了一下,“我感覺,這幾個案件,動手的都不是同一個人。”


    “你不是說這是連環兇手做的嗎?”趙坤不理解了。


    “這個觀點依然有效,但是,”林彥儒反問道,“你們覺得,像不像是一個組織的不同人在做任務?”


    “哦,這下通了。”趙坤醍醐灌頂一樣懂了。


    可不,為什麽圍繞這些受害者來進行調查找不到共同點,因為他們隻是個任務。


    完成任務的那個人,才是能找到共同點的關鍵。


    “他”在自己的生活舒適圈子裏,選擇了受害者作為自己的目標。


    “所以新婚夫妻這個案子,我們應該找的是新娘子信任的人,如果不是家裏人,那就是她很信任的所謂的閨蜜。”林彥儒說,“我們的第一目標,就是再去查這幾個伴娘伴郎。”


    “求婚男這個案例,就該查他的朋友。”


    “然後拿伴娘伴郎的人際關係,和求婚男朋友的人際關係進行重疊,再看看有沒有共同點。”


    “另外,去摸排市裏所有的紋身店,看能不能找到受害人紋身時的具體情況。”


    他正在安排,肖哥敲門進來了。


    “呃,我有點東西,可能會讓你們少跑幾趟。”肖哥說,“我徒弟整理的。”


    “她人呢?”林彥儒看了看時間,呃,不知不覺,確實有點晚了。


    “徒弟太搶手,師父能怎麽辦呢!”肖哥叉著腰抱怨,“胡醫生把她喊走了。”


    “她在走之前,整理了一份東西。”肖哥說,“活人的藥理我也不太懂,我一個不得勁就想剪開操作。”


    “不過,我徒弟說,按照頭孢的生物半衰期和雙硫侖樣反應的時間來推算,黃勇最可能是在發作前三個小時左右進食的頭孢。”


    也就是說,求婚男發病之前的三個小時左右,他和誰在一起,誰的嫌疑就最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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