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解釋說:「我一直念你的名字,確實還沒有太醉嘛。」


    他卻還是說:「我不可以。」


    「你不可以,那我就醉死過去了。」我把頭靠在他的肩上。


    又過了一會兒,我爬起來悄悄問他:「現在可以嗎?」


    他很正經的告訴我:「殿下,其實喝醉了之後,是真的不可以的。」


    我說:「我沒醉啊,其實你這個人就是可以解酒的吧?」


    他好無奈的喊我:「殿下。」


    「好好好,不可以不可以。」我哄他說,「等迴了燕都,見過家裏人,你就可以了。你放心,我從現在開始就勤加鍛鍊……」


    他又喊我:「殿下。」


    等到宋清平把我按到身下,親了一頓,再問我他究竟可不可以解酒的時候。我才知道,原來宋清平是真的不能解酒的,而且他自個兒也會喝醉。


    我伸手捏他的臉,反身跑走:「醒醒,你我各自解決,這事兒等迴了燕都再說。」


    我與他,雖然不能像尋常人家一般,敲鑼打鼓的昭告天下,但也不能就這麽輕易的交付在今晚了。


    ====


    我們在二月份的時候從北疆南下,晃晃悠悠的走,一直行了好幾個月才到嶺南。


    這迴沒能在山林裏遇見外祖,我們便直接去了嶺南王府。


    外祖拍了拍我的肩:「我以為你還是個臭小子呢,北疆的事兒我聽說了,幹得不錯。正月裏你父皇又下旨把你給廢了,過了個好年吧?」


    他說這話時宋清平就在我身邊站著,我轉頭去看他,他這個人站得端正,攏著手,裝出什麽也沒聽見的模樣。


    外祖也反應過來,忙道:「你不當太子,像現在這樣當個遊山玩水的閑散王爺也是很不錯的。」他很不自在的轉了話頭:「你在哪兒過的年?除夕那天晚上,你皇叔說你帶著宋清平跑了,還派人給我們送信,看你是不是來了我們這兒。」


    「我……」我隨口胡說,「那時候不是旨意下來了,我不當太子了,一時間想不開,騎上馬就衝出去特別遠。宋清平不放心我,他就追著我出來了。」


    外祖知道我在騙他,我不當太子了,我高興得很。他用什麽猜都能猜到,那時候想不開的應該是宋清平,我隻是給他打掩護。


    於是他似笑非笑的問我:「那現在想開了嗎?」


    這問的就是宋清平想開了沒有了。


    「那還用說?我哄人哄得可厲害了……」後邊那幾個字我說著說著就掉下去了,我把它圓迴來,「我哄我自己,讓自己放寬心。」


    外祖不再提這件事。他們都覺得宋清平滿心的執念,怎麽會那麽容易被我哄好。


    他又問我:「你準備什麽時候迴燕都,你皇姊等著你迴去就跟魏簷辦禮了,你又老不迴去,為了你,她都等成老姑娘了。」


    「我……」我掰著手指頭算日子,「今年冬天一準迴去,外邊的冬天實在是不好過,到處都冷得像鐵一樣。再說了,父皇下旨,讓我沒事兒別到他麵前晃悠,我得把戲做足了不是?」


    外祖一挑眉:「他說的是反話。」


    ====


    我不想當太子這件事,隻有少數親近的人能明白,有時候就連外婆也不是很明白。


    我在嶺南王府陪著她吃齋念佛,她就這麽問過我。


    我沒把宋清平帶著一起吃齋念佛,宋清平想得很準,我還是很害怕的。


    要是遇見哪位法力深厚的和尚,一眼就看破了宋清平多賺了一輩子,拿出個金缽出來要把他給收了,那我怎麽護得住他?


    等宋清平被當做妖怪收走了,我就隻能窩窩囊囊的收拾東西去寺廟裏出家做和尚,每天提著掃帚掃一掃地,順便想一想他。


    那時候我陪著外婆念經,外婆念的是經,但是我哼哼唧唧的,口裏念的是什麽就不知道了。


    她念完了就停下來歇一會兒,喝口茶潤潤嗓子。


    我問她:「阿嬤方才念的是什麽經?」


    「心經。」她說,「不是別的什麽經,是你心裏的一本經。心裏想的什麽,就念出來。」


    「念給佛祖聽嗎?」


    「誰知道這世上究竟有沒有佛祖。」


    我想外婆根本不信佛。


    「那念給菩薩聽嗎?」


    「這世上有菩薩嗎?」她反過來問我,又道,「是念給你自己聽。」


    「那阿嬤念的什麽?」


    「有時候念自己,有時候也念念家裏人,念念你母後他們。」


    跟老人家說話,須得刨根問底,這樣說話才有意思。


    我又問:「心經算是什麽經呢?為什麽不念錄在經書上的經文?那些和尚要是知道了,豈不得哭死?費了那麽大力氣取過來的經,也沒人念。」


    「我還配不上念經。」


    「什麽?」


    「你看我念的是什麽就知道了,念佛經是要六根清淨的,我又不清淨,怎麽配得上念經?」


    「那阿嬤今天念了什麽?」


    「今天念了你,不過阿嬤沒能想明白。」


    「想明白我什麽?」


    「你和你父皇年輕時簡直是像極了,可是你和他什麽時候開始,怎麽就變得這麽不一樣了呢?」


    「阿嬤這是問我?」我想了一會兒,「那我們一個一個來說,先說我和父皇哪裏像了?他從前是少年英雄,我是少年沒有英雄,況且過幾年我也不是少年了。我倒是覺得我二弟和他比較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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