搜集幹燥木材和清潔水的隊員們陸續迴來了,在看到斜靠在牆角,擁著一匹黑狼的靳雨青都表現出了十足的驚訝。赫拉斯迴來的早,已經生起了一簇篝火,靳雨青正在旁邊用小刀剖開精靈鼠的屍體,去除皮毛。


    “啊!”諾娜看見黑狼驚叫了一聲。


    “噓……”靳雨青豎起手指笑了笑,“別怕,它叫尤裏卡,很溫順的,不會傷害你。”


    赫拉斯嘲諷了一句:“他隻對你一個人溫順而已。”對,剛才他要幫靳雨青生火,結果又被這頭黑狼亮出爪子恐嚇了!


    褐發的青年差不多是跪坐著,一人大小的狼四肢攤開躺在地上,沉沉的腦袋擱在他的膝蓋上閉目養神。靳雨青聳聳肩膀,繼續剔著精靈鼠的肉,然後用水洗淨,在一根削好的尖細木棍上穿起來,架在火上烤。


    靳雨青抬起頭,誠摯地邀請他們:“你們要來點嗎?精靈鼠,好東西,補充一下營養和體力。”


    薇薇安一甩金發,哼地扭頭去了另一簇火邊。一夥人除了神經粗大的諾娜試探著坐了過來,其他人都對尤裏卡持警惕態度,紛紛離的遠遠的,各自拿出之前保鮮的羊肉烤起來。


    等待鼠肉熟透的功夫,靳雨青一邊翻轉火上的木叉,一邊將精靈鼠的皮囊處理了,做成了一個結實的挎包。


    諾娜看到了:“您竟然還有針和線,埃米爾殿下!”雖然靳雨青說過她可以直唿其名,但總覺得不太好,便由瓊斯殿下改成了相對比較親近的埃米爾殿下。


    靳雨青不好意思道:“說起來有些慚愧,是之前村子裏養傷時我說了一句‘衣服都破了’,尤裏卡半夜來送給我的。我想可能是它從哪裏偷的……”


    赫拉斯又嘀咕著插嘴說:“它什麽都懂,還有它不能幹的事情?”


    “赫拉斯哥哥,你的袖口也壞縫了,如果你不是非要留著給心上人縫補的話,要我幫你補一補嗎?說實話我的針法還不錯。”靳雨青揚起手中的針線,故意這麽說道。


    男人一下子躁起來:“別叫我哥哥!”


    “噗……哈哈!赫拉斯竟然臉紅了!”諾娜忍俊不禁地捂著嘴,“這還是我們那個英勇的冰塊臉騎士嗎?埃米爾殿下可真厲害,以前赫拉斯可從來沒這麽多話。”


    赫拉斯微微蘊惱:“諾娜!”


    “好了赫拉斯,我挺喜歡你話多的樣子的。”諾娜真誠的笑道。


    “……”感覺赫拉斯騎士的臉更紅了。


    整個空曠的石築裏都能聽得到他們這邊的歡聲笑語,很快就吸引了其他篝火堆前的隊員。靳雨青有意改善與他們之間的冷漠關係,遂將烤好的精靈鼠肉用小刀切成一塊一塊的,用幹淨葉片托著分給大家,邊吃邊跟他們講故事以作娛樂。


    講的內容大多是什麽聊齋誌異、狐仙蛇妖的,他們對那些聞所未聞的東方體係的妖魔精仙很是感興趣,沒多會兒靳雨青的篝火邊就圍起了許多人。


    就連領隊亞倫和暴脾氣薇薇安也不禁側目聽了起來。


    整個騎士小隊氣氛難得融洽下來,好似這隻是一場勇敢的冒險而已,並不是要去押送一個可憐蟲去岩島。而他們的押送對象也絲毫沒有要被獻祭了的恐慌和忐忑,反而談笑風生。


    尤裏卡被笑聲吵醒,一時警惕,抬頭看到靳雨青放鬆的表情,就默默從他膝頭起來,團到了青年的身邊。靳雨青撕下一塊鼠肉,托在掌心裏喂給黑狼,尤裏卡用舌|頭卷罷,還意猶未盡地舔了舔他的手心。


    直到月色濃鬱,大家才不得不暫時停歇,隻留一簇篝火,輪流守夜休息。


    有了今天的友好鋪墊,接下來的行程就相對輕鬆了一些,沒人會對一個天性溫柔的人產生敵意。大家都知道埃米爾·瓊斯是個很好相處的人,而且懂得許多奇妙的事情。隻是他身邊那隻黑狼不太好惹,每次有人靠近埃米爾,它就似自己地盤被人侵襲了一般,占有欲極強。


    獵鷹團在野外探險多年,有豐富的辨路經驗,他們前進的同時還簡略繪製了一份地圖,以便下次可以更加詳盡的探索這片區域。


    但是奇怪的事情發生了。


    眼看頭頂的月亮從上弦月變成下弦月,然後又成了上弦月,靳雨青腿上的夾板都拆了……他們仍然沒有走出這片沼澤密林。食物已經告罄,他們先開始還能采集林中的一些漿果果腹,但這些酸酸甜甜的玩意畢竟不能提供足夠的能量。


    最後沒辦法,靳雨青將自己騎了一個多月的灰驢子讓了出來,讓大家喝上了一頓漿葉驢骨湯。肉不舍得吃,包起來儲存著以備不時之需,誰也不知道後麵還有多久的路要走。


    林中沼澤水汽較多,霧氣時聚時散。才被靳雨青調動起來的精神就被這漫無目的的旅程給打蔫了,隊員們的臉色在一片白化霧蒙中顯得疲憊而蒼白。


    諾娜湊了過來,向靳雨青小聲問道:“埃米爾殿下,你覺不覺得……”


    她後麵的問句還沒來得及說出口,保持在前方一百米左右探路的兩名隊員突然驚聲尖叫起來。


    所有人立刻打起百倍精神,將武器握在手中,快速衝了過去:“發生什麽事了!”


    眾人剛衝出白霧,就看到兩個探路隊員跌坐在地上,指著前方的物事——那又是一座人頭石築,微妙的傾斜度,大而驚悚的眼睛,誇張的鼻梁和耳垂,以及建築前開滿幽白花朵的綠色沼澤。


    “是鬼霧!鬼霧!”


    鬼霧之說在帝國十分流行,大意是指森林裏那些陰氣森森、莫名而生的霧氣附近是幽靈鬼魂的聚居所,人類要是不小心闖入了它們的領域,就會被鬼魂們留下來。


    亞倫壓根不信什麽鬼霧,他挑起一簇火把,一個人闖進了那座人頭石築裏。沒幾分鍾,他就大罵著走了出來,揮舞著手中的烈焰火把驅散著些該死的白霧,氣喊道:“我們迷路了!這就是我們之前露宿的那座建築!”


    “不可能!”薇薇安否認道,“我們一直在向西走,怎麽可能又中途折迴東麵?”


    亞倫與她吵起來:“沒什麽不可能,不信你自己進去看看!我們留下的生活痕跡都還在。”


    眾人結伴進去求證真相,一個個都不可思議地睜大了眼睛。


    “我們就不該向西走,應該先往北走出這片陰森的沼澤,然後再做打算!”


    “夠了亞倫,向西走你也是同意了的!別出了事就開始推卸責任!”


    “這真是太他娘的邪乎了,我們一開始就不該抄近路!”


    諾娜小聲歎道:“這可怎麽辦,我們一定不能按時抵達岩島了……”


    “嗚嗚……”在這一片爭吵聲中,一直跟在靳雨青身後的黑狼輕輕嗚咽了起來,尤裏卡咬著青年的褲腳,把他向外扯。


    靳雨青半蹲下撫|摸著尤裏卡的耳朵,發現黑狼垂著眼,一副很是痛苦的模樣,不禁蹙起眉頭:“怎麽了尤裏卡?”


    赫拉斯厭煩這些人動不動就隻知道互相撕咬的拙劣表現,臉上冷氣橫生,他往前走了兩步,仿佛看見了泥土裏有一些異物。也許是上次露宿時太匆忙,天色太暗沒有注意到,他彎下腰用手撥開表麵的土層,發現是一堆奇怪的碎片。


    他撿起其中一枚,用袖子擦了擦上麵的土,火光一打,一隻散發著鬼魅般幽綠的眼瞳忽然從碎片中亮了起來!


    赫拉斯受了一驚,輕輕驚歎了一聲,碎片失手落迴了土裏。


    “你還好嗎赫拉斯?”靳雨青問道。


    赫拉斯退迴來,撚了撚手指頭:“沒事,隻是不小心劃破了手指。”


    “小心一點呀!”諾娜從自己的口袋裏掏出一小瓶藥粉。


    女孩子才剛將藥粉瓶的木塞拔開,忽然腳下一晃栽到了赫拉斯的身上,她還沒反應過來是怎麽迴事,整座建築都開始劇烈搖晃起來,地上塵土被震到半空中,遮蔽了眾人的視線。


    此時大家都分散在人頭石築周圍進行查勘,待地震發生時已來不及匯聚在一起,一塊巨石從三米多高的嘴|巴門上墜了下來,堵住了想要逃跑的人的去路,腳下也因為震動而裂出幾條地縫。


    尖叫和驚慌瞬間漫布在昏暗的建築內部。


    “大家冷靜!不要慌!”亞倫的聲音從某個角落裏傳出來。獵鷹團遭遇的怪事多了去了,不過是突來的地震而已,怎麽能難倒他們,正如此安慰著自己,領隊亞倫突然一聲“啊——”的驚唿,似是掉進了一個地震裂開的洞窟裏。


    繼亞倫之後,接二連三的有人掉進不同的裂縫裏。


    赫拉斯緊緊抱住了嚇壞了的諾娜,靳雨青離他倆最近,眼疾手快地在他們也掉下去時一把抓住了赫拉斯的手,而自己整個人撲倒在地上,勉力支撐著縫隙裏兩個人的體重。


    “埃米爾!”


    靳雨青咬牙喊道:“抓緊,不要放手!”


    但是震動越來越厲害,靳雨青也快支撐不住,被他們帶著往前滑。黑狼撲咬上去,牙齒扯住靳雨青的上衣,四肢使勁兒用力的向迴拉。


    一狼一人與赫拉斯他們頑強割據著。


    “埃米爾,快跑吧!這座人像殿早晚會塌的!”赫拉斯勸道。


    “不行……”靳雨青使著吃奶的勁,憋了滿頭大汗,硬是把赫拉斯和諾娜向上提了一大段距離,眼看就能爬上來了。猛然間,隻聽尤裏卡一聲痛苦的嘶鳴,向後趔趄了一大步,隨即被一條新生的裂縫吞噬。


    “尤裏卡!”


    又是一陣晃動,一塊說大不大、說小也不小的石塊直直地砸在靳雨青的手腕上,一下子把他的手給砸的麻木,使不上力氣,剛拉上來的赫拉斯直接就掉了下去。靳雨青自己也被不斷掉落的石頭砸得無處可躲,門也被一塊巨石堵著出不去,他心下一橫,索性也跟著跳進了黑狼墜入的那條地縫。


    -


    自由落體的感覺也不是沒感受過,沒幾秒靳雨青就著了地,連滾帶摔地向旁邊滾了幾圈,避開落石的頭頂,直到後背撞上冷冰冰的石麵才停下,滿頭泥灰地仰在那裏大喘氣。


    外頭的晃動持續了有好一會兒才終於停歇。


    靳雨青渾身疼得要命,他上下扭了扭,發現手腳還連在自己的身上,才舒出一口氣慢慢爬起來。抹幹淨了眼睛周圍的灰塵,站在那道縫隙底下抬頭一望——哪還有什麽建築,全都坍塌了,露出了星月皎潔的夜空。


    “有人嗎!上麵還有人活著嗎!!”


    吼了幾聲,一片寂寥。


    “……”雖然不想這麽去揣測,但靳雨青認為這迴他們可能遇到了前所未有的大|麻煩。他勘察過這石縫根本不可能爬上去之後,想起那隻先他掉下來的黑狼,按理說狼的抗摔性應該比人好得多才對。


    “尤裏卡?”靳雨青迴顧四周,叫著黑狼的名字。


    一團白|花|花的東西在前方陰影裏動了動。


    “尤裏卡?是你嗎?”靳雨青撿起地上一個形狀還算鋒利的石塊防身,一步步地向那團東西靠近,“尤裏卡……尤裏——啊!”他下意識捂了捂嘴,手中的石塊也驟然驚掉了。


    前麵是一汪水泊,看起來還算幹淨,可能是震動中湧出的地下水匯聚而成的。


    而在水泊旁邊……


    躺著一個昏迷的身材精健的男人,他渾身赤|裸地蜷縮著,濃密的黑發長垂過肩,一半被汗水浸濕,黏在臉上似彎曲叢生的水藻,發絲之間的是微微濕染著潮紅的病態臉色。


    汗水已經覆透了他那身健壯有力的肌肉,額角和頸側都攀生著青紫的血管筋道,兩手微微抽搐著,看似十分痛苦難耐。


    咕咚。


    靳雨青咽了聲口水,掂著極輕的腳步靠近他,慢慢蹲在了他的身旁。


    男人纖長彎翹的睫毛打著顫,在靳雨青小心翼翼地撩起他一側的頭發時,對方突然伸手擒住了他的腕子,然後猛地瞪開了雙眼!


    那是一雙幽深、熒綠,充滿威懾和血腥殺氣的眼睛。


    靳雨青一眼認出:“尤裏卡?!”


    話音剛落,男人綠幽幽的狹長眸子狠狠一眯,兩手一探,“呲拉——!”,將靳雨青的衣服撕成了兩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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