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覺就像……一個瀕死的溺水的人,一動不動地掙紮。雖然老總隻是坐在那兒深唿吸,可唐萱好幾次都想打急救電話了,她真覺得這是要死的人。期間連喘氣都特別緩,嚇得唐萱趕緊去摸脈搏,不摸還好,根本摸不著。


    跳太快了,都摸不出來了。


    卞鶴軒就他媽討厭吃藥,其實吃完就好受許多。緩了不知多久,抬頭是唐萱慘白的一張臉,給自己還嚇著了。


    「幹嘛啊?」卞鶴軒重迴人間,「老子又沒死。」


    「您別嚇唬人行嗎?」唐萱徹底服了,早知道吃藥就沒事兒您倒是吃啊,您不吃藥是耍酷了,自己嚇死多少腦細胞啊。


    「我嚇唬誰了?幾點了?」卞鶴軒摸摸前胸,襯衫跟過了水一樣。


    唐萱看一眼手錶:「上午10點25分了,您抽了一個半小時的風。」今天是行程最後一天,11點就向德國這邊的科研實驗室出發。剛才卞總一鬧騰,唐萱還以為今天的重要工作算是泡湯了呢。


    沒想老總滿血復活之後還記得工作。果然,總裁這個位置不是一般人能駕馭的。自己的問題再大也要擺在工作後麵,穩!


    「快十點半了?」卞鶴軒摸了把手機,沒有未接電話,沒有未讀微信,就知道顧異那臭小子是不敢聯繫自己。


    顧老闆是真不敢。去了趟劉香家,敲不開門,倒是把一樓的老頭給驚動了。再三請求老頭勉強給開了門,進屋差點兒把地上的小王八踩了,多虧老頭一把撿起來。


    那個app顧異也有,表都是和軒哥一起買的。屋裏沒人,劉香居然把表給摘下來了,手機也沒拿,像離家出走一樣。這他媽怎麽和軒哥說?還是先自己在附近找找吧。


    唐萱早就準備完畢,還畫了個簡單的工作妝:「半個小時夠您發揮嗎?您穿哪套,我先給收拾出來。」


    卞鶴軒看了看王八表,好像它真能走字:「訂機票吧,兩張頭等艙直飛北京的。要最快的一班。」


    「啊?」唐萱剛肯定完卞總穩定的工作素質。


    「迴國啊,德國這邊耽誤的工作我親自去解釋,你現在訂機票,最好下午就能走。等到了北京正好是德國淩晨,北京的上午。」卞鶴軒劈裏啪啦在腦子裏換算時差,越著急越不出錯。


    私企老闆一退出,14家國企老闆齊歡唿,麵子上還是一通挽留,但心裏都巴不得卞鶴軒快滾。邀請函是德國企業親自發的,今天是關鍵會談,大老闆來了一看少一個,心裏肯定想啊,這誰啊,那麽大麵子,看不起人是不是?


    這一退出,基本算是把德方徹底得罪了。


    漢莎航空的航班是下午1點55分,頭等艙未訂滿。過了安檢剛到1點,離登機時間還有20分鍾,卞鶴軒閑著也沒事幹,開始逛禮品店。


    顧異還不敢打電話,人一定沒找到。


    唐萱也急,但身在異鄉急也沒用,邊走邊勸:「老大您別著急,香香他乖,一定不會有事的。」


    「我沒著急啊,他乖著呢,你沒看老子正自我減壓呢嗎?」卞鶴軒看什麽都想買,什麽都往推車裏劃拉。


    「您這減壓跟抽風有區別嗎?買這麽多化妝品,香香也用不上啊。」唐萱真想打暈了這個熊孩子直接扛上飛機,邊說邊把口紅眼影粉底液往外拿。


    「他用不上我買迴去送人行不行?你別給老子往外扔啊,給老子放迴來!」卞鶴軒就想花錢解氣,無奈這小丫頭片子跟他算成本,「送你送我媽行不行?你快幫我想想給小王八買什麽,一會兒該登機了!」


    唐萱投來同情的眼神,這熊孩子還是打暈了好。


    上了飛機卞鶴軒直接開睡,問唐萱要兩片安眠藥,養精蓄銳。這都是他出差的經驗,從飛機起飛就開始倒時差。到北京才淩晨6點多,睡不著也得硬睡。唐萱是隨助理團坐經濟艙來的,第一次來頭等艙還有點兒新鮮。等飛機上升至平流層,她才找到迴歸現實的真實感。


    睡醒的時候還備好資料準備出發呢,怎麽幾個小時之後就坐上迴國的飛機了呢?看老大這樣,香香可千萬別出事啊!


    再過一會兒,午餐、甜點、飲料和酒水車,頭等艙服務到位,流水席一般往上送。唐萱隻好和空姐解釋,千萬別叫醒旁邊的乘客。


    卞總特意交代,機組服務一概跳過,一直睡到落地。劉香還沒找到,唐萱也沒胃口,拿了一塊餅幹慢慢嚼著。老大這算是要美人不要江山了吧?臨時放鴿子,德國方麵怕是要把企業拉黑。


    卞鶴軒吃了安眠藥硬睡。藥勁兒一上來就開始亂做夢,每一迴抽風都能夢見自己老子。


    卞鶴軒的老子,走的特別突然,特別突然。其實卞鶴軒原本不叫現在的名字,隨他老子姓張。他跟老子撕破臉之後心裏特別恨,一不做二不休,徹底把名字改了,還專門花錢起了個很有文化的名字。


    去派出所改完名字,卞鶴軒別提多解氣了,有種斷絕父子關係的叛逆感。罵我是吧?我不跟你姓了,往後就當沒你這個爹,跟我媽過!


    那年他剛裝修完80平,砸了第一個手機,還等著入冬看老子笑話。你不是說不花我一分錢、不占我一點兒好處嗎?行啊,牛逼你冬天也睡院裏,凍不死你!


    誰知道一語成箴,他老子,真就沒住一天的房,真就沒花他一分錢,真就沒占他一點兒好處,連句牛逼的狠話都沒給留下,在北京十月金秋的一天早上叫車撞死了。司機是酒駕。卞姐打電話叫他趕緊迴來,卞鶴軒也不知道發生了什麽,當時就買了張飛機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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