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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連吐十七物,竟然全是裝有丹丸的瓶罐,摔落在地,滿地皆是圓滾滾的丹丸。


    黃正心見狀,瞳孔縮如銀針,失聲大叫:“吞極雀!”


    蔡蓉靜靜地站在一旁,杏眼掠過精光。


    關磨肉疼,目眥欲裂,滿地可遇不可求的丹藥,就這般如垃圾般落在地上。他將黑玉匣子揣入懷中,一把捏住影鷂,讓其不再噴吐。


    黃正心衝勢不減,距關磨隻有一丈。他騰身而起,淩空噴出一道火舌,舔舐向關磨。


    關磨衣衫飄動,撣去火焰,寶衣光華流轉,星芒點點,將黃正心附骨之蛆般的火焰熄滅。關磨順勢騰躍而起,都盤中的元魄裹著他的雙腿,對著黃正心胸腹踢去。


    黃正心扭轉身形,避過關磨,落地的一刹,便欲折迴撕咬關磨。他起先布下古殺陣,現在本已是強弩之末,隻是一腔不甘之情難以釋懷,正在以命搏殺。


    關磨在虛空中無處借力,肉殼僵硬如鐵,坐以待斃。正在此時,一道蛙鳴再次傳來,來自九根斷碎的石柱中央。


    關磨與黃正心被一股無形之力蕩飛,他們與九根石柱距離甚近,此刻被震飛至十餘丈開外。


    關磨腦袋嗡嗡作響,似有千百人在其顱宇中擂鼓,又如玄天之上的飛瀑直接落在他的盤冠之上。


    蔡平淵大惑不解:“這蛙鳴……為何……”


    黃正心灰頭土臉地爬起,神色卻是異常亢奮:“哈哈哈……蔡蓉!你根本沒有得到那傳承!怪不得你將禍水東移,原來是擔心我強搶!現在,你恐怕不是我一合之將!”


    蔡蓉不露辭色:“那你盡可試試。”


    “這蛙鳴足以表明,不知你如何從我的古殺陣中逃過一劫,但你現在,必定是油盡燈枯,那兩式玄法打出,怕是你僅存的元魄吧?”黃正心緊盯著蔡蓉,倒將關磨晾在了一邊。


    蔡蓉道:“多說無益,你上來試試便知。我本欲坐山觀蟻鬥,不想你又說出一些不自量力的言論來,你這種人,活不長久。”


    黃正心大笑:“那聲蛙鳴,你如何解釋?”


    “如何解釋?無論我是否得到傳承,你塵翳階的螻蟻,也隻能仰望我開玄境之威,你若在用這種口氣與我說話,我隻好不念舊情了。”


    “想必我的古殺陣對你造成了不可挽迴的創傷。”


    “你盡可來試試。”


    黃正心沉吟,旋即嗬嗬一笑:“試與不試,又有何妨?我隻用擒住這小子,再把真正的九曦宮傳承得到便是!我便覺得奇怪,非我九曦村之人,怎能開啟這裏的傳承!果真是你在瞞天過海!險些被你震懾!”


    “你現在還留在這裏,隻怕是想渾水摸魚吧?”黃正心繼續說道。


    蔡蓉清麗動人,哂笑道:“自以為是,你盡可試試。”


    “相信不久後,便會有令人心悸的氣息降臨,我不欲在此耗時,耽擱下去,那批強者趕到,我們下場可想而知。”蔡蓉說著,手中多了一個木牌。


    關磨瞳仁跳動,不由得緊了緊手中的渡虛牌。


    “啪”,蔡蓉捏碎渡虛牌,展顏一笑,如暹瑜花綻放,五光十色,她第一次露出笑容,漆黑的天幕似乎蕩起一抹亮色。


    最後,她深深地看了關磨一眼,整個人便閉上雙眸。


    黃正心嘴唇翕張,在他的如意算盤之中,是奪了蔡蓉的渡虛牌,逃離此地,可眼下,退路已被斷絕。


    木屑鋪在地上,生出火樹銀花,烙印著無數湛藍字符的古藤盤根錯節,從中傳出吟唱之聲,似是某段關於虛空與天秩地序的經文,元氣滾滾而至,湧入地麵上浮現的陣紋之中,光芒璀璨,直上萬丈。


    一塊虛空崩碎,展露出比黑夜更為深邃的“暗界”,無任何元氣波動,無聲無息,其內隻有最為原始狂暴的純粹力量。


    “據說修到某一層次後,能將這些恐怖的力量納為己用。”黃正心呢喃道。


    蔡蓉沐浴在橙光之中,勾動著遠超開玄境的力量,忽然,一柄巨大的斧頭從陣紋中浮出,帶起一圈圈的漣漪,繼而,又是一道人影從陣紋中一躍而出!


    黃正心再度震驚:“是‘鬼斧’與‘神工’!”


    那道人影五官模糊,輪廓平淡無奇,依稀可辨出是一位男子。他手臂一揮,那柄鬼斧便一下沒入深邃之暗中,隨後,他自己也一腳邁入其中。


    兩息之後,虛空那一塊漆黑如墨之處,陡然變得光華萬丈,似乎通向傳說中的極樂西土。


    “‘洞渠’便已構築好了麽……想不到……竟然是隱匿著鬼斧與神工的渡虛牌!”黃正心咬牙切齒,極度不甘,他算盤上的天珠一次次崩碎,這讓他嚐到了前所未有的挫敗。


    蔡蓉周身橙暈蕩開,那兩尺方圓的洞渠將她吸入,帶著她歸入暗界,穿梭虛空,降臨在渡虛牌中記載好的地點。


    光華刹那間收斂,一圈塵霧兀自在地上盤繞,蔡蓉所立之處,空空如也。


    黃正心深吸水元,澆滅心中熊熊怒焰:“小子,交出來!我知你肉殼有異於常人,不過,你依舊不是我的對手!束手就擒,我會讓你在無知無覺中死去”


    關磨瞥著黃正心:“你一頭孽畜,口出狂言,乖乖臣服在我胯下,讓我收你為坐騎。”


    “方才誰狼狽如喪家之犬?險些命喪我的爪底?”黃正心不屑地笑道。


    “塵翳階與都盤階相鬥,你稍稍占點上風,竟還洋洋自得,恬不知恥至極。”關磨出言譏諷,有渡虛牌在,他有恃無恐。


    黃正心不再言語,向著不遠處的關磨跑去,身側帶著幾綹火焰,背上覆上一層寒冰鱗甲。塵翳階,眼前一亮,天地煥然一新,不再使用養氣,而是比之更高一個層次的“紫氣”。


    蔡平淵仰躺在地,斜倚在石階之上,渾身癱軟,眼眸開闔,真念依然還在旋動,聚納著天地間的種種元氣。


    關磨拔腿就跑,踩著影鷂方才吐在地上的丹丸前行。


    黃正心駕馭著狐麵鬣之軀,四肢閃動,身形如一道流線,距關磨不過一丈。


    他張嘴一吐,兩隻青色狼頭從其口中咆哮而出,在月華加持下,它們栩栩如生,兇性一發不可收拾,威能遠比白晝時分強大得多。


    兩隻狼頭如迅風,凜冽之意席卷而來。關磨一迴頭,倒轉迎麵而上。


    黃正心驚喜交加,腳踩步法術式,禦起微風,縷縷紫氣從其獠牙間溢出。驟然,殘忍的神色凝固在他麵龐之上,錯愕與慌亂在其眼中浮現。


    關磨右臂抬起,兩隻狼頭一口咬在其手臂之上。


    無數細小的風刃切割著關磨每一寸肌膚,然而,除卻連成一片悶響,他連一滴鮮血都未曾溢出!


    “怎麽可能!:黃正心雙目怒瞪。“論境界,我已邁入塵翳階,能擷取虛空中諸般元氣,遠比都盤階隻能馭使養之元魄要強得多!我塵翳階所打出的‘紫元’,怎會連區區都盤階的修士肉殼都破不開!”


    黃正心雙目血紅,這比任何汙言穢語對他的羞辱都要大!


    關磨養之元魄順臂而上,將兩隻形影漸虛的狼頭衝散,風旋之刃強行被剝離。關磨肌膚閃過金鐵光澤,發出利劍出鞘的吟鳴。


    黃正心顱中天旋地轉,關磨的肉殼顛覆了他的認知。他這式“獓嘯拳”乃古人演化自青獓奔襲之姿,平日間可開石斷鐵,今日對上關磨,竟無一絲成效。


    關磨抖動右臂,養之元魄如一層脂膏,裹在其拳頭之上。


    黃正心口含紫氣,一個個符文在其中沉浮,傳出“叮”、“叮”之聲,像是在錘煉某種兵器。


    如河道泄洪,紫氣噴薄而發,黃正心闊口如熔爐,灼熱的氣息彌漫,一道影子從其口中激射而出,繚繞著銀芒。


    相距太近,關磨避無可避,任由那物什從其左胸一透而過,同一刹,他那耀眼的白玉拳頭猛然轟入黃正心口中!


    獠牙斷裂,關磨的右臂沒入至臂膀,指尖盤踞光點,沒了蠻筋的束縛,他吸納養氣,化作元魄,讓指尖光點在黃正心腑腔之內,恣意肆虐!


    一擊得手後,思及與屍怪爭鬥時的血訓,他迅速抽出右臂,又是一腳側踢在黃正心臉頰之上,讓其拋飛而出,劃過一串血線,摔落在九根截斷的石柱中央。


    關磨直欲作嘔,咳出血肉碎塊,髒腑不知毀成何等殘朽。起先在東殿之中,被雷龍擊中的後背,再一次灼疼起來,舊傷複發!


    關磨左胸拳頭大小的血洞無比光滑,像是石匠小心翼翼,不差累黍地雕磨而成。心髒已一角被擊為碎塊,濃稠的鮮血不斷溢出。


    蔡平淵在遠處無能為力,連手指也動彈不得。


    黃正心倒在地上痙攣,玉石俱焚是他根本未曾料到的結果。關磨的出現,在他眼中不過是在波濤之中投入一個石子,或許還是顆有些價值的石頭,沒想到,卻生生將這條江河中的波濤平定,使其逆流而上!


    天邊傳來破空之聲,有驚雷閃爍、雷霆無邊,凜凜劍光也越來越近,獸吼與禽鳴直衝九霄,這是一個不眠之夜!


    月輝鋪灑,關磨身上那件薄如蟬翼的衣服,泛起波紋與漣漪,竟如水流一般,向其傷口處湧去。


    影鷂飛出,將指不勝屈的丹丸強行倒入關磨嘴中,讓其就著搜羅來的香漿寶液吞下,造型奇巧、棱角分明的脂膏填滿其血洞。


    若有人在此,必定會萌生自刎的想法,一個都盤階修士,竟浪費這諸般珍貴之物!暴殄天物!


    連黃正心都忘卻了恨與怒,嗚咽道:“寡廉鮮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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