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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南鯤都城主聞言,一臉錯愕,大驚失色:“你……你說什麽?”


    唐虯嘴角扯了一下,落在南鯤都城主眼裏,唐虯像是在冷笑一般。唐虯也不言語,隻是默默看著他。


    突然,一道響徹雲霄的聲音傳向四野八荒,連石麓山脈之中,都驚出成群飛禽走獸,“慕城主!今日你助我脫困,大恩不言謝,我秦釋來日,必有大報!”


    慕易簷慘白的麵龐瞬間不見一絲血色,起先論罪,他隻是疏於管理,現在定下罪來,他必然就是同謀,下場不言自明。


    他實在想不明白,一日之間,他便從高高在上的大城主淪為喪家之犬,餘生恐怕隻能活在逃亡之中。


    榮華富貴、尊崇地位,不過朝夕之間,便灰飛煙滅,實在脆弱至極……


    唐虯不顧對麵臉色變幻的慕易簷,騰飛迴到泉音書院之中,隻見一豐神如玉的青年男子,站在聚元陣旁邊,麵帶笑意,看著陣中昏迷不醒的少年。


    “唐虯,不論你出於何種目的,你送與我的東西,對我確有極大幫助,我答應你的那幾個條件,自然會信守。”華翟淡淡說道。


    “你隸屬玄封地堡,我本應將你踩成一灘肉泥。但不知為何,我隱隱覺得,留你一條性命,或許會有意想不到的的驚喜。”


    唐虯望著一個方位,淡漠地答道:“你淪為喪家之犬時,我並未加入玄封地堡。而且,我的命不必你來留,你若想取,怕是還得掂量一番……”


    “況且我並無惡意,你隻是我局中的一個棋子,我對一個棋子,又會有什麽惡意呢?”


    華翟嗤笑一聲:“衍靈境的小輩,把我一個聖者當作棋子,說出去不怕被天下人笑話?若不是你能拿出那種東西,我吹口氣便能抹除你在這世上的種種痕跡。”


    遠天,慕易簷早已悄然退去,南鯤都中的大多數人對“秦釋”這個名字並不了解,唯有少數人才有所耳聞,一番震驚之後,反應各不相同!


    有人不信,有人連忙衝天而起,稟明自己身後的勢力,有人打算遠離這即將成為風暴之眼的地方,有人則在思量如何從中牟取大利。


    “竟然是秦釋!三百年前的風雲人物,今日竟再現世間!南鯤都一帶,怕是會掀起狂風暴雨!說不定連石麓山脈中的那些勢力都會被卷入這漩渦之中。”


    這時,屠成出現在聚元陣旁,一臉呆滯地看著眼前兩個見所未見的人物。


    “你……”屠成剛開口,華翟屈指一彈,便讓他昏迷過去,來不及說出一段完整的話語,肥碩的身體便重重砸在石地之上。


    整個南鯤都歸於平靜,城主府依舊穩穩地懸浮在空中,隻是人去樓空,一切價值連城的東西都被慕易簷帶起,攜家眷與親信悄無聲息地遁走。


    唐虯早已離去,華翟一人漫步在演武場之上,沉浸在自身的變化之中。初入聖境,需要他體悟的東西數不勝數。


    玄妙的感覺在他的元脈之中流動,血液中,似乎有著某種沉睡的東西,等著他去喚醒。


    如今的華翟,放眼整個道炎王朝,已是屹立在頂峰的人物,實力改變所帶來的心境變化,可謂是翻天覆地。


    不多時,地麵開始微微震動起來,一個龐大的身影從遠處飛掠而來,來著一股懾人的氣息,其旁還飄浮著一個巨繭。


    華翟眼眸微眯,古井無波。


    須發長掛的虯古,六隻手臂在大日的照耀下,光華流轉。布滿鱗片的雙蹄每跺一下地麵,


    都會引起微弱的震動,虯古光是飛奔,便有這般威勢。


    虯古一躍而起,巨大的身子伴隨著沉重的勢頭,落在華翟麵前,並未踏碎地麵,將衝勢化作震動,沉入地麵之中。


    華翟歎了口氣,看向虯古。虯古微微屈身,用著顫音說道:“恭祝主人重歸!”


    巨繭落在地上,發出骨肉蠕動、汁液濺射之聲,清香與惡臭交融著彌散在演武場之上。


    “我被玄封地堡的人算計了……”華翟緩緩說道。


    虯古一愣,巨大的獨眼浮上一層冷意看向巨繭:“這小子是他們的人?”說罷,虯古大手虛握,那巨繭便開始顫動起來,其中骨肉蠕動的雜音驟然停止,微弱的生機即將被掐滅。


    “且慢!”華翟出言製止,“這小子當初記憶被斬,若是他們的人,這也做得太絕了。我推測,這小子也不過是那唐虯的一個棋子”。


    “以大羅凡體為棋子,好大的手筆!”虯古神情一鬆,十幾天的相處,他對關磨也有著那麽一絲情感,要他親手殺死這個少年,心中或多或少也有著一絲不忍。


    “以大羅凡體為棋子,就不怕拱手讓人了麽?如今的小輩……膽大包天呐。”華翟自語。


    巨繭之中被扼製的生命氣息再次恢複,“劈裏啪啦”的骨頭脆響傳出。關磨與九璿湮龍陣硬抗之時,肉殼所受之苦,足夠尋常同階修士死上幾百迴了,若不是有通冥秘境加持,他的肉殼早已化為塵埃了。


    真念複蘇,血氣開始迴升,朦朧之中,關磨不知身處何方,嗅到一股奇香,全身麻癢難耐,卻是說不出的舒坦,似乎肉殼寸寸化開,被浸泡在瓊漿玉液之中。


    華翟自然覺察到關磨蘇醒過來,他並不驚異,他深知虯古的神異與大羅凡體的傳說,兩兩相加之下,瀕死的狀況也不過一刻時分便能迴春。


    華翟的鶴形靈魂一振翅,關磨剛真念中的感知與意識便被阻隔,他又沉沉睡去,任由虯古的涎水和毛發滋補自己的肉殼。


    “我原以為上蒼賜我機遇,我得以實現夙願,自以為掌控著棋子,不想卻是他人手中的棋子,報應不爽。”華翟感歎道。


    虯古不解:“那主人您為何還放任那唐虯離去?”


    “他若算計到了這一步,敢與我正麵相抗,自然有幾手底牌,怕是我執意留下他,也是相當棘手,恐怕難以善了,更何況他給了我一隻吞極雀。”


    虯古疑惑道:“不過是略為稀有的儲物生靈,有何珍奇之處?”


    “其中裝滿了無缺元晶……磅礴的先祖遺魂……還有……修習靈橋秘境之法!”


    虯古倒吸一口涼氣,直接將其身前養氣抽盡,出現一大片真空。


    “既然他與我的目的都達到了,日後井水不犯河水,倒也不必有所顧慮。此間事了,蛟龍入水,翻雲覆雨,我等先去修元界,去尋故友,而後重歸於此,去那炎煌城走一遭!”


    虯古咧嘴一笑,仿佛看到了三百年前那個意氣風發的男子,一怒為紅顏,不惜與偌大一個王朝搏命。


    “主人,那這小子和你門下那些弟子該如何處置?”虯古問道。


    華翟沉吟片刻,說道:“任其自生自滅,這是為師給他們最大的饋贈。”


    接著,他又說道:“犁水會將荒山承托起來,彼時我們往石麓山脈中進發,隨手將這小子扔下便可。”


    華翟神色平淡,聖者元威斂而不發,是一股難以言喻的氣勢。虯古欲言又止,他倒希望華翟能帶上關磨。


    華翟上前,一手按在巨繭之上,比真念強盛了不知多少層次的靈魂一下沒入關磨的頭顱之內。


    “開辟出了如此之大的顱宇……木芝都盤……太敖元魄……”


    “真念異變……通冥秘境竟然真有此種神效,日後若是修出靈魂來,不知會是何種光景。”


    “可惜我不是大羅凡體,否則……哪用被困這三百年。”


    沉思了一會兒,華翟眼中精芒一閃,俊朗的麵龐正容亢色。


    關磨的真念鬆散的聚集在一起,形態各異的符文時隱時現。華翟的鶴形靈魂展開雙翅,遮蔽著關磨的真念。


    每當那些金色符文閃現,那隻鶴便會迅疾地將之叼起,吞入肚中。就這樣,關磨的真念之上,金光漸漸消泯,一個個的符文被剝奪,《大羅算術》正極快地從他真念之中消失。


    突然,華翟靈魂一收,卷集著幾十個符號迴到自己顱宇之內。


    虯古在一旁靜靜地站著,心中搖頭歎息。


    華翟起身,眼眸深處金芒一閃而過,缺匱之物終是迴歸了。他雖不能如關磨那般隨心所欲地運用通冥秘境,但偶爾也能憑借著通冥秘境窺得一絲先機。


    聚元陣之中,幾十個少年昏迷不醒,屠成亦倒地不起。華翟心中感慨萬千,他本不是嗜殺之人,自然不可能趕盡殺絕,將這些人棄之不顧,或許是最好的選擇。


    華翟長歎,三百年來改頭換麵,想方設法躲避道炎王朝的追捕通緝,苟且偷生了那麽久,絞盡腦汁布下一環一環的圈套,生怕一絲微小的變故會覆滅他的整個計劃。


    事到如今,大功告成,他反而有些身處虛幻之感。


    仰望蒼旻,碧天如洗,日耀長空,幾隻禽類精神抖擻,翱翔在天地之間。虯古深吸一口養氣,說道:“還是這外麵天地的養氣精純。”言罷,隨手拔起一顆摩薩樹,放入嘴中咀嚼起來。


    華翟抒出三百年來的積鬱之氣,神采奕奕,一掃滄桑頹喪,如一柄出鞘的寶劍,氣勢逼人。


    遠處,荒山震動起來,沙石俱下,塵埃飛舞,猶如雷鳴之聲迴蕩,整個南鯤都的人都驚疑不定地望著泉音書院的方位。


    漫無邊際的荒山淹沒在揚起的塵土之中,巨大的輪廓顯得有些猙獰,令人匪夷所思的是,這龐大的山形竟在緩緩收縮。


    不多時,煙塵散去,隻餘一片曠野,露出嶄新的土泥,一些奇異的昆蟲正驚慌失措地向著更深處鑽去。


    犁水站在潭邊,遙遙望著這無垠的空地,其背上馱著一片山巒,覆蓋著青翠,看上去好似一個栩栩如生的泥塑玩物。


    荒山非山,實則是一宗至寶,犁水將其馱在背上,騰起一片青霧,向著泉音書院飛去……


    石麓山脈作為道炎王朝的修行勝地之一,常年有著修者出沒,或是在此磨礪己身,或是期冀機緣降臨,或是尋訪某些傳聞中的宗門大派。


    蔥翠掩映之下,是連綿起伏的山脊,山勢或峻峭,或奇詭,放眼望去,仿佛置身於久遠的上古蠻荒時代之中。


    頭生怪角、身披寒鱗的馬匹,奔跑起來,每一步落下,便會濺起大片冰渣;一隻猿類生靈蹲在枝椏之上,兩對長滿尖刺的翅膀收斂在背後,大口地吃著果實,汁液流淌;有生靈齊腕處生有一柄巨斧,其上灼熱的氣息繚繞,這是一匹角斧,它趴伏在地,其旁是一具新鮮屍骨,鮮血滴淌。


    這不過是初入石麓山脈,一些罕見的異種便在此出沒,也是無數修士的殞身之地。


    一行人遙遙飛來,在石麓山脈淩空而行,無異於挑釁此地的一些強悍存在。


    慕易簷攜家眷逃向石麓山脈之中,衍靈境的氣息散發,眾人簡裝而行,飛掠過地下扶疏,偶爾驚動一些小憩的生靈。


    衍靈境的威壓之下,那些頗具靈性的生靈也隻能敢怒不敢言。


    慕易簷一言不發,在這種沉氛中,唿嘯的風聲譏誚地刮過慕易簷的雙耳,幾十年的辛苦毀於一旦,當真是禍從天降。


    猛地,他身形一止,隻因在他的靈魂之中,一道倩影倏然出現在他前方。


    他的家眷親信見狀,也都紛紛止住,倒也無人出言詢問,畢竟在他們眼中,衍化出靈魂的人物,行事必定有著他的道理,事實亦如此。


    來人素雅的麵龐不施粉黛,一如寶珠被拭去泥汙,露出本我的光彩,一席中規中矩的裝束顯得英氣十足,略帶笑意的嘴角,竟有著男子特有的玩世不恭。


    慕易簷眼角一跳,全身的元魄悄然匯聚,出乎他意料,這麽快便是被人盯上了。


    “我道是誰,原來是柳家主,傾月佼人。”慕易簷臉色鐵青,雖然自覺實力碾壓對方,但若是有一個追兵出現,那便意味著,離被圍困也不遠了,多耽誤一瞬,便多幾分危險。


    故而慕易簷話音剛落,他就暴起出手,袖袍之中飛出幾十隻紫色的燕子,嫋嫋向著柳傾月閃去,直欲先下手以絕後患。


    接著他身形一動,驟現在柳傾月身後,拳頭上包裹著一張痛苦扭曲的人臉,牽起絲絲縷縷的音嘯,毫不猶豫地將柳傾月貫穿。


    拳麵上的人臉,享受地咂了咂嘴,似是在品嚐這位佳人的鮮血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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