仇玥的消失是有預謀的。


    監控顯示她穿上了媽媽的衣服,又讓媽媽睡在自己的床位裏,在住院病房鎖門之前,乘電梯下樓,之後她出了醫院,乘著夜色往立交橋方向走掉了。


    又在加班的刑警二隊徹夜未眠,這一次還多了個劉璃。


    “說起江佑,”累了一晚才迴來的趙坤說,“根據醫院的監控,他昨晚守在仇玥的病房外麵直到9點,既沒去探視,也沒和仇玥說話。”


    “我想不明白,他去找仇玥,到底為了什麽?”


    “他是在守護仇玥。”劉璃輕聲說。


    肖哥大聲的重複了一遍她的話,引得大家都好奇的看過來。


    他還獻寶一樣推銷:“我徒弟劉璃,很擅長殺人的哦。”


    林彥儒微笑著介紹:“大家都認識一下,今明兩天,在確認學校不會出現其他自殺案例前,劉璃劉醫生會以警方醫學顧問的身份和我們一起。”


    “太好了,我們隊裏可算有女的了。”小段鼓掌最響亮。


    趙坤摸了摸自己的胳膊肘,牙疼一樣嘖了一聲,沒提醒一臉熱切的小段,眼前的劉璃可不是什麽純良小白兔。


    這小子沒親眼看到那一幕,還不知道眼前這女的手起刀落卸了一條胳膊肘,是比母老虎還兇殘的彪悍女。


    “江佑想保護仇玥?”小段,“他難道是暗戀仇玥?”


    “那他的暗戀方式可夠獨特的。”趙坤吐槽。


    劉璃解釋說:“江佑是阿斯伯格症患者,他有自閉症候群,他所理解的世界,和我們不太一樣。”


    “衝突發生時,他的刻板化行為特別明顯,你看,”


    劉璃指著監控畫麵:“他緊張的時候,手指會一直摸索褲縫。”


    這是阿斯伯格患者刻板行為的一個具體表現。


    林彥儒配合著她將監控畫麵放大,聚焦在江佑的手指上。


    “當他在急診病房外沒找到仇玥時,這個動作再次出現。”劉璃指著另一個畫麵。


    當畫麵切換到住院部病房外時,劉璃說:“但他現在沒有,說明他很放鬆。”


    林彥儒推測:“這可能是因為他認為仇玥很安全。”


    有家屬陪著,又有醫護在治療,仇玥在病房裏慢條斯理的看著書。


    江佑站在病房外的長椅邊。


    病房內外,兩個人好像都很自在。


    直到晚間護士巡房,將其他人都清理出樓層,關閉了探視的大門。


    江佑從電梯離開,走向立交橋,之後消失。


    之後不到一個小時,仇玥沿著他走過的方向也消失了。


    “我懷疑,自殺案的背後是謀殺。”劉璃說,“有人通過仇玥操控著他們死在我麵前。”


    不得不說,這是一個十分大膽的猜測。性質頓時就不一樣了,大家都緊張了起來。


    “你做出這個判斷的根據是什麽?”林彥儒問。


    劉璃眨了眨眼:“直覺。”


    她抹了一把臉,手移開時,她模仿趙霞當時的表情語氣:“你是劉璃劉醫生嗎?”


    然後她做出抹脖自殺的動作,並朝林彥儒古怪的笑。


    林彥儒呆了一秒,他有點明白劉璃的感受了。


    你是劉璃劉醫生是吧?我要死給你看。


    這就是趙霞當時的行為所代表的意義。


    “雖然不知道為什麽是我,但我懷疑這個利用甚至操控他們的人就在學校裏。”


    “丁彩雲她不該現在死。”劉璃說,“如果她死在自己情緒最低穀的時候,或者死在她自救失敗的時候,我都能理解。”


    但現階段明顯不是,她有理想,有成績,她還是幾個少年精神上的主心骨,一切都在往好的一麵走,但她死了。


    死得很堅決,連劇痛都沒讓她停手。


    一切都像多米諾骨牌一樣,從江佑說“你有病”之後開始坍塌。


    “這是我晚上自己整理的,”劉璃拿出兩張紙,“我認為我的推測很靠譜。”


    紙上滿滿當當的字,劉璃從關鍵人物的筆錄以及學校的監控裏,將時間線、人物、地點交叉做了記錄。


    以陳靜怡為例,第一天意外發生後,她的一切行為都和之前一樣,5.10學校放學後照例去讀書角,6.15背書包迴家。


    第二天,陳靜怡一切如常的去學校。


    但這個時候,不同於一無所知的陳靜怡,趙霞和張振軒帶上了早已閑置的粉色刻筆刀。


    “這個判斷,基於第二天趙霞和張振軒的行動軌跡,他們沒有購買過、也沒有再次迴家拿過東西。這說明,他們兩個人在前一天的晚上就準備好了第二天的行動。”


    “已知這段時間在校外他們並沒有互相聯係過。”


    “所以我覺得,在讀書角的這一個小時,就是他們計劃開始的地方。”


    有個人,利用這一個小時,指定了他們第二天的死亡方式。


    確實有這樣一個人嗎?這個人又是誰?


    “我可以試著和張振軒談一談嗎?”劉璃說,“我很好奇為什麽是我。”


    “好,小段,你們兩個帶隊繼續去找人。”


    “你們幾個去學校,除了讀書角的實地勘察之外,另外學校教職工的花名冊……”


    林彥儒有條不紊的安排工作,之後,他和劉璃一起去找張振軒。


    從昨天下午到現在,張振軒的監護人是他親大伯,始終沒露麵。


    他的死意也很堅決,所以即使被控製後,仍然不得不用上鎮靜劑,又接受了心理疏導。


    這是五人組裏唯一的一個少年。


    林彥儒見他的第一麵就想起陳靜怡,盡管性別不一樣,但他們兩個人的氣質實在太像了,沉默、怯弱、陰鬱,不說話時,就像不存在一樣。


    林彥儒給他帶進來一杯溫水。劉璃沒有喧賓奪主,她坐在林彥儒旁邊很安靜。


    “陳靜怡說,你們的自殺計劃已經擱置很久了。”他刻意放輕了聲音,柔和的問,“昨天,怎麽會想著去找劉璃劉醫生?”


    沉默,並且是思緒完全遊離的沉默。


    林彥儒需要將他的思路帶到自己的節奏上來。


    “你想說,就不要害怕慢慢說,你們五個都是好孩子,警察叔叔和老師們都不會因此而責怪你們。”


    不迴答……


    林彥儒沒有逼問他,而是柔和的說起了從陳靜怡那裏得知的一些他們相處間的小事情。


    張振軒眨了眨眼,他有反應了。


    林彥儒繼續說:“……趙博已經脫離生命危險了,醫生說他兩個月後可以返迴學校繼續上課……”


    “仇玥中的慢性毒大概需要半個月左右的代謝……”


    “丁彩雲……”


    林彥儒的話被打斷了。


    “別……”張振軒開口了,“別告訴彩雲……我的事……”


    “別讓她傷心……”


    他還不知道丁彩雲已經死了,死亡時間就在他抹喉被製服後的半小時內。


    “既然怕她傷心,為什麽還要自殺?”林彥儒問道。


    張振軒不說話,但他眼睛紅了。


    “你不說話,是想保護她們嗎?”一直旁聽的劉璃有一個可怕的猜想,她插嘴問:“是不是有人跟你說,你不死,他們就會死?”


    張振軒猛然抬起的頭讓林彥儒知道劉璃問對了。


    他不由得站起來,弓身貼向桌麵,問:“是誰?怎麽聯係你的?”


    張振軒再度沉默不說話。


    林彥儒掏出了丁彩雲的死亡照片推向他:“你還不知道,丁彩雲死了。”


    張振軒震驚的瞪大了眼睛:“不,不可能,這個遊戲不是這樣玩的……”


    “什麽遊戲?”


    “killer whale,殺人鯨遊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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