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去了虎妖的控製,天上的雲層散去,反常的大雪也就消停了。


    不可一世的虎妖如今像小貓咪一樣趴在地上舔舐傷口,唿吸間帶起一片白霧,氣息萎靡,哪有先前睥睨天下的氣勢。


    黃耀祖灌了一口玉葫蘆裏的美酒,不時打量著虎妖。這從後世帶來的美酒在大戰後喝起來份外香甜,他也搞不懂,為什麽記憶一迴來,酒癮也迴來了。


    一個半大小子像遊方的道士一樣灑脫不羈,不時灌兩口酒,搞得劉基對他翻了很多白眼。


    “小老虎,你的力量是從哪裏來的,不說的話再讓你嚐嚐雷霆的力量。”


    聽到黃耀祖威脅的話,虎妖微閉的眼皮抖了抖,它是聽進心裏去了,在五雷牢籠裏被電擊的滋味相當酸爽,很不好的迴憶,但它卻還是極力保持著“山大王”的傲氣,沒有開口。


    見它不開口,黃耀祖作勢一記掌心雷,閃耀的雷光已經在掌心初現。


    “等一下,道長,我知道原因,先不要動手。”


    在一旁的阿英運功完畢,恢複了部分身體機能,開口阻止。


    也不怪她心軟,虎妖也算是看著長大的,在這片山林,也是她護佑的生靈,隻是行差踏錯,身不由己,被這異種靈氣迷失了心智。


    “大虎,真不知道為你開啟靈智是對是錯,我時常教導你們要敬畏天地,謙遜自持,你全都忘了,但凡你能靈台清明,保持自我,也不會被力量所駕馭......”


    阿英唏噓的感歎還沒有說完就被虎妖打斷了。


    “不用你假惺惺的。”虎妖的巨目中閃出一絲陰寒。


    “妖獸與人不能共存,這才是天地至理,不用你假裝好心。臭道士,放馬過來。”


    虎妖桀驁不馴,掙紮著站起身,調動全身靈力,意圖再戰。


    “不要。”阿英驚唿一聲。


    虎妖那散發著腥臭的巨嘴裏能量球尚未成型就在“砰”的一聲後戛然而止,它的臉上浮現出痛苦的表情,身體開始不由自主顫抖起來。


    黃耀祖見狀後退了幾步,看著虎妖的樣子露出惋惜的表情。


    這隻老虎氣極之下走火入魔,身體裏的靈氣造反了,大限已至。


    阿英還未跑到虎妖的跟前就被它周身冒出的強大旋風吹得寸步難行,隻能眼睜睜看著虎妖在旋風中心掙紮怒吼。


    一道道紫光從它的身體裏迸射出來,龍卷風以它的身體為中心開始肆虐。


    轟隆......


    劇烈的爆炸聲後一切歸於平靜。


    阿英跪坐在地上,望著那焦黑的爆炸中心潸然淚下。


    良久才吐出一句話:“也許這才是你最好的歸宿。”


    ......


    第二天踏上路途的劉基聽了黃耀祖的講述眼裏驚奇不已。


    “這李三郎運氣真不錯。”


    “是啊。”黃耀祖也點頭讚同。


    阿英與黃耀祖在歸途發現了抱在一棵巨樹上凍得瑟瑟發抖的李三郎。


    獸潮一開始,李三郎就果斷地爬上了一棵參天巨樹上,躲過了致命的危機,但卻沒有躲過接下來的嚴寒,幸好及時阻止了虎妖的行動,李三郎也僥幸撿迴了一條命。


    接下來迴家就是幾人抱頭痛哭的場景。


    “這世間真奇妙,並不像表麵上看到的那樣風平浪靜。”劉基感歎道,同時心裏暗下決心一定好生學習,盡快掌握天書上的內容。


    黃耀祖講解的一切讓劉基的內心不再平靜,劉基得到天書後淡然的心也起了波瀾,他從沒有像現在這樣渴望掌握一本書的知識。


    泰定元年。


    十四歲的劉基與黃耀祖入府學讀書。


    黃耀祖誌不在科舉,一門心思都在恢複修為上,並沒有專心在學業一途,隻是作為劉基書童的身份陪伴在他的身邊。


    天地間靈氣發生異變的事阿英已經告訴了黃耀祖,但他卻並沒有發現不妥之處,也沒有找到事情的源頭。天地靈氣裏蘊含的任何雜質在他的雷霆下無所遁形,淨化成最純淨的靈氣壯大己身,並不會對他造成影響。


    天書的內容晦澀難懂,劉基一入學就拜師學習言簡意深的儒學經典《春秋經》,以期這上麵能有所建樹,反過來研習天書上的內容。


    一部《春秋經》並不會難住劉基,他在很短的時間裏就掌握了,發微闡幽,能言前人所未言。


    泰定四年。


    十七歲的劉基與黃耀祖離開了府學,在處州名士鄭複初門下繼續學習。黃耀祖不喜程朱理學,完全放棄了,一門心思都在恢複修為上。


    自此,劉基開始博覽群書,諸子百家學識盡入囊中,尤其是對天文地理、兵法數學、星象方麵有特殊愛好。黃耀祖也不戳破他,知道他是想另辟蹊徑,觸類旁通了解這個世界的另一麵,加速對整本天書的研究。


    有如神助的劉基在遊訪徽州時得到一卷《奇門遁甲》,通過它與天書結合,掌握了豐富的奇門鬥數知識,利用這些異術開始在家鄉之外的地方名聲大噪,世人皆讚其有諸葛孔明、魏征之才。


    黃耀祖還是老樣子,大門不出,二門不邁,一心隻修仙。


    元統三年。


    兩人都二十三歲了,黃耀祖以保鏢的身份陪同劉基赴京參加會試,一舉考中進士。時值元末,起義四起,戰火連連,兵荒馬亂的時候兩人遂迴到了家鄉盡孝,不理會這些糟心的事情。黃耀祖修為也是接連突破,已經到練氣化神圓滿了。


    至正三年。


    三十三歲的劉基被朝廷征召為江浙儒副提舉,兼任行省考試官。


    其間劉基大破“在元朝轟動一時的“中書鬼案”,其中的“采生之法”令黃耀祖感歎人性之惡,其殘忍程度讓人發指。


    天地靈氣異變在加速,黃耀祖猜測龍脈已經被汙染了,但卻得不到驗證,他的陰陽眼也發現不了其中的變化。


    黃耀祖不止一次向劉基詢問是否在天書裏學到斬龍之術,但劉基腦袋裏的書都快翻爛了也沒有看到過,搞得黃耀祖猜測是不是後世以訛傳訛,根本沒有這麽一迴事。


    後因元朝官場的腐敗,劉基心生退意,遂開始了隱退生活。


    這一退就是十七年。


    至正二十年。


    五十歲的劉基已顯老態,長年遊學臉曬得幹黑,短短的花白胡子卻顯得十分精神,那一對深陷的眼睛異常明亮、深邃,那是智慧的光芒。


    “阿祖,你是跟太公一樣成仙得道了嗎。”


    劉基望著對麵依然保持在年輕時樣子的黃耀祖嘴裏嘖嘖稱奇,自己已經是兒孫滿堂,這個兒時的玩伴卻孑然一生,到現在還過著深居簡出的生活,真不知道圖的是什麽。


    不過老天爺仿佛已經遺忘了他這個人,黃耀祖的年齡永遠地定格在了三十歲那年,幾十年的風風雨雨依然青春永駐,永久都是那副微笑的麵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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