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著江栩栩的問題,肖統沉默了片刻。


    他當然知道江栩栩所說的問題,可現在,除了讓她硬著頭皮上去治療,沒有什麽更好的辦法。


    他們這些人沒有一個懂得治療之法,連藥材都認不到幾個,把他們傷的這般重的情況下,如果不去治療,這些人能活下來的寥寥無幾!


    所以,讓她一試,總比讓這些人活生生的失血過多而死強的多!


    他雖然見慣了生死,但是,他也不可能眼睜睜的看這麽多人丟去性命。


    特別是受傷最重的,都是他麾下的衙役官差們。


    “你隻管去治療,需要什麽我來想辦法!”肖統聲音沉重的說道!


    他掃視著在場的傷患,個個都是麵無血色蒼白的緊!


    再耽擱一時半刻,怕是會有人因耽誤治療而丟掉性命。


    江栩栩見他如此說,深吸了一口氣,壓下心底的顫意!


    “那你有止血藥麽?有沒有針線?有沒有幹淨包紮布條?”


    江栩栩一口氣問了三個問題,把治療傷口所需要的東西全都提了出來。


    “止血藥…我那裏有一點兒,就是不知道夠不夠用!”


    之前經過陽城的時候,肖統讓周圍代他買了一些基礎用藥,比如止血藥,亦或者傷寒藥。


    但是就算他購買了,這麽多人怕也是杯水車薪。


    想著江栩栩其餘的問題,他又問道:“止血藥有點兒,布條…勉勉強強也能找出一些,但是針線是做什麽用的?”


    “針線用來縫合傷口的。”江栩栩對他說道!


    “縫合傷口?”肖統第一次聽說,這個說法,他皺眉問道:“針線縫合能行嗎?”


    “這是最快的止血方法。”江栩栩看著他麵色沉靜地說著。


    如果隻用止血藥粉加上布條綁定傷口,根本就不行!


    裂開的傷,會一個勁兒的出血,把撒上去的藥粉衝開。


    把傷口縫合起來就不一樣了。


    傷口固定好,往外冒的血就會減少,再敷上藥粉,用布條包紮起來,會大大的減少痛苦與出血。


    “我盡量找找吧!”肖統聽她如此說,也覺得有道理。


    但是,他們一幫大男人,押送著犯人誰會帶著針線上路?


    所以他說盡量找找也真的是盡量找找!


    很快,止血藥粉,與用裏衣撕成的的布條被拿了過來。


    至於針線,官差衙役們那裏確實沒有。


    他們都是有家有院之人,衣裳破損都有家人幫忙縫補,而且而且一群大男人確實無人會使用針線。


    所以現在要用,根本無人能拿的出來。


    “這無針線,隻用這兩樣東西,怕是止不了血!”江栩栩直接說道。


    她沒有說的是,如果止不了血,這些人裏, 會有大半熬不過今天,就因失血過多而亡。


    “你就不能想想辦法嗎?”肖統看著江栩栩,皺著眉頭,心情急躁的說道。


    “我能有什麽辦?我又沒有針線。肖大統領,你這不是難為我嗎?”江栩栩舉起滿是血跡的手,看著肖統說道。


    在沒有東西拿來之前,江栩栩便已經開始進入治療狀態。


    有些人傷口沒那麽重,所以她便簡單的給他們包紮了一下。


    就算如此,她還是整了一手的鮮血。


    “還有,我需要助手!”江栩栩看著肖統說道。


    這麽多傷患,靠她一個人根本忙不過來,而且還會因為她是一個人而來不及救治。


    “助手好說……”找針線這些,他是真的沒有辦法。


    江栩栩皺著眉頭,嘴巴裏輕輕嘖了一下。


    這麽些人在她眼前命垂一線,她還真的做不到見死不救呢!


    她咬了咬嘴唇,深出一口氣,說道:“先幫我找助手過來幫忙吧!”


    江栩栩說完,眼神向四周瞄了瞄,在場的官差衙役們,大部分都受了傷,非輕即重!


    而,那些經過與土匪戰鬥的,流放男犯人,個個都精神萎靡的坐或坐或躺地歪倒在地。


    讓這些人幫忙,顯然是不太可能!


    江栩栩的眼神又看向,圍在男犯人人周圍的婦孺們!


    她們倒是手腳利落,什麽傷害都沒有,倒是一群能做事的好苗子。


    隻是,她們有這個膽子嗎?


    順著江栩栩的眼神,肖彤統也看到了那一群婦孺,他瞬間明白了江栩栩的意思。


    直接吩咐人,挑選婦人過來幫忙。


    隻是還未等他開口,一名婦人便渾身鮮血的跑了過來,對著江栩栩便撲通一聲跪了下來。


    婦人滿臉淚痕,對著江栩栩邊磕頭邊哀求地說著“江大娘子,求求你了,救救我兒子吧!


    求求你了,他還是個孩子我真的不能他就這樣離開!”


    “這位娘子趕緊起來,我都會治療到你別著急!”


    雖然她能理解這位婦人對於孩子受傷的焦急心情。


    但是現在滿地都是傷患,她不可能,因為個人求情,留下這個患者而去治療另外一個!


    “我兒子傷的很重,再不治療,他就要死了,求求你趕緊先去看看吧!”婦人聽江栩栩如此說,眼睛裏布滿了急切,她膝行上前幾步,抓著江栩栩的衣袖說著。


    “誒!”江栩栩立即伸手去扶人。


    隻是跪在地上的婦人,卻堅定地搖頭,如果江栩栩不立即去,她便跪在地上不起來。


    “你這不是難為人麽!他們的命也是命啊!”江栩栩甩開被婦人攥緊的衣袖,手下不停的給地上的人包紮。


    時間寶貴,就算沒有針線,也不能再耽擱下。


    這人的腹部被捅了一個窟窿,正汨汨地往外流著鮮血,再不止血治療,他是立時會因為失血過多而丟了性命。


    江栩栩剛把藥粉撒到傷口上,便立刻被湧出來的鮮血衝開了。


    這樣不行啊!


    看著他越來越蒼白的臉,江栩栩急躁的不行,心裏也越發的沉重!


    不行!


    還是需要針線縫合,才能減少傷口出血!


    江栩栩手裏拿著布條,用力壓著地上受傷官差的傷口。


    她朝著在遠處忙碌著的肖統喊道:“肖統領,不行啊!沒有針線縫合傷口,這些止血藥粉根本就敷不上去。”


    “針線?”跪在一旁心如死灰的等待的婦人一聽,立馬眼睛一亮,她看著江栩栩說道:“我有針線,我有針線,江大娘子,我把針線拿出來,你能不能把這個人看好了,給我兒子也看看?


    我兒子也和他傷的一樣重,肚子都……”剩下的話婦人沒說出來,他兒子腹部被土匪給劃了一刀,都能看出裏麵的內髒了。


    “可以!”江栩栩直接答應了。


    她不想再因為先治療誰扯皮下去。


    快速的把血止住,才能給人留出後麵的時間。


    聽著江栩栩答應,婦人急忙從衣袖裏拿出針線“我這裏有這些…”


    江栩栩二話沒說,直接穿針引線,對著走過來的肖統喊道:“趕緊把你腰間的酒壺給我!”


    “做什麽?”難不成治療人縫合傷口時,她還要喝口酒壯膽?


    雖然肖統問了問題,但還是把酒袋遞給了江栩栩。


    似是看出肖統腦子裏想的什麽,江栩栩直接白了他一眼“用酒給針線消毒,如果不消毒,這些人會增加感染的幾率。”


    江栩栩把針和線用烈酒衝了一遍,便直接官差縫合。


    “幫忙按人!”江栩栩下針之前,對著一旁站著的肖統吩咐道。


    縫合傷口的疼痛感,還是挺劇烈的!


    如果這人在他縫合時掙紮,會大大的減少縫合的速度,而讓她原本就不熟練的技術從而失敗。


    江栩栩雖然看過一些外科縫合視頻,但是這是她第一次,真正意義上的用針縫傷口!


    縫衣服她倒是在行,縫傷口麽,試驗一下才能知道!


    果然不出江栩栩所料,她剛顫抖著手下針,地上的官差便蘇醒了過來,疼的劇烈的征兆!


    如果不是肖統在旁邊按著,這人指不定怎麽掙紮呢!


    “不要亂動,是個男人就忍著!”肖統在一旁沉聲說著。


    聽他如此說,疼的肌肉顫抖的官差立時停止了掙紮,死命地咬著牙,忍受腹部穿針引線的疼痛!


    有了他的配合,江栩栩第一次的外科手術,很順利的完成了!


    而官差腹部的傷口,也肉眼可見地減少了出血。


    一旁的婦人見江栩栩的療傷技術如此了得,心眼睛裏猛地發出亮光,心裏對他兒子的生還幾率抱了極大的期待。


    這個官差的傷口都能止住血,那她兒子的也定能止住血,而留下性命。


    江栩栩看著縫合的不甚好看的傷口,狠狠地出了口氣。


    雖然縫合的不太好看,但是最起碼止住血,隻要熬過發熱那一關,就能把性命留下來。


    她擦擦額頭上的汗水,對著肖統說道:“找人給他撒藥粉,把傷口包紮起來就行!”


    說完話,江栩栩看著一旁焦急等待的婦人,對她說“你兒子在哪裏?我們現在就過去!”


    “好,好,在這邊,江大娘子娘子跟我來。”婦人看著江栩栩說話算話,眼睛裏對她滿是感激,領著江栩栩就往她兒子躺的地方走去。


    她的兒子有救了,人活著了,不會離開她了。


    這是婦人此時心裏唯一的念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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